十一年夏至 第67章

作者:明开夜合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不再坐一会儿?”

  “当血包?”

  夏漓笑出声,“习惯了。我O型血,比较招蚊子。再坐一会儿吧,我开车一趟不容易。”

  晏斯时就说,“好。”

  一时间却又沉默。

  夏漓不禁想起了当年和晏斯时逃了晚自习的那一晚。

  他们走过步行街,她喝热红豆奶茶,他喝冻柠七。

  而那家音像店,前些年就倒闭了。

  夏漓忽说:“你记不记得,我们曾经聊过关于世界末日的话题?”

  “嗯。”

  “你还记得12年12月21日那天,自己在做什么吗?”

  晏斯时略微思索,“不记得了。”

  或许泡在图书馆,或许服药之后,昏睡一整晚。

  那是那段时间的常态。

  “你呢?”他问。

  “我好像是在赶作业。”夏漓笑说。

  不过那天很多人告白,她们院里成了好几对。

  夏漓又说:“我记得当时问你,你说,你的心愿不以意志为转移。现在呢?假如再有一个世界末日,在那之前,你有没有必须做的事?”

  说话时,夏漓转头去看了晏斯时。

  她没想到,晏斯时也正看着她。

  目光顷刻对上。

  夜里去瞧,她眼睛的颜色更深,黑茶色调,似这静幽山林。眸光流转,是今日月色。

  有什么,似羽毛或者柳絮,在他喉间轻拂了一下。

  微不可觉的痒。

  这对视让夏漓有点慌,率先转过头。

  就听见晏斯时轻声说:“末日之前没有。此时此刻有。”

  “什么?”

  他的回答不是语言——

  他伸手,捉着她手臂,轻轻一带。

  她斜侧身体,倾倒而去,膝盖抵住台阶,径直撞入一个怀抱。

  温热体温,浅淡酒气,按在她背脊处的微凉手掌……

  所有一切,视觉、嗅觉与触觉,被名为晏斯时的人,占据得满满当当。

  连心跳都不属于她自己。

  晏斯时低头,下巴抵着她肩颈,深吸一口气。

  半醉的人,总该有点逾距放纵的特权。

  她皮肤上清甜气息涌入肺部,让他如同从黑漆漆的低压海底,探出水面。

  第一次觉得。

  呼吸有意义。

第42章 (你喝醉了吗...)

  那呼吸带一点酒气, 似水烧开,揭开那一刻, 拂面而来的水蒸气。

  肩颈处的皮肤都烧起来, 叫她全身僵硬。

  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拥抱,没有预期它会发生。

  更不曾想过,会发生在她与晏斯时之间。

  他仿佛在汲取她身上的温度, 这种依赖感, 让她手足无措。

  像有一只黄昏的钟,在她心里, 一阵一阵撞出震荡的声响。

  晏斯时摇头。

  潮湿情绪堵住了喉咙, 让她无法再次发声。

  晏斯时在此时松开了她,稍稍退后, 隔着夜色望向她, 音色沉哑:“夏漓……”

  没有谁被这样连名带姓地唤, 不会生出几分严肃感。

  她后背不自觉地微微挺直, 手指攥住了裙子的布料, 攥出满手潮热的薄汗。

  晏斯时稍顿。

  那神色似在斟酌。

  她屏住了呼吸。

  忽听身后“吱呀”一响。

  两人都吓了一跳,齐齐回头。

  寺门开了一扇,一个穿青布衣的僧人, 手里提着一只木桶走了出来。

  僧人往外瞧一眼, 脚步一顿, “两位施主是来进香的?本寺开放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

  夏漓窘然, 不好说自己大半夜跑来,只为了占人山门散心, “……谢谢师傅。那我们明早再来。”

  僧人单手作礼,“台阶陡峭易滑, 二位下山注意安全。”

  话已至此,夏漓和晏斯时只好起身往下走。

  僧人则提着木桶,从寺旁小路,往后方更深处走去。

  渐而脚步杳杳。

  下台阶比上台阶难,夏漓微微侧身,一步一阶。

  晏斯时的手,始终虚虚挨着她的手臂,像是以防她摔倒,好随时提供依托。

  迈下最后一级台阶,重回到狭窄的水泥步道上。

  一时无人说话。

  脚下踩过一片枯叶,发出薄脆碎裂的声响。

  夏漓转头,看了眼晏斯时,所有的话,千回百折,最后还是回到委婉的这一句:“你喝醉了吗?”

  “没有你以为的那样醉。”

  “那就是,多少有点,是吗?”

  “嗯。”

  不然不会任由对那份温暖的渴求发展到彻底失控。

  不会这样唐突。

  夏漓轻笑一声,“那等你醒醒酒。”

  “……好。”她的笑容,以及凉雾一样清柔的声音,都好似在他心口处轻挠了一下。

  走回到停车场上了车。

  静谧的车厢里,一种微妙情绪充满了他们的胸腔。

  心脏似浸了温水的海绵,微微发胀。

  车行了一阵,晏斯时看见前方有家24小时便利店,让夏漓靠边停一下车。

  夏漓问:“要买东西?”

  “买瓶水。”

  车停下,夏漓去找双闪灯的开关,晏斯时手臂探过来,按了一下那红色三角尖的按钮,随即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

  看着那身影进了便利店,夏漓往方向盘上一趴。

  感觉心脏犹有连绵不绝的余震。

  她没能忍住,扬起嘴角。

  几分钟后,晏斯时回来。

  他拉开车门,夏漓看见他手里拿了两瓶冰水,和一瓶花露水。

  上了车,他不急去系安全带,将水瓶往排档的杯托里一放,揭开了花露水的盖子,抬手,揿亮车顶灯光,问她,咬在哪儿了。

  那薄荷绿塑料瓶装的某神花露水,不管是出现在这高档黑色配饰的车里,还是出现在晏斯时的手里,都违和得让她想笑。

  她稍稍扭身,伸出手臂,这才发现,已经不止被叮咬了一处。

  晏斯时托住了她的手臂,将花露水喷口对准红肿处。

  夏漓偏头,微闭双眼。

  “呲呲”轻响,冰片与薄荷的沁凉香气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收了花露水瓶,晏斯时拉开副驾前方的储物格,将其放了进去。

  紧接着拧开一瓶冰水,递到夏漓手边。

  “谢谢。”她坐他副驾的时候,可没为他提供过这样周到细心的服务。

  这时候,晏斯时才拧开了剩下的那瓶水,微微仰头,一口气喝下一小半。

  夏漓一时没有错目,盯住了那微微滚动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