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降临 第31章

作者:子琼 标签: 现代架空 现代言情

  她弯腰把掉在地上的日记本捡了起来,却不敢再翻看里面的内容。

  好在她刚刚看的时候很认真,里面的内容都一字一句地印刻进了她的脑海里。

  如果让她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些内容,那就是,诡异。

  梁挽颐闭上眼睛, 克制着心底那份莫名的战栗感, 努力梳理着线索。

  首先,日记一共有四篇, 第一篇和第二篇日记存在着明显的矛盾。第二篇日记中, 黄采芹甚至明确地表示, 第一篇并不是她写的。

  两篇日记的角度完全不同, 乍一看好像是相互对立的两个视角, 似乎是想要让看日记的人去分辨到底哪篇日记的内容是真实的,哪个才是真正的黄采芹。

  但梁挽颐思考一番后,却觉得,这两篇日记都不对劲,假设有真的黄采芹和假的黄采芹,那么两篇日记都是假的黄采芹所写的。

  原因很简单,第一篇日记看似正常,却处处透着诡异,她在描述她所经历的异常事件时,虽不停地用文字表明,自己是多么的害怕,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可她的字里行间却透着一种藏也藏不住的兴奋,就好像在期待着什么的到来似的。

  而第二篇日记更加的古怪,黄采芹在看到假的她杀死了自己的朋友之后,竟然还有胆量偷偷跟上去,甚至趁着那个“黄采芹”在湖边睡着的时候,把她推入了湖水中,眼睁睁地看着她淹死。这真的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而且,倘若真如第二篇日记所说,自己的日记本上多出了一篇并非她所写下的内容,而且这个写下日记的人,还疑似是被她亲手杀死的怪物。

  她又怎么可能继续在日记本上记录内容?这种所作所为,更像是一个阴森恶毒的诱饵,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如果两篇都是假的黄采芹所写,那么真的黄采芹又在哪呢?

  事实上,梁挽颐不认为有真的黄采芹,或者说她认为这两个假的黄采芹,都是黄采芹。

  她两篇日记中所记载的事情虽然前后矛盾,但或许在她的视角里,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至于为什么黄采芹的行为似乎处处透着疯狂,又为何会表现出这种过分的前后矛盾。这也很容易解释,因为她此时此刻的精神已经受到了某种污染,她早就已经不正常了。

  正如陶馨雅在视频中所说,记录笔记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你的精神是否是正常的。

  第三篇日记的内容非常不知所谓,甚至好像只是几句胡言乱语,但梁挽颐却注意到了两个关键词,一是机器,二是蟒谷王。

  蟒谷王这个词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了,虽然梁挽颐还没亲眼见到过,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经历了这么多次异常的事情,她心中也隐隐明白了几分。

  也许,这就是“它们”在这个世界中幻化出的一种意象,一种可以被人类理解和呼唤的意象。

  至于机器这个词,在海哥讲述的故事里也曾出现过。那个带领着淘金客前往塔拉津深处淘金,独自回来后又疯了的牧羊人,也提到过机器。

  他当时说的是,机器坏了。

  他们都看到了机器,只是不知道这个机器到底是什么?又是否是人类所理解的那个机器。

  海哥说牧羊人疯了,而黄采芹的日记放在正常人的眼里,也处处透着疯狂,这是否能说明他们或许在塔拉津的深处有着相似的经历呢?

  黄采芹的最后一篇日记则给人一种画风一转的感觉,就好似她已经完全从前三篇那种混乱矛盾的状态中恢复了似的,冷静又理智地陈述着自己的所思所想。

  可从她并没有对前两篇矛盾的日记做出任何评价就能看出,她当时的状态同样很不正常,而日记的结尾处,那反复强调着自己精神正常的文字也印证了梁挽颐的猜测。

  简单地分析完黄采芹的日记后,梁挽颐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只是在脑海中回忆,她都有种眼球发胀,嘴里泛酸的恶心感。

  那份毛骨悚然的战栗仿佛已经变成了一种生理反应,而非单单只是一种情绪。

  她疲惫地仰头躺在了床上。现在的问题就是,陶馨雅和当时在窗外出现的陈莺为什么要让她看到黄采芹这篇莫名其妙的日记?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让她知道黄采芹受到了污染?这有什么意义吗?

  不过黄采芹的日记中倒是还有一句话让她的印象很深刻。

  她在日记中提到:“现有的科学研究已经表明,穿越时空在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但这仅限于穿越到未来,回到过去却完全不可能。”

  如果回到过去是完全不可能的,那么陶馨雅从现在回到过去,拍摄那条视频留给她就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那条视频本身就是五年前就拍摄好的,是那时就布置好的计划。

  当然,也可以有另一种理解,以人类的科技无法实现穿越回未来,那么倘若陶馨雅有这种能力,那她就已经不是人类了。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梁挽颐的猜测而已,黄采芹的日记内容本就混乱不堪,她无法判断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棚顶亮着的白炽灯有些刺眼,她抬起胳膊挡在了眼睛上。

  她很累,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超负荷的状态。困意袭来之前,她还挣扎着想,自己该去洗个澡的。

  梁挽颐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她好像做了很多梦,梦里都是光怪陆离的幻象。她的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黄采芹在日记中提到过的机器,还有一颗巨大跳动着的心脏。

  可是她又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说不清,无论如何也描述不出那存在于梦中的画面。因为那绝非是人类的大脑能够理解的内容,也绝不可能是这颗星球上会出现的景象。

  梁挽颐猛然惊醒时,四周陷在一片黑暗中。即使开了暖气,那股寒意也好像是扎在了皮骨间,让人无处躲藏。

  她是被冻醒的......

  梁挽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脖子,入手一片滚烫。她发烧了,不知是否和白天的落水有关。

  她忍着头疼勉强坐了起来,反应了几秒,才突然想起,她睡着去,灯不是亮着的吗?

  梁挽颐伸手在床头的开关按了几下,房间内却毫无反应,看来是又停电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刚好凌晨三点半,因为睡着得太突然,她没来得及给手机充电,只剩下百分之五的电量了。

  梁挽颐叹了口气,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换上了最厚的衣服。她要去前台问问有没有退烧药,外出旅游突然生病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她得赶紧退烧。

  梁挽颐把苟延残喘的手机揣进羽绒服的口袋里后,就伸手推开了屋门。

  从缝隙里吹进来的冷风让她瑟缩了一下,也许和发烧有关,她竟觉得今夜的风出奇的寒冷,像夹杂着冰碴,让她又将衣领拉高了几分。

  等到房门完全打开后,她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满脸错愕。

  屋外是一片白茫茫的寒意,地上和屋顶都积着一层厚厚的雪。雪花飘落,像一层朦胧的雾,隐隐遮挡住视线,给这沉沉的夜色添了几分寒意和神秘。

  下雪了。

  可是......现在分明是七月。

  就算塔拉津的昼夜温差大,但七月也是夏天,怎么会突然下雪?还下得如此大?

  她才睡了几个小时,外面的雪竟然就铺了这么厚,且看现在的模样,并没有马上停下的意思。

  梁挽颐常年生活在南方,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如沙如砾,铺天盖地地从苍穹落下,让她发自内心地恐慌。

  她抬起手,伸出门外,便有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掌心,精美的六棱雪花极度对称,就好似并非是自然产生的,而是由某种精密的机器生产而出的。

  机器......

  这个突然从梁挽颐脑海里冒出的词语让她愣了一下,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此时想到机器,是因为睡前一直在思考黄采芹的日记,所以下意识就往这方面想了吗?

  不对,她不觉得这是巧合,因为思想和知识都是活着的,这个想法绝不是她主动产生的,而是自己找到她,从她的脑海里冒出来的。

  梁挽颐握紧了拳头,掌心的雪花便化成了冰凉的水。

  因为停电,外面没有光亮,一片幽深的黑。一座座木质小房子站在黑夜中,显得死气沉沉。

  梁挽颐不得不掏出岌岌可危的手机,打开手电筒。

  她深吸了一口气,拉起羽绒服的帽子,一脚踩进雪地里向民宿大堂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评论前五十发红包。

  男主应该快出场了,但也不是很快,还有段剧情。

第30章 ③O

  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雪夜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铺满雪的地面不太好走,每一脚踩下去都会微微下陷, 既借不上力,又让人觉得累。

  梁挽颐一手拿着打着手电筒的手机, 另一只手揣在兜里, 很快伸在外面的那只手就冻得冰凉。

  寒冷像一张咬人的嘴,顺着她的衣领死命往里钻。她所住的小木屋距离民宿的大堂并不远, 但这么直愣愣地冲进雪里,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

  没办法, 手机快撑不住了, 又遇上停电,她出门前还专门看了一眼, 没信号, 电话打不出去, 也上不了网,根本联系不了别人。这种情况下,她要是因为发烧太严重陷入了昏迷,死在屋里都不会立即被人发现。

  手电筒的光照不了太远,只把附近一小块的雪地照得一片惨白, 两侧的小木屋像睡着的巨兽, 在黑暗中眯着眼;更远处,便是幽深无边的夜, 如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令人胆寒。

  梁挽颐安慰着自己, 这些小木屋应该都没人住在里面, 不然也不会这么安静, 这家民宿的入住率本就不高。

  她来这里之前根本没料到七月份竟然还能下大雪,因此只带了一件厚羽绒服,下身还穿着夏天的薄牛仔裤,她冷得不住发抖,脸颊和额头却仍旧滚烫。

  赶紧走到吧......她心里催促着,手机却在这时突然闪了一下,紧接着就自动关机了。

  霎时间,四周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其实原本没有这么黑的,若她一直处在黑暗中,仍能借着不知从哪反射来的光勉强看清前路。但她打着手电筒走了一段,早就适应了手电筒那略微刺眼的光芒,如今光突然熄了,她便彻底失了方向,陷在未知的黑暗中。

  大概是因为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静得好像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的心底生出了一种克制不住的恐慌,就好像她会永远被遗落在这份寒冷而无边的深渊中,再见不到阳光。

  梁挽颐深吸了一口气,抬脚朝着印象中的方向走去,等靠近了民宿的大堂,应该会有光线,她就能找到方向了。

  大雪天的,还停电,她不可能站在原地等天亮。

  鞋底一下下踩在厚雪上,梁挽颐走了好半天都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光线。难道说,只有她一个人注意到了下大雪还停电了吗?海哥还在睡觉?萧野今天晚上也恰好没工作?

  还是说,她不知不觉走错了路?

  人在黑暗中是无法判断方向的,甚至无法保证自己一直在走直线,当怀疑播下种子,便会迅速生根发芽,这让梁挽颐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可是不对啊,路只有一条,两边都是小木屋,她要是走歪了,应该一头撞在旁边的木屋上才对。

  梁挽颐紧张地伸出手,向自己的身旁摸去。

  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她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紧张起来。

  因为什么也看不见,她有那么几个瞬间生出了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所站之处已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而是一片未知的虚无,看不见尽头。

  这突生的心理甚至让她觉得被她踩在脚下的雪也变得古怪了起来,似是活了一般,紧紧吸附柱了她的脚掌,让她难以继续抬脚向前走去。

  梁挽颐突然就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黄采芹在日记里写下的那段话。

  “......它们无处不在,只是我们的眼睛无法看到它们。”

  像是有一道道阴森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下,如枷锁般一层层将她捆绑锁紧,让她无法动弹。她僵在原地,并非因为寒冷和恐惧,还因为那如潮水般的窒息感。

  她的感官像是已经被冻得麻痹了,却又莫名的敏锐,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罩住了她,好似要把她彻底吞噬掉。

  梁挽颐一咬牙,迈开步子就往前跑,可她才跑了几步,便有一束强光突然从她身后照射而来,在她身前的雪地上照出一片光斑,她的影子映在上面,被拉得老长。

  “梁挽颐?”萧野的声音从她背后传了过来。

  梁挽颐扭头看去,便见萧野和海哥站在她身后,海哥正举着个手电筒往她身上照。

  “梁小姐,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一头就往外面扎,你就算有夜盲,耳朵还是好使的吧。我和萧野在后面一直喊你,你就像听不到一样!”海哥一脸的无语。

  梁挽颐脸上的惊恐之色并未完全消失,她向四周看去,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来到了民宿的前院,但她刚刚居然根本没发现这间作为民宿大堂的屋子,径直便朝着民宿外跑去。

  若非海哥和萧野突然叫住了她,她还差两步就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