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嘉卉
严巧巧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制止了,“我留杜雨跟着你,有什么事你可以让她去办。”
顿了顿,她又说:“出入带着保镖,注意安全。”
严巧巧忙问:“那你呢,你不带他们吗?”
俞知岁含糊道:“嗯……我带两个吧。”
说完她就把严巧巧和杜雨都打发走了,没给她们打听自己去哪儿的机会。
等她们走了之后,俞知岁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叫了车,退房临走前对剩下的两个保镖道:“你们回淮升去吧,不用跟着我了。”
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肯走,“太太,小严总让我们保护你,我们要是走了,那就是擅离职守。”
俞知岁嗤笑,“回去吧,国内治安其实还可以,比某些地方安全多了,放心吧,我不去那些偏僻的地方,不会有问题的。”
她坚持让他们回淮升,一直说到车来了他们也没走,俞知岁懒得再说,上了车就扬长而去。
直到两个保镖回来汇报工作,严松筠才知道俞知岁出门去了,他愣了一下:“她只带了杜雨吗?”
保镖摇头,“杜小姐还在影视城,太太让她跟着巧小姐。”
严松筠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竟然是银行转账信息,收入四千万。
这个卡向来只有他往里转钱的,今天他明明还没有让刘常宁去转账……
他想到昨晚吵架时俞知岁说过,要连利息一起还给他,不由得一阵苦笑。
“你们先去休息吧,这次麻烦了。”
等两个保镖走了之后,他才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回想着和俞知岁之间的每一次争执。
然后突然发现,他们之所以会吵起来,不仅是因为对某一件事产生了分歧,还因为他们都迫切想要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
就像这次,如果他向俞知岁表达了自己的不赞成以后,不试图说服她接受现在投资影视剧极大概率打水漂这个观点,他们不会吵起来。
还有上次,如果俞知岁没有一句接一句地强调他想做的事会因为无利可图而被股东们反对,他也不会恼羞成怒。
他们都希望能改变对方,似乎将对方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人就会一切变好。
严松筠忽然想,真的能这样吗?到了他们这个岁数,三观和思维早就固定,要改变谈何容易,如果最终改变不了,他们还能一起生活下去吗?
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改变呢?当他们不涉及这些问题时,他们过得很愉快,不是吗?
严松筠的心一下就浮躁起来,再也无心工作。
连刘常宁送来淮生医药BT-1053项目的最新进展报告,他也没有心思看,只嘱咐他去查一下俞知岁的行踪。
刘常宁还不知道他和俞知岁争吵的事,一头雾水地去查了航空公司的信息,告诉他:“太太去了扬州,航班在二十分钟之前起飞。”
严松筠收起手机,电话那头提示无人接听的女声被切断,他点点头,应了声知道了。
刘常宁刚转身要走,就被他叫住,忙又停下来。
“收购杏林讲坛app那个项目谁在谈?”
“互联网事业部的刘总那边在跟进。”
“什么时候谈?那边的人过来,还是我们的人去……扬州?”
刘常宁听到这里,心里一顿,懂了,“哦,是我们过去,您要亲自去谈吗?”
严松筠只犹豫了几秒,点点头,“可以,你去安排吧。”
作者有话说:
岁岁:这张卡有史以来最多钱的一次。
小严总:……我很害怕。
严巧巧:吃瓜.jpg
第二十六章
俞知岁抵达扬州时, 天气并不好,下着雨,淅淅沥沥, 湿湿嗒嗒。
她打车前往预定好的酒店, 一路上看着车窗外雾蒙蒙的天空, 觉得整个人的心情都很差劲。
司机大哥倒是话痨, 同她搭话:“小姑娘你是来出差还是旅游啊?”
俞知岁打起精神,温声应道:“来旅游。”
“哦哟,怎么这个时候来呀, 天气不好哦。”司机大哥道, “你应该春天的时候来呀, 烟花三月下扬州么。”
俞知岁笑笑, “那个时候……有点忙, 没时间。”
那时刚办完婚礼没多久,正是她和严松筠矛盾最多的时候。矛盾都很小, 鸡毛蒜皮,但偏要看对方不顺眼, 觉得要按自己心意来才好。
严松筠不全是她少女时代幻想过的爱人的样子, 她也不符合严松筠想要的妻子的要求, 他们都试图改变对方, 磕磕绊绊的过了这半年多。
也许是自己要的太多了,她忍不住想。
司机大哥还在同她说话:“不过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气会好, 你也可去游游船, 吃吃点心嘛, 富春茶社很出名的……你是从哪里来呀?”
“从容城来。”俞知岁应道。
“容城, 哦容城。”司机大哥连连点头, “你们那边早茶很出名, 你可以去尝尝我们这边的,看看有什么不同哦。”
俞知岁应了声好,撑着脸继续看外面的雨,路过一个路口,司机大哥又说起上午在这里遇到了车祸,大人死了,小孩没事,但是惨哦。
雨中的江南城市,有种寂寥孤寂的冷清,俞知岁觉得也许是她心情的原因,若是心情好时来,下着雨也是浪漫的。
到了酒店,办好入住手续,因为哪儿也去不了,俞知岁只好待在房间里发呆。
严巧巧打过电话来,问她在哪里,她实话说了在扬州,严巧巧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引开了,问她这边有没有什么特产。
严松筠也打过电话来,她没接,再晚一点叫了个客房服务,胡乱填饱肚子,觉得困了就睡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手机铃声响,她抽了一下,醒了过来,睁开眼屋子里都是黑的,巨大的孤独感在一瞬间笼罩住她。
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她连忙看也不看来电显示就接起了电话。
然后听见那边居然是放的录音,说的居然是什么什么功好,就是那个国内禁止的□□。
不知道是出于好奇心,还是怕孤独觉得有点声也好,她没有立刻挂断,而是一边听一边慢慢地回神,足足过了四五分钟,那边开始重复播放录音了,她才挂断。
然后啪一下,按亮了屋子里的灯。
她赤着脚下床,先是去开电视,然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看,雨已经停了。
一阵悦耳的铃声又响起,她拿起来一看,诶不认识的电话。
以为是推销或者快递,可接起来一听,那边说他们是派出所的。
俞知岁一愣,“……我犯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就是想问问你,你刚才是不是接了一个境外的电话?”
俞知岁没注意刚才的号码,道:“没看,但确实接了一个电话。”
“你听到了什么?”
俞知岁凭借回忆断断续续地讲着听到的内容,那边的民警同志声音很年轻,但说话非常语重心长:“这种电话你怎么能随便接听呢?都是搞□□的,他们说的这些都是假的。”
俞知岁连连点头应是:“我知道,我警惕性很高的,觉悟也很高的。”
民警同志道:“下次看到这种陌生的境外来电就不要接了,你接了他们就能赚钱,你刚才为什么要接啊?”
俞知岁沉吟几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刚睡醒,有点懵,而且……而且我以为是我先生打来,跟我道歉的……”
最后半句话说得很轻,似乎极为不好意思,直接就把民警同志搞懵逼了,他沉默好一会儿,才哦了声。
然后又劝了她一句:“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事好好说嘛,退一步海阔天空,过日子就是这样的,鸡毛蒜皮都能吵架,但最后一起走下去的还是你们。”
俞知岁想说她和丈夫与普通夫妻的情况不一样,但又觉得没必要向陌生人解释这么多,于是只应了声是。
挂断电话之后,她坐在沙发里,盯着空气看了一会儿,打开微信。
刚打开,信息提示音就叮咚叮咚地响起,手机都卡了一下。
严抠门:【岁岁,你去了哪里?】
严抠门:【对不起,昨晚我太急躁了,我应该用平和点的态度和你沟通。】
俞知岁看了不由得苦笑,你看,就是这样,他们各有各的认识,都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愿意违背内心向对方认错。
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们真的是很像的人。
她没有回复严松筠的信息,叫了个外卖,谁知有些踩雷,所以随便对付了几口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天气并没有变得很好,但至少不再下雨。
俞知岁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出去走走,要是下雨了,就在附近躲躲嘛。
她先去了富春茶社,尝尝大名鼎鼎的富春双绝,要了一杯魁龙珠,茶用茶杯冲泡,同在容城吃早茶时要洗茶泡茶用公道杯分茶是不一样的。
风从窗外吹进来,有些舒适,吃完茶点,她又去坐船,湖面上没什么游客,远处雾蒙蒙的,透着一股缥缈,满目风景如画。
游完湖下船,她的心情已经好多了,果然旅行是抚平内心郁闷的良药,看看这秀美广阔的山河,便觉得人不应该被那些贪嗔痴囿于原地。
她一时间放松下来,决定好好看看这座“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的城市。去看个园,穿假山,过厅堂,差点迷路在苍翠的竹林里。去逛小巷,看到卖菜刀的店也停下来看看,还买了一把扇子,摇摇晃晃地慢慢走,走累了就在路边的小店歇脚。[1]
她在这样悠闲的氛围里逐渐忘却与严松筠的争吵。
到了下午,又下起雨来,她顶着瓢泼大雨回到下榻的酒店,路过前台时发现一个男人站在那儿,似乎浑身都湿透了,胳膊上搭着衣服外套。
她忍不住多瞥了他一眼,才发现那人竟然是……
“严松筠?你怎么在这!”
她惊讶地脱口而出,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是那个平日里衣冠楚楚,白衬衫黑西裤,浑身散发着气场和自信的小严总。
大概……相同之处只有那能逼死一大批男人的一米八大长腿。
严松筠看见她了,顿了顿才开口说话:“过来出差,有个要收购的项目是扬州的,我过来敲定一下最后的细节。”
俞知岁没有多问,只觉得能让一个大总裁亲自出马的项目,一定非常大。
“你秘书呢?”她岔开话题,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刘常宁。
“他在外面取行李。”严松筠应道,转头看向酒店的旋转门,“来了。”
俞知岁哦了声,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什么,便沉默下来。
见她站得离自己远远的,神色也不似平时熟稔,仿佛隔了点什么,严松筠忍不住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