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俞览
王隽捏了捏她的手,以商量的口吻说:“你可以算旧账,这是我该的,但在算旧账的同时不要忘记你还给过我弥补的机会。”
他都这么说了,季烟还能说什么,况且,她真的是被他这番提前预警吊足了胃口。
她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这么反复犹豫,不好直接说。
“你说吧,”季烟说,“无论是什么事,我都原谅你。”
他眉梢微扬:“真的?”
“你想来假的吗?”
他低头轻笑。
她跟着笑,同时说:“行了,关子也卖够了,是时候揭晓答案了吧?”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目光格外的温柔,就在季烟要询问的时候,他伸手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同时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不就上个车,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让她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心里惶惶不安的。
她摇头失笑,想着等过完今晚得就着这个事好好和他说一下,别什么事都搞得这么神秘莫测的。
只是这刚要弯腰坐进去,甫一看见座位上的一束花,她当即愣住。
花是玫瑰花,白绿色的,用墨绿和黑白牛皮纸包着。
温柔中透着雅致。
视觉冲击力很强。
季烟没太反应得过来,看了一会,她转身看他,指着车上的花束,说:“这是?”
她觉得脑子比刚才还乱了。
王隽上前,抱出那束花,指尖碰了下花朵,他抬头,看着她,表情是有些严肃的。
季烟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王隽说:“那晚,还有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送过你花。”
她呼吸骤然提紧,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他顿了下,又低头瞧了眼怀里的花,目光再次移向她:“我想做以前从没有做过的事。”
话落,他递出怀里的花,轻轻说了一句:“希望你喜欢。”
季烟手握得紧紧的,没伸手去接。
他笑了笑,问:“不喜欢这个颜色?”
她摇摇头。
他扬了下眉,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五指蜷紧在一起,指骨泛着点白。
他附身,握住她的手背,说:“不喜欢我换……”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就没了声,取而代之的怀里发出窸窣声响。
王隽就那么微弯着身体,被季烟环住脖颈,两人身体触碰上,他抱在怀里的花束因为拥挤,纸张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他听来,竟觉得无比美妙。
说是天籁之音也不为过。
季烟又是环紧手臂,她看着远处的街景。
浓浓夜色,因为周围的路灯、车灯,照出一块不大不小的亮堂处。
犹如在黑夜之中,为路过的人照出一片希望。
是仿佛灯塔一般的存在。
就像夹在两人之间的这束花。
季烟胸腔涌动着,她忍着身体止不住发出的颤抖,说:“送花你还能弄得这么别出心裁,你有什么是不行的。”
他转过脸,贴着她的头发,说:“还有很多,你要以后才能慢慢发现。”
鼻子又是一酸,她觉得是风吹的,“要是我发现之后,嫌弃你呢?”
他说:“我尽量做得不让你嫌弃我。”
她埋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呼吸好几口气,才说:“就你会说话。”
他嗯了声,很平静地回:“谢谢你的夸奖。”
他做得对,该得赞许的事情,他从来都是坦承应下。
风息拂过,是冷的,落在脸上,她却不觉得。
她忍了一会,彻底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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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用餐的路上,季烟看着抱在怀里的花束,这边摸一朵,那边摸一朵,这边碰一下,那边碰一下,最后低头,把脸贴在上面,和它们来个亲密的接触。
王隽看到这一幕,他转过脸,注意着前面的路况,问:“就这么喜欢?”
季烟抬起头,靠着椅背,说:“说喜欢,那是必须的,谁收到花不喜欢。”
前方是个路口,红灯了,王隽放缓车速,车子渐渐停下,他问:“那还有什么原因。”
她嗯了好久,再次拥紧怀里的花束,别过脸,和他四目相对:“今天最后一天收到花,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是个好寓意。”
他正想问好寓意是指什么,随即听见她说:“最近办公室有个同事在追星,对她偶像的最大祝福就是走花路,我就祝以后我们的生活灿烂,永远有光,就像这束花一样。”
生活灿烂,永远有光。
这也是他看到这束花的颜色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
他伸出手,过来握住她的,说:“一定可以的。”
她看了看两人缠在一起的手,把他的手拿开,他说:“不让我牵?”
她笑了下,把他的手掌摊开放平,再把自己的手和他掌心相贴,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他眉眼弯弯,她偷着笑,手指一屈,落入他的指缝,贴紧,就成了十指纠缠。
她问:“这样牵会不会好一些?”
何止一些。
王隽屈下自己的手指,贴着她的手背,一点一点贴紧了,他说:“是很好的,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
跟绕口令似的。
余光瞥见什么,季烟晃了晃被他紧紧缠住的手,说:“行了,待会再牵,要开车了。”
王隽目光幽幽地看了她一下,下一秒,他抬起手,低下头,在她手背轻轻地碰了下,然后放开坐好,心无旁骛地专心开车。
和刚才的柔情似水,判若两人。
大道上,车水马龙的,到底是不好再逗趣她。季烟忘了会窗外,下高架桥的时候,窗前是五彩纷繁的灯光,映得这个世界的夜晚更加鲜活了几分。
她看了王隽一眼,他认真地看着前方,她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怀里的花,半晌,她又一次拥紧。
包装纸在她怀中发出呲呲的声响。
这一瞬,或者说从收到这束花起,她就爱极了这声音。
她满心欢喜。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一处停车场。
车子停下,王隽拿起手机,点了两下,递给她,说:“有两个选择,你可以选一下,当然,你要是想要第三种选择也可以。”
季烟听不懂,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看,这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这次定了两家餐厅,一家西餐,一家火锅。
她好奇:“怎么定了两家?”
他解开安全带,倾过身,抱走她怀里的花,给她解开安全带,闻言,说:“前一款吃的是一种情调,后一款,吃的是一种生活气。就看你如何选择。”
就吃个饭,还能让他说出这么多名堂。
其实她都可以,反问他:“你呢,换做是你,你选什么。”
他说:“都可以。”
季烟拿着他的手机,看了一会,说:“你西餐应该吃腻了吧。”
他挑了下眉。
她笑着牵起他的手,把手机放到他手里,说:“新年新气象,吃顿火锅庆祝庆祝。”
两人下车,火锅餐厅在临海的一家酒楼,位于三楼,他专门定了个包厢,包厢有一整面落地玻璃窗,透过玻璃窗,对面岛屿的灯光夜景映入眼帘。
季烟站在窗户前看了会,脱下外套,走到架子上搁着,转去盥洗室。
洗完脸出来,王隽推门进来。
他拿了两支酒回来。
一支红酒,一支白葡萄。
季烟拿纸擦干净手,笑着看他把两支酒放在桌上,不禁问:“吃火锅,喝这个酒?”
他扬眉:“有问题吗?”
“那倒没有,就是有点奇怪,第一次见这个搭配。”
王隽打开红酒,倒进醒酒器,听到这话,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生活气要有,情调也不能缺。”
季烟想了一下,这话说得也没有错。
她拿起一旁的起开瓶器,打开另一只白葡萄酒,倒进香槟酒杯。
她一手拿起一杯,将左手边的那杯递给他:“那就先喝一个?”
他摇头笑了笑,接过杯子,和她碰了一杯。
一口入喉,酸酸甜甜的,清澈中带着点淡香,季烟又尝了一口,说:“还不错。”
她喝完还要再倒,王隽拦住,收回那支酒,说:“先吃东西垫垫肚子再喝,不然伤胃又容易醉。”
她笑着:“你倒是讲究。”
他拉开椅子,按着她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说:“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不能那么早醉。”
语音沉沉的,落在耳边,无疑多了几分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