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开夜合
当然,或许是夏漓的错觉,因为心脏仍在鼓噪,脑中还有一湃一湃的回响。
她呼吸不匀,此刻所有的害羞情绪一齐反刍。
而害羞的原因不单单是这件事本身,还因为这是晏斯时。
她将脸紧紧埋在晏斯时怀里,久久不肯抬起来,声如蚊蚋地控诉:“……你故意的。”
“什么?”
“因为我说你手好看……”
晏斯时觉得好笑:“我可没这样想过。”
她小声说才不信你。
方才晏斯时理智得过分。
那只手像在做什么实验一样,精准地探索,再一点点控制变量,直到找到最为准确的坐标与力度。
就那么冷静地,一寸一寸瓦解她的意志。
空气过分干净,她甚至还能嗅到那一点清咸的气息,就像刚刚空间安静,连外面的风声都听不见,那么任何细碎的呜咽与水声,都似被放大,以至于格外明显。
晏斯时低头,亲亲她湿润的眼睛。
见她始终躲着,干脆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夏漓一落在主卧的床上,立即翻个身,拉起被子,整个蒙住自己的脸。
晏斯时洗了手再回来,坐在床沿上,伸手尝试性地拽一拽被子,没拽开。
听见她声音闷闷地发出来,“……也没多余的睡衣让我换。”
晏斯时起身去了衣帽间,找了件自己的T恤,走过来说道:“将就一下。”
夏漓探出半颗脑袋,耳后皮肤还是一片薄红。
伸手,接了那T恤。
清洁之后,夏漓换上T恤,抱上换下的睡衣走出主卧浴室,也不看晏斯时,往房间外面走去。
晏斯时不解地跟过去。
夏漓叫他:“别过来——我用一下你的洗衣机。”
她去了次卫那边,不敢看睡裤湿得多厉害,直接一股脑地塞进了洗衣机里。
洗衣机启动,发出闷沉的轰响,好似仍在她身体里起伏不停的海潮声。
经过吧台,夏漓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再回到主卧时,总算已然稍显镇定。
晏斯时已经躺坐下来,正在翻一册杂志,抬头看一眼,看见那黑色T恤的长度,只齐她腿根,便收回了目光。
夏漓自另一侧爬上来,躺下。
晏斯时见她半晌没动,伸手,轻轻地碰一碰她的肩膀,“不跟我说晚安吗?”
“……晚安。”
夏漓听见揿下开关的声音,灯光灭了。
清冽的气息靠近,微热手指来轻按她的下巴。
有吻轻落,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好听得像是往静潭里投下玉石:“这样才算。”
第54章 (我要生气了...)
腊月二十八, 夏漓和晏斯时一同回了楚城。
坐飞机,落地江城, 霍济衷已经安排好了车子去接。
车先送夏漓回家,夏漓叫司机开到XX花园小区。
“嗯。我妈等不及,过户完成就马上搬进去了。”
姜虹和夏建阳特意赶在过年之前搬了新家。
房子他们早早就在看了, 最初原本是打算买期房, 后来去一个建成三年的小区看了几套二手房,姜虹渐渐有了就买二手的打算——期房交房要等, 装修完毕还要通风放置至少三个月以上,搬进去时已不知猴年马月。
现在买下来的这套带装修, 原业主家里人生了重病,急着出手凑医药费。
姜虹去看过好几次, 对朝向和户型都很满意, 那偏于简约的装修风格, 也很得她的心意。
唯一的问题是, 房子有120平方米, 三室两厅,比原本计划的多出了20平方米。
夏漓找个周末回楚城一趟,也去看过那房子, 条件确实不错, 就叫他们直接定下来。
首付她出一部分, 他们自己出一部分也就足够了。无非后续还款压力稍微大一点, 但以后不用租房,省下的房租也就填了这部分空缺。
之后花了一个月时间办贷款, 去房管局过户,差不多一月初, 拿到了房本。
姜虹一刻也等不及了,风风火火地开始搬家,准备赶在过年之前一切落停,这样就能在新家过年——
假如夏漓要带男朋友回家吃饭,也不至于太寒酸。
晏斯时跟着下了车,去后方帮忙提下行李箱。
夏漓抽出拉杆握在手里,问晏斯时:“初四来我家里吃饭?”
2018年的农历新年很晚,2月15日是除夕,初四是2月19日,晏斯时的生日。
“明天……”夏漓似是这才反应过来,“哎呀,太忙都忘记了,我没给你准备礼物怎么办。”
“礼物不重要。”晏斯时抬手摸了她脑袋一把,“明天上午我来接你。九点?十点?”
“王琛也回楚城了,明天中午我们一起跟他吃个饭?”“他一个人吗?”
车里,司机见两人似乎有要聊下去的意思,两度欲言又止,还是落下车窗提醒一句,说门口有电子眼,车不能停得太久。
晏斯时伸臂,拥住夏漓,低头说道:“明天见。”
“明天见。”
她总觉得他们每一次暂别的拥抱,都有种依依不舍的缱绻。
新家已让姜虹布置得井井有条。
门口新贴了春联,屋内电视柜旁放了一盆年橘,茶几上果盘里水果与零食琳琅满目。
姜虹喜不自胜地领着夏漓在各个房间参观,最后,停在了朝南的一间次卧,“这是你的房间,特意叫你爸买了书柜和书桌,你所有的书都给你搬过来了。”
房间面积不算大,但整洁明亮,衣柜、书柜和书桌等一色家具都是白色。
“四件套也给你买了套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还专门买新的做什么。”
姜虹笑笑,“毕竟终于有了我们自己的家。”
夏漓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热。
小学跟爷爷奶奶同住,初中来楚城住出租房,高中先住宿舍后住那只有几个平方米的单间公寓……
这样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是她学生时期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姜虹“哦”了一声,想起什么,走过去打开了书柜下方的柜子,从里头搬出一个铁皮盒子,“上了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没敢给你扔掉。”
夏漓一怔,接过那铁盒。
姜虹就让她先休息,她去准备晚饭。
夏漓晃一晃铁盒,听见里头的东西碰撞的声音。
应当是大二以后,就没再打开过,她早已不记得钥匙丢在哪儿了。
翻箱倒柜一番,以前的东西搬过来之后,全都不在原来的位置,更找不到钥匙。
夏漓放弃了,去找夏建阳求助。
夏建阳找了把梅花起子,直接卸掉锁扣片螺丝,将其拆了下来。
夏漓打开铁盒。
那里面的东西,带一股封存已久的尘涩气息。
回忆扑面而来。
/
隔日清晨,夏漓洗漱之后简单化了个妆,手机上收到晏斯时的消息,下楼前跟姜虹打声招呼,说今天要出去,中饭和晚饭都会在外面吃。
姜虹有点紧张,郑重地叮嘱道:“晚上必须回来啊。”
“……知道啦。”
走到小区门口时,晏斯时的车也正好开过来。
停稳以后,夏漓拉开车门——
虽已有预期,但看见副驾上那样一束黑色包装的玫瑰时,仍克制不住地心头一颤。
她抱起花束坐下,扣了安全带再去嗅闻。
这花从外层到内层,是深红到浅粉的渐变,花型复古,每一朵都又大又饱满,像是油画的质地。
她忍不住问,“是什么品种?”
晏斯时说,应该是厄瓜多尔的Dty Rose,翻译成灰蔷薇或者脏玫瑰。
在楚城这样一个小地方,要买这样进口的玫瑰,想一想都得费时费力。
他的心意比花更衿贵。
夏漓转头看他,笑问:“那次你去机场接我,带了一束粉色玫瑰。你说,我送戴老师花只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呢?”
车已经驶出去,晏斯时轻打方向盘转弯,“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我想听你说。”
“我怕送其他的花你会误会,认为我对你没有朋友之外的心思。”
一般不是送玫瑰才会误会吗?
夏漓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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