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消失绿缇
何为山眯眼,狐疑地打量魏惜:“你们俩真是男女朋友吗?我怎么记得上个星期听你和小蔡聊天,你还说自己是单身呢?”
魏惜的脸色微微变了。
她和蔡雅楠都是今年新进来的,被分到同一间办公室。
女孩子想要尽快熟悉,总要聊些个人问题,她确实跟蔡雅楠说自己是单身,但两个人是在办公室小声说的,门虚掩着。
何为山能知道,除非是趴在门口偷听了。
魏惜觉得很恶心。
南湾所那么多工作人员,重点实验室那么多前辈,大家都很好,只有何为山膈应人。
魏惜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脾气了,既然何为山这么没有分寸,她就只能到老板面前告状了。
她刚打算不演了,就听薛凛语气冷淡道:“前男友,刚复合,您有意见?”
魏惜:“......”
付情在何为山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给薛凛竖大拇指。
反应真快啊!
不愧是当年一入校就引起轰动的学霸学弟!
在何为山疑惑的眼神下,魏惜不得不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何为山脸上一片阴郁之色,带着碎胡须的肥下巴抖了抖:“嚯,前男友啊,大学还是海外的?”
魏惜:“高中的。”
事已至此,真真假假随便吧,反正就像付情说的,薛凛长居京市,这次之后,他们就没交集了。
何为山呼吸急促,似乎有些不甘:“学妹高中就谈恋爱了?”
魏惜冷静道:“早恋啊。”
何为山咄咄逼人道:“你这种乖乖女不可能早恋的吧。”
“呵。”薛凛忍不住笑了一声,可惜眼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他笑声一敛,沉声问道,“你们实验室接待人员还兼职查户口吗?”
听出薛凛言语中的警告,何为山闭上了嘴。
魏惜却不吐不快,牙尖嘴利地讽刺道:“实话说学长,我这人有点颜控,高中看他长得好看就下手了,长大后没发现更好看的,就吃回头草了。我其实不太介意学历和家境的,因为我也不缺这些,主要就看一张脸,要收拾的干净整洁。”
薛凛轻挑了下眉,没有出声反驳。
何为山听出她是嫌弃自己不好看不干净了,冷笑一声:“你们吃吧,我先回办公室了。”
何为山黝黑的手掌撑住桌子,慢悠悠起身,将桌面压的咯吱作响。
他深深看了魏惜一眼,才眷恋不舍的往门口走,然后泄愤似的一甩门帘,出去了。
他一走出食堂,薛凛没有迟疑,很快起身,坐在魏惜斜对面的位置,与她拉开距离。
魏惜微微一怔,还没缓过神来,付情就坐在了薛凛原来的位置。
她搂着魏惜的肩膀夸奖道:“你们真默契啊,配合的真好,连商量都没有,高中早恋的前情都编出来了!”
刚才何为山的质问把她也吓了一跳,一旦薛凛和魏惜反应迟钝,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她们这个年纪这个身份的人,齐齐编这种瞎话,太掉价了,以后同事之间也没法相处。
但好在,两人都很聪明。
魏惜哭笑不得,但又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不想因为她和薛凛的旧事,影响付情与他们相处的自在感。
薛凛已经十分坦然地低头看起手机邮箱了。
他今天本就是来这里办事的,身后还有好几个工作堆着,手机邮箱提示已经一下滑不到头了。
付情真诚对薛凛道:“学弟,你看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南湾,还麻烦你演了个戏,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我们实验室吧,就他......老板已经给他介绍好几个女生了,条件好点的女生看不上他,条件一般长得不行的女生他还嫌弃,我们都无语了。”
“说实话,他就是看魏惜年轻小姑娘刚来,什么都不懂,长得还好看,呆个一年什么都了解了肯定就看不上他了,所以他才想趁虚而入。”
“可他仗着业务能力强,也不在乎别人私下怎么想他,总归没人能取代他的位置,老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薛凛放下手机,礼貌地听付情说话。
魏惜垂着眸,一边溜号一边想,没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怎么不能呢。
付情叹气:“现在魏惜跟很多同事都不熟,等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们这儿年轻小伙可多了,真谈一个何为山就惦记不着了。”
薛凛面无表情,只是在桌面的遮挡下,重重压了压骨节。
付情这才发现魏惜自何为山走后一直没说话,沉默的有些过分了。
她悄悄用胳膊肘撞了撞魏惜,示意魏惜表示表示。
薛凛毕竟勉为其难地帮了这个忙,虽说两人一个在京市一个在南湾,不会对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但总归是个不情之请。
魏惜被撞得回了神,不自在地用余光扫扫付情,在付情的挤眉弄眼下,她不怎么走心地对薛凛说了声:“谢谢。”
她已经等着那句不客气了。
薛凛看向她,神情看不出喜怒,但没有立刻给反应。
魏惜觉得这几秒仿佛被拉长了,时间在她眼前是有形的,像透明的糖浆,难熬的很。
就在她开始感觉忐忑时,薛凛终于开口:“那就请我吃饭吧。”
魏惜:“?”
正常人不都该说不客气吗?
付情也讶异地看了薛凛一眼。
薛凛的神情格外认真,语气温缓平淡,半点没有玩笑打趣的意思。
这又让人觉得,请一顿饭是件理直气壮且格外正常的事,而他没有别的心思。
总归只是一顿饭。
魏惜道:“好啊,有时间的。”
薛凛皱眉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问道:“什么时间?”
“......”魏惜感受到了久违的压迫感,仿佛被什么步步紧逼,但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只是心魔。
这让她怎么接?她就是敷衍一下罢了。
不过看薛凛的意思,好像是要把时刻表立刻敲定下来。
付情解释:“噢,我这学弟毕竟是在建所工作,行程排的特别满,平时经常加班的,他这次过来还跟我说,中午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吃饭。要不怎么说咱们研究所好呢,旱涝保收,稳定极了,还不用996。”
魏惜心说,学姐,你知不知道盛棠所是他家的啊?他这不是被资本剥削,他这是给自己打工啊!
魏惜只能含混道:“我最近不忙,都行。”
薛凛一本正经地通过微信联系自己的助理:“我近些天的工作安排发来一份。”
过了会儿,他手机震了下,估计是对面的打工人已经把工作安排发来了。
薛凛打开文件,微微蹙眉,检查了一下,才说:“明天晚上八点可以。”
他放下手机,左腕上的表盘被阳光照的直反光,让人看不清他手背上自然绷起的黛青血管。
他现在没戴高中那会儿几十万的新款名表了,今天这表大概也就上万,看起来相当低调。
魏惜想,他应该是不同场合配不同的表,见客户就戴贵的,平时出门就带朴素的。
她曾经以为低调这个词,永远不会出现在薛凛的人生字典里。
但他们都长大了。
鬼使神差的,魏惜忍不住问:“你八点才吃晚饭?”
她在学校养成的作息非常规律,每天六点后就不吃东西了。
薛凛点了下头:“工作需要。”
写字楼里的白领们,确实大多在这个时间解决晚饭,有些是因为工作没忙完,又正巧不想挤在饭点,有些是公司八点后会给餐补。
薛凛是不会在意那点餐补的,他应该就是忙。
魏惜:“......行吧。”
既然她说了都行,那人家选了时间也无可厚非。
不过她觉得有点稀里糊涂的。
她原本以为,和薛凛最大的交集就是宋泽臣口中透露的那点细枝末节了。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她甚至还答应了跟薛凛约饭。
世界虽然那么大,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如此紧密。
薛凛刚入大学的时候,付情应该在T大读研,后来付情研究生毕业,申请了南湾大学的博士,博士期间加入联合会,认识了已经成为内务部部长的魏惜。
魏惜以为他们还会尴尬且僵硬的你来我往很久,但薛凛和她敲定完约饭的时间后,就看了眼表,然后略带歉意的对付情道:“不好意思,我马上有个视频会议,要先回酒店了。”
付情知道他时间赶,立刻点头:“你忙你忙,有空再来我们研究所玩啊,我带你看我们培育的珊瑚缸。”
薛凛站起身,客气笑道:“有时间一定。”
他笑时眼里没有好奇和惊喜的神色,但偏又很真诚,让人分辨不出他是真要来,还是场面话。
说罢,薛凛便毫不留恋地走了。
魏惜忍不住看他的背影,他身上的汗已经被食堂的空调凉干了,布料被外面的风一吹,微微膨起,打在他起伏优美的背肌上。
魏惜收回目光。
眼前的餐食已经凉了,就算不凉,被何为山碰过,她也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付情海忍不住在背后跟魏惜偷偷议论:“我这学弟以前是T大的风云人物呢,那时候他可没有现在这种沉稳精英范儿,反而冷脸孤僻,脾气不好,让人觉得不敢接近。但是十多岁的女生就喜欢那种调调,反正他越冷着脸,越不留情面,喜欢他的人越多。”
魏惜喃喃:“是吗?”
可薛凛在高中不是那样的,他不冷脸,也不孤僻,他朋友很多,人缘相当好,一般小事不会计较,哪怕看破一些小心思,也给面子的不戳破,懒散随性一笑。
他做学生会会长的时候虽然掌控力强,但特别尊重大家,只要不是别有用心接近他,都会觉得他值得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