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洱
虽然球权还保持在她的学生们脚下,但在林晚星看来,安宁实验不断贴身,让她的学生们疲于防守。
好像一到场上,刚才青年所布置的战术已经被他们在脑海中删除,又或者本身的不信任,让他们不敢进行冒险尝试。
不管怎样,因为种种原因,场上的局势好像又陷入于上半场结束时的情况。
每位学生好像在短短几分钟内再度被榨干体力,他们低着头,害怕对手抢断,球精神状况愈加疲惫。
林晚星坐在场下,都能感受到不断碰撞带来的压力。烈日、剧烈运动,你的脑子会变成一片浆糊,如同坐在不断播放激昂乐曲的包厢内,能感受到脏器共振的咚咚声响。
她不由得看向身旁,青年还是很镇定,也并未因学生没执行他的战术而显得恼怒。
她刚要开口,安宁实验替补席突然一阵惊呼。
她立刻转头。
球场上,祁亮带球跑动,因为高压逼抢,一不留神,被安宁实验滑铲抢断。
安宁实验迅速组织进攻阵型,中路开始斜向跑动,往肋部拉扯。
又是安宁实验10号,他接球后,将球挑起,迅速转身,用流畅自然的过人,突破俞明的防守。
禁区就在眼前,足球仍在空中。
门将冯锁站位靠前,10号只要将球垫起,就可以顺利将之送入球门。
就在这时,禁区前响起“砰”地一声,付新书大脚解围,足球高高飞起。
所有人都望着那颗划过赛场上空的足球,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宏景八中身着21号球衣的前锋陈江河开始狂奔起来。
从场边看去,那几乎是无望的冲刺。
毕竟这不是有意长传球,而是危急时刻的解围。
足球先行飞起,而后前锋才朝着落点狂奔。
林晚星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但很快,她和陈江河同全场所有人一起,眼睁睁看着足球擦过边线落下,反弹数下,落在场外。
没有赶上。
陈江河停止奔跑,他双手撑住腿,躬身粗喘气。
安宁实验的替补席,出现零星松口气的声音。
林晚星注视场上的学生。
付新书起初有数秒怔愣。
随后,陈江河从长喘气中抬头,冲付新书用力点了点头。
球场上,宏景八中的学生们,好像统统从大梦中惊醒。
有人看向他们这里的教练席。
“这属于……运气不好的情况吗?”林晚星问。
“不,你的运气很好。”
青年从椅子上站起,双手插袋,站在场边。
林晚星不明所以,她眉头紧蹙,看向球场。
足球落在白色边线外,由安宁实验掷界外球,比赛再次开始。
球权转换,足球来到安宁实验脚下,他们继续发起新一轮猛攻。
但这次,球场上的情况,好像有了丝改变。
以林晚星微薄的足球知识来看,从陈江河的那次狂奔开始,她的学生们的头,稍稍抬起了些。
虽然大部分人还是疲惫地追逐足球,被安宁实验的地面传球配合拉扯。但他们的目光不再只局限脚下,而时不时会看向更远一点的地方。
在那里,前锋们正做着积极并看似无意义的跑动,像随时准备反击。
好像“还有盼头”的感觉,让场上每位宏景八中的学生,都逐渐注意力集中起来。
或许因为迟迟没有进球,场上,安宁实验10号开始举手向队友要球。
后卫俞明再次上前防守。
10号见俞明冲左跑来,轻巧地将球往右侧一拨,加速绕过俞明。
又是10号,又是俞明。
但这次,俞明没有迟疑,他立刻回追。
而与此同时,10号也惊恐地发现,在他的面前,出现了另一个人。
很难想象,来人直接精准地卡住他的移动方向,并且轻轻一捅,将足球截断下来。
准确来说,这个断球看上去非常简单,只是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的位置上。却成功弥补后防线的漏洞,将对方的进攻意图轻松化解。
那个人,正是祁亮。
然而接下来,祁亮的举动却令很多人意想不到,在断球后,他并未选择将球传给队友、稳稳控制球权,组织接下来的地面进攻。
他快速向前趟球,然后提起右腿,大脚将球开向前场。
秦敖开始向斜向穿插,林晚星注意到,那正是青年先前在笔记本上画下的跑位路线。
但……
只在一个长呼吸之间,足球就超出秦敖所能追赶的距离,它飞出场外,重重地撞在了场边的绿铁丝网上。
哐啷一声重响。
安宁实验替补席传出零星笑声。
绿茵场上,祁亮泄愤似地踹了两脚草皮,像在责怪自己这脚传球不够精准。
而更远的地方,秦敖站在空荡荡的安宁实验半场,将手举过头顶,用力拍了两下,以示鼓励。
林晚星跟着起立,走到了青年身边。
接下来的比赛过程,甚至显得有些可笑。
很多次,宏景八中的长传球,更像是拙劣的被迫解围。
但林晚星很清楚,她的学生们在瞬息万变的赛场上,逐渐集中精神。
他们不再囿于防守,目光狭隘,而是一直试图寻找机会。
一次、两次、三次。
每次长传球的“咚”声音,都像重重敲击在林晚星的心口。
但总还是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林晚星是这么认为的。
第17章 1:2
骄阳似火,炙烤整片球场。
草地蒸腾起的水汽,让整个球场都变得扭曲。
在前场不断找机会、逼抢、长传球下,安宁实验丢球次数越来越多。但在他们及时回防,宏景八中迟迟没有取得突破。
失误是相对的。
从一开始的尝试长传球找前锋,到现在,随着时间推进,宏景八中学生的体力也在不断下降。
尤其是不断做着看似无意义冲刺的两位前锋,体力耗损巨大。
69分钟。
陈江河接到付新书一脚传中。
陈江河跑位刁钻,他面对的是除守门员外的空荡荡球门。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停球、调整位置,抬脚射门。
但因为体力不止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足球如高射炮般越过球门,“哐当”撞在球场边的铁丝网上。
林晚星握紧的手,和陈江河一样,懊丧地在空中甩了下。
这已经是他们最接近安宁实验球门的一次尝试了。
她不由得看向身旁的青年人。
他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甚至也不像安宁实验的教练一样,有鼓掌或鼓励球员的行动。
他只是双手插袋,站在绿茵场边,巍然不动。
陈江河冲他们这里看了一眼,视线在青年脸上顿了数秒,而后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继续回归防守位置。
像不知疲倦的机器。
足球飞出底线,球门球。
安宁实验门将大脚将球开出。
第75分钟。
比分仍牢牢锁定在0:2上。
林晚星已经在遮阳棚下站着将近30分钟。
光是这么站着,她都已经汗流浃背,汗水顺着刘海和鬓发滴下,有时候淌到眼睛边上,连视野都变得模糊。
她时不时会下意识瞥身旁的青年。
尤其比赛进行到后半程,在学生们不断地尝试却失败后,她很想说点什么,但时间的推移又令人绝望。她那时再想,可能这就是竞技体育,有时候就算你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耐心点。”
“好。”
对话很简短。
但林晚星心中因时间推移而产生的焦虑情绪,却莫名平息不少。
她再次看向球场,场上突然响起一阵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