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俞览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季烟删除,可却是最不一样的一次。
这次,季烟是认真的。
寒冷的夜风拂来,王隽身上只有一件单衣,是冷的,可肉/体的寒冷,怎么也比不过此刻内心的荒凉。
这一晚,他是坐在季烟楼下度过的。
他毫无睡意,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往何处,思来想去,留在这里最是合适。
次日天光大明,他醒醒神,驱车离开。
离去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季烟所在的楼层的窗户。
那一眼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王隽不知道。
上午,谈完工作的事情,车子再一次经过金融街。
“等一下。”
孟以安及时停住车,朝后车座看去。
王隽神情肃冷,眉间拢聚,似在沉思,又像在做什么棘手的决定。
他悄然静候。
两分钟过去。
王隽再次出声,同时拉开车门:“你先回酒店,我有点私事处理。”
没一会,车门轻轻从外面合上,卡住了孟以安要说出口的话。
他转个身,朝驾驶座的窗外看去。
王隽去往的方向是之前就职的证券公司——广华证券。
今天是他们这趟出差的最后一天,晚上就要回北城,他实在想不通,王隽有什么私事要处理的。
随即又想到昨晚,王隽去酒店见完十一部的赵总后,下楼接了季烟。
他和季烟是同年进的公司,不过两个人不同部门,业务上又没有交集,是以并不熟悉。
可他怎么也不能把王隽和季烟想到一块去。
他跟王隽三年多了,从实习生做到助理,按理说他是离王隽最近的,对王隽熟知一二。王隽一向把工作看得最重要,感情或者说男女之情,他是一点都没有沾。
公司里或者外面来往的客户不乏对他上心的,他从来视而不见,或者用最巧妙不得罪人的方式一次性拒绝。
回回利索磊落。
孟以安很佩服他。
周围人乱成那样,把男女之情当作家常便饭,他八风不动,心如止水。
万万没想到,他私底下竟然和季烟有来往。
而自己作为最接近王隽的人,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收到,更没有发觉。
孟以安再一次佩服他。
不论工作和还是生活、感情,能做到这般滴水不漏,实属能人。
到了广华证券所在的大厦,王隽仰头看了下,半晌,走进楼里,搭乘电梯到了6楼的咖啡厅。
这是季烟常光顾的一家。
他也是偶然发现的。
券商投行部分前中后台,最忙碌赚钱的是前台,是以,常年加班出差在所难免。
有好几次,他下来休憩喝咖啡,经常能遇见回来取资料的季烟简单地在咖啡吃一份简餐应付,然后又奔赴工作地点。
他知道她忙,从来不上前打扰,她一次也没有发现他就坐在边上看她。
马上就要回北城了,兴许是心血来潮,兴许他是想碰碰运气,还要半个小时下班,他不知道季烟中午会不会来这家咖啡厅。
但等着总没有错。
是的,他还是想看看她。
如她所说,两人都忙,她在深城,他在北城,一南一北,如若不是一方刻意,要想偶遇,实在是天方夜谭。
王隽点了一份季烟常吃的简餐,坐在老位置等候。
许是他运气好,12点左右,季烟在咖啡厅现身,她一边接电话一边站在吧台和服务员点单。
她今天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同事。
两人点完餐,找了个位置坐下,王隽恰好能看见她们。
季烟还在讲电话,多半时间是那边在讲,她这边在应。
午餐和咖啡送上来时,电话也正好结束。
“季烟,先吃饭,吃完才有力气干活。”她同事说。
“好,我先记几点,”她一边打字,一边吐槽,“温老大下午两点就要资料,他怎么要得这么急。”
“所以人家能当老大,我们只能当老大的下属。”
两人相似一笑。
季烟打完字,把手机倒扣放在一边。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
聊的都是工作上很细小的事。
王隽一边听,一边不急不徐地吃着季烟同款简餐。
十五分钟后,季烟和同事起身匆匆离开咖啡厅,随着身影远去,王隽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依稀能听到季烟和同事的对话。
季烟苦闷:“今年过年怎么这么忙,我很怀疑我明天能回去吗?”
同事也是一副忧愁的口吻:“还有好多资料要写,我可能要留在公司过年了。”
……
走出金融大厦,他一边注意路况,一边笑着摇头。
他的担心纯属多余,饶是昨晚两人不欢而散,季烟的情绪格外低落,仿若天塌一般。可新的一天,她随即进入饱满的工作状态,一点也瞧不出异样。
等待红绿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
数十秒后,他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过马路,朝对面走去。
他一直往前走,毫不思索,身后是愈来愈远的大厦,而他,再没有回过一次头。
作者有话说:
马上就回头了。
“黄黄”+1;“熊猫鸽子汤”+5; “大西瓜”+1; “嗯嗯是的”+10; “20648937”+1
第33章 33
赶在大年三十晚上, 季烟还是顺利回了家。
她先送江容冶回家再折回来,路上堵车耽搁了点时间,回到家已是八点, 父母正在摆布餐具, 看到她,忙叫她洗手准备开饭。
弟弟沈儒知今年难得回家过年, 他比她早半天, 中午到家的。
两年没见到面, 季烟觉得他又长高了许多。
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饭后, 姐弟两人站在厨房的水池前洗碗。
沈儒知洗一个,季烟接一个, 间或瞟他几眼, 如此几次后,沈儒知说:“有什么想问的?说吧。”
就等着他这句话,季烟洗了下手,用干布擦干, 把他拉过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 她挺直身体,抬起手,贴着头顶比划两下。
半晌,她很是郁闷地说:“你怎么又长高了?都是同一个妈生的, 你怎么还在长?”
两人相差不过三岁, 沈儒知却发现, 他这个姐姐倒更像是他的妹妹。
他把她拉到身后, 站到干净的水池,一边洗着碗,一边说:“你这身高刚刚好。”
“哪里刚刚好?”
沈儒知不由往身后看去,问道:“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季烟狐疑,有这么明显吗?
洗好碗,沈儒知拿着布擦流理台,偶尔看她一眼。
季烟像没有骨头一样,靠着流理台站一会,等沈儒知手里的桌布擦过来,她就挪个位置,挨着墙壁站。
沈儒知摇摇头,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怎么舒服怎么来,才不管母亲说的那些“站有站样,坐有坐样”。
直到从厨房出来,沈儒知还是没听到季烟说,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客厅里,父母坐在沙发看电视,偶尔聊两句。
姐弟俩走过去,季砚书随口问了句:“收拾好了?”
季烟说:“嗯,都是弟弟一个人做的。”
话落,沈儒知、季砚书和沈宁知彼此对视,都是无比震惊。
放在以前,季砚书这么问了,季烟总要揽功劳,说事情都是她做的,沈儒知就是站在一边看,什么手都搭不上,可把她累坏了。
季砚书和沈宁知深知她就是胡扯,但沈儒知总是笑着附和说姐姐辛苦了。夫妻俩一致认为这是姐弟俩的相处之道,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晚,季烟反其道而行,倒有些出乎意料。
季烟没太在意三人的情况,瞥了眼电视机,很无聊的家庭伦理剧,她兴致缺缺,“我还有工作要忙,你们看吧。”
说完,噔噔上楼。
等人进了卧室,房门吱呀合上,季砚书和沈宁知对视一眼,再双双看向沈儒知。
“你惹你姐姐生气了?”
沈儒知笑道:“我会惹她吗?”
季砚书和沈宁知双双摇头,沈儒知不仅不会惹季烟,相反,还很疼爱季烟。读小学时季烟被同班男孩欺负了,沈儒知二话不说找到那个男孩,一头给人撞个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