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嘉卉
去早点买过药的都知道,越是广告多的知名品牌、越是利润高的药品,都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而药效更好、价格更低的廉价药,通常会被放在货架最底层,甚至根本没有进货。
如果顾客问起,药店的店员可能就会说,厂家没有生产等等。当然,这未必是药店故意昧良心,可能是他们在采购的时候,药厂就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原材料缺乏、厂家暂时没有生产等等,然后向采购者推荐利润更高的替代药。
严松筠很熟悉这种套路,拿着两盒消食片就问:“你们这里有干酵母片?我记得有一种干酵母片,也是助消化的,很早以前才卖一块钱。”
不像这个乳酸菌素片,批发价几块钱,零售价却要二十几。
店员闻言一愣,似乎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一块钱?先生,您这都是老黄历了,一块钱的药现在去哪儿找啊?”
严松筠刚想说什么,就听有人问:“小邓,你们在说什么?”
严松筠扭头循声看去,看见一位中年女士走过来,看她的制服,应当是药店的店长。
“张姐,这位先生问有没有干酵母片,说以前卖一块钱的。”店员忙解释道。
店长愣了一下,看一眼严松筠,忍不住问道:“我怎么觉得客人你有点眼熟?”
严松筠笑而不语,店长又继续道:“你要干酵母片啊?现在涨价了,涨了一点,原材料涨价了嘛,进货价也跟着涨了。”
说着她蹲下来,在货架最底层的角落里翻出来一盒,递给严松筠,笑道:“一看你就是行家,不会经常吃这个吧?要是消化功能实在不好,不如隔壁挂个号,让我们的医生把把脉,吃两天中药调理调理?”
严松筠顿时哭笑不得,这位可真是妥妥的经营人才,见缝插针地拉生意。
他明知故问地问道:“这药是不好用吗,怎么放那么角落里?”
“好用是好用,主要是很多人不知道,我们就不放外头占地方了。”店长打着哈哈,说话半真半假,“这种药现在已经很难得啦,很多厂家都不生产了,原料年年都涨价,售价又不能上浮太多,没赚头了嘛,也就淮生医药还有,我们才能进到货,很多药店都没有的。”
严松筠借着这个话题,又问了店长几个其他便宜好用的药,有些有,有些没有,再问好不好进货,就说都不容易。
“我说实话,我们开药店也是要挣钱的,房租水电人工,药再便宜好用,挣不到钱,药店也是不敢进货的,这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对吧?”
严松筠点点头,笑着应是,在商言商,这点确实没错,只是多少觉得可惜。
但他也知道,有些药,在过去某一段时间里,换了新包装、新规格、新剂型,就摇身一变成了“新药”,成分没变,只是换了一个新马甲,上市后价格就涨起来了,而原来便宜好用的那个药,就“死”了。
淮生医药也有几款这样的产品,而当时这么干的药企多如牛毛,可见为了逐利,人能想出多少办法,能多不要脸。
马克思《资本论》里的名言举世皆知:“如果有10%的利润,他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他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他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他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他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严松筠并非不能理解这种行为,富贵险中求,商人逐利是天性和本分,但他总想着,要做些什么才好。
他在药店这边和店长聊了半天,最后买了几盒健胃消食片,又转回医馆这边,和纪大猫隔着一张桌子坐在一起,静静地等纪时看完病人下来。
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眼,刷出去一笔一万多的资金,他有些好奇,今天怎么不是648开局?
难道他太太不玩游戏了?不应该啊!
闲着也是闲着,他干脆打开微信和俞知岁聊起来,问她这是又买了什么。
岁岁:【买了可爱的小黄金[图片][链接]】
严松筠点开图片一看,居然是某以黄金出名的首饰品牌推出的一套转运珠,而在转运珠前面,还有个关键词,抓周,因此这个系列又取名新生。
转运珠的款式如俞知岁所言,都很可爱,做成迷你的显微镜、放映机、乌纱帽和毛笔等等造型,表达了各种与之相关的美好寓意,比如显微镜是希望小朋友以后能当医生或者生物学家之类,一套总共十四枚,严松筠看了一下每个的单价,以他太太刷出去的金额,应该是买了一整套。
严抠门:【你准备送给哪个要抓周的小朋友?】
岁岁:【送给我这个三百多个月的小朋友,不行吗?】
严抠门:【老年人郁郁寡欢,不想说话.jpg】
岁岁:【它还有好几个系列,比如十二生肖系列、故宫系列、环游世界系列,还有和哈利波特联名系列,等等等等,你说我要不要都买了[阴险]】
严抠门:【我有一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岁岁:【你讲吧,反正隔着手机我也打不着你。】
严抠门:【留点明天再买不行吗?你今天是不是还没充648?】
俞知岁翘着腿在吃刚出炉的蛋挞,看到这条信息惊得蛋挞都差点掉了,天呐噜,这人居然会主动问起648!
岁岁:【你是想它了吗?放心,我不会忘的,待会儿我就充。】
严抠门:【失策.jpg】
很快就收到银行卡扣款信息,恰是每天都报到的648游戏大礼包,严松筠内心一阵肉痛,并且骂骂咧咧,他太太怎么能每天都找到那么多花钱的地方?!
他阻止不了俞知岁花钱,只好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买的是金子,是可以传承的,嗯,其实游戏账号也可以。
正吐槽到这里,忽然听见一声猫叫,严松筠抬起头,看见缅因猫已经跳下了椅子,向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他看了一眼时间,原来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还在等拿药的患者已经寥寥无几。
“哎呀,劳烦小严总久等了。”
一道笑嘻嘻的男声传来,严松筠抬头看去,见一个生着桃花眼,右眼眼尾有一颗小痣的青年正从楼梯上下来,缅因猫跑过去扑在他腿上,把他拦住。
严松筠撇了撇嘴,“不久等,谁叫纪医生休息日也要忙着为人民服务呢。”
纪时笑起来,“走吧,先去吃饭,吃完饭再谈其他。”
“叔叔和孟老爷子还有病人?”严松筠一面向他走去,一面问道。
纪时耸耸肩,“当然,来这儿的病人基本都是冲着他们来的嘛,我的病人基本都去医院找我。”
纪时毕业后留在了省中医院工作,只有周末有空,才会在回春堂坐诊。
等他走近,纪时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上下大量一番他的穿着,哟了声,“今天怎么不穿西装了?这不霸总啊。”
严松筠闻言觉得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嘴唇,“……又不是来签合同,不用那么正式。”
纪时眉头一挑,一副看穿他的表情,“其实是我弟妹给你搭的衣服吧?”
“是你嫂子。”严松筠反驳道,对于这个问题一定要明确,我是老大,谢谢。
纪时呵呵一声,没跟他一般见识,问道:“今天怎么不带嫂子一起过来玩?”
严松筠沉默了一瞬,“她要睡回笼觉,还要……忙着花钱。”
纪时:“……”妈的这种生活我也想过!
回春堂是有自己的食堂的,负责食堂的是纪时的远房三姑,做得一手好菜,他们一进去,纪三姑就说:“今天吃红烧排骨和辣子鸡,多吃点哈。”
话音刚落,纪时的母亲陈女士也来了,同严松筠说了好一会儿话,主要是问严太太最近有没有空,等严松筠回答完,她就去找纪三姑了,将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食堂里只有他们几个,其他人都还没来,纪时说话就不用忌讳任何话题。
聊了会儿,忽然他问:“你跟嫂子最近怎么样,还好吧?没打起来吧?”
严松筠一愣,旋即立刻为自己和太太正名:“我们都是文明人,从不打架,也没有吵架……那叫就某一个问题进行了激烈讨论,读书人的事,能叫吵吗?”
顿了顿,又补充:“我从来不打人,更不打女人。”
纪时:“……”
作者有话说:
岁岁:我劝你慎重,养了猫,你就更没地位了。
小严总:……你凭什么歧视人类?
岁岁:?你不要简单问题复杂化好吗,我特指你!
小严总:……我不是人类吗?
岁岁:……不,你是狗:)
碎碎念:
看过《纪时有繁星》的小可爱可能有疑问(也可能没有),说明一下,这里的时间线是早于纪医生和小师姑的,纪医生还在“省中一枝花”阶段,还没辞职继承家业哈没看过的小可爱……更好了,你们不会有这个疑问[斜眼笑]
然后,本章岁岁买的转运珠……是周生生的新生系列,超级可爱,圆滚滚胖乎乎的,可爱到我给我这个几百个月大的孩子买了一颗←_←
最后,大家双十一快乐,祝大家都能买到喜欢的东西~
第十一章
严松筠替自己和俞知岁辩解完,接着问纪时:“你怎么突然关心我们的夫妻感情?”
他在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烁,“不会是……你想撬墙角吧?”
闻言,纪时吓得筷子都差点掉了,“你不要胡说!我没有这种爱好!”
不管是男人还是人/妻,他都没兴趣好吗!
严松筠啃着排骨,看向他面露疑惑,“那你怎么突然那么问,你代理了什么感情保险,要向我推销?先说好,不买,没钱。”
纪时听了就骂他:“抠门死你算了!”
在这一刻,他的脑回路竟然奇妙地和俞知岁达成了一致,一致认为严松筠此人,太抠了,那么有钱还那么抠,真的不行。
纪时的母亲陈女士在另一张桌子吃饭,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两个加起来都六十岁了,怎么还跟以前似的,像个小孩?”
俩人都闹了个大红脸,对视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过了两分钟,纪时才解释道:“其实是因为最近遇到一件事,让我有些担心你。”
严松筠嗯了声,询问似的看他一眼,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有一个同事三个月前结婚,也是相亲后闪婚,他之前谈了一个女朋友,但家庭条件很差,又不是本地人,父母不同意,他们就分手了,后来他父母一直催他结婚,给他安排相亲,相了一年多都没结果,人也过三十岁了,家里更加着急。”
“最后一次相亲,对方是父母朋友的女儿,父母一直说这个姑娘多好多好,表现得很喜欢对方的样子,他原本不同意,母亲就以死相逼,跟他吵得很厉害,他是外科的,平时要做手术,家里这样他也休息不好,有一次手术还差点出事故。”
严松筠听了眉头一皱,“这太危险了,才三十岁,又不是三百岁,又是男的,他父母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纪时耸耸肩,“据说是怕他年纪大了不好生孩子,对了,他父母也是医生。”
严松筠面上立刻露出一个我不李姐的表情,纪时的母亲陈女士也转了过来,一边听一边吃饭。
被当成说书人的纪时一脸无语地继续道:“他就问父母,是不是只要跟这个女孩结婚,他们就不会来烦他了,父母说是,于是他就和对方闪婚了,当时我还去喝了他们喜酒,感觉婚礼上他都不太高兴,木木的。”
“半个月前我去参加学术会议,碰到他,晚上就一起吃饭,喝了点酒就聊起来,他喝多了什么都说,可能心里太闷,说他一点也不喜欢他老婆,婚前也挑明了,告诉她他不爱她,就是为了父母结的婚,对方也同意了,他以为他们是各过各的,结果没想到对方根本没往心里去。”
“隔三差五给婆婆买花买衣服、给公公买酒买烟,变着法哄公婆开心,她努力当一个好儿媳的同时,还在讨好他,为他买这买那,为他学煮饭煲汤,她希望得到他的反馈,但他却觉得像被绳子勒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同样是先结婚后培养感情的夫妻,同事过成这样,纪时难免会想到严松筠,因为他也是先结婚后培养感情,而且他更勇,只见了一面就结了。
严松筠对他的担心先是表示谢谢关心,然后一摊手,“其实你完全不用联想到我身上,因为我和知岁的情况和他完全不同,虽然我们只见了一面就结婚,但其实背后已经有人做了很多工作,确保对方的一切信息都是真实的,这么说吧,她查过我小学读的哪里,我也知道她大学绩点是多少。”
“更重要的是,我和你同事虽然都是将婚姻自主权让渡给父母,但他是被迫的,我是主动的,知岁也是主动的,我们互相选择了对方。人对自己主动选择的东西,抗拒性是比较小的,所以我会愿意主动去靠近对方,而不是想着我就是为了父母而结婚。”
他笑着说起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和知岁的婚姻,代表着淮升国际和紫荆矿业成为一个利益共同体,当然,很多有钱人的婚姻都是这样,有的时候,单论感情是不够的,婚姻的本质就是一次资产重组,共同利益可以让婚姻更加牢固。”
所以不管他和俞知岁性格、三观有多么不同,不管他们如何起争执,也不管俞知岁嚷嚷过多少次要跟他离婚要气死他,其实他们都知道,不可能离的,如果不是涉及到底线问题,这辈子都不可能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