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前雨过风止 第12章

　　蔺雨落还因为那句“叫老公”尴尬，顾峻川却没事人似的，大摇大摆走回卧室，出来时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衣袖挽到手肘。

　　“你出殡啊？”蔺书雪问他：“参加葬礼？”

　　顾峻川站在她们对面，缓缓解开衬衫两颗扣子，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不外穿那件T恤是他最后的倔强。

　　蔺雨落强忍着笑，抿着嘴看向一边，避免因为目光接触带来的尴尬，也怕自己憋不住。顾峻川这劲儿劲儿的样子，可真欠揍。

　　跟在顾峻川身边出了门，那感觉很奇妙，她在一边憋着气，想说的话一句不敢说。等她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才嗫嚅一句：“顾先生。”

　　“叫老公。”顾峻川还是这一句，他自己不爽，那就都别好过，怎么恶心人怎么来。

　　蔺雨落叫不出那句老公来。

　　她跟他不熟，也不过是一场虚假婚姻，人前叫老公可以提醒自己是在演戏，人后叫老公，那感觉无比怪异。

　　她安静了好一会儿，决定还是开口，但省去称呼，她说：“喂，咱们俩婚前检查待会儿做一下。”

　　这声“喂”把顾峻川逗笑了，别看蔺雨落这人蔫，但也有一点气死人的本事的。

　　“你别笑，咱们待会儿就去做。我约了一家私立医院。”

　　“挺有钱啊？”顾峻川看她一眼：“为什么做婚前检查？”

　　“万一…”

　　“你是怕我不硬还是不射，还是怕我我有什么性病又兽性大发把你强上了？”

　　“倒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蔺雨落小声说：“但也不排除你有病这种可能。”顾峻川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但她还是给自己鼓足了劲儿又说一句：“这个是在协议里的。你要遵守约定。”

　　顾峻川一直到民政局都没讲话。

　　人家问他是自愿结婚吗？他说：“这也没枪指着我啊。”

　　人家又问：“确定没问题了吗？盖章了。”

　　蔺雨落在下面用力捏他胳膊，制止了他再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对工作人员笑笑：“辛苦啦。”

　　就这么领证了。

　　“恭喜你嫁了一个看不上你的老公。”

　　“恭喜你娶了一个不爱你的老婆。”

　　蔺雨落不肯认输，顾峻川说她一句她就还回去一句。犯混蛋她比不起顾峻川，但打嘴仗她不能输。

　　她又不是没长嘴。

第15章 顾峻川婚检了

　　“我妈给你多少钱？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还有她是怎么说服你的？”

　　蔺雨落不回答这个问题，把私立医院定位发给他，催促他快走。顾峻川看到定位嘴又犯欠：“你这么执着这个，不会想找机会借子上位吧？换句话说，避孕套不是摆设，除非你不想我用。”

　　“我只是习惯了做好最坏打算，并尝试着提前做好准备。”她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说真的，以后难免相处，成年人在一起，总会有不可避免的意外发生。”

　　“比如互不相干的两个人滚到一张床上的意外？”顾峻川耸耸肩：“你多虑了。”

　　“最好不会。我做打算并没错。”

　　“你这么有经验，你跟我说说，婚后怎么在不出轨的情况下解决生理需要？你似乎在用你的行动给我指了一条明路。”

　　“你现在怎么解决？”蔺雨落知道顾峻川在跟她较劲，她就装傻问回去，又不少块肉。

　　“你管的着吗？”

　　两个人进门的时候各怀心事的模样。

　　顾峻川板着脸，把墨镜丢到桌子上，坐到沙发上，看着蔺雨落，眼里带刀一样剐着蔺雨落的皮肉。

　　“怎么了这是？小两口吵架了？”蔺书雪放下杂志，满是好奇。

　　“我也不知道顾先生怎么了。”蔺雨落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觉得顾峻川再混蛋，也没法跟自己亲妈描述他做婚前检查细节的事。

　　她约的全项婚前检查，包括精子存活率、精子密度等。之前她没仔细想，但顾峻川从医院出来后看起来要气炸了，她就偷偷查了一下男性婚前检查各项怎么查，包括精子从哪里来。

　　查完了，知道顾峻川为什么会生气了。

　　“你怎么了？”

　　顾峻川不说话，恨恨瞪了一眼蔺雨落。蔺书雪打他肩膀：“你注意一下表情管理，要笑，温柔地笑，尤其是对待自己老婆。”

　　“你老婆，不是我的。”顾峻川说完扯了一下嘴唇。

　　在蔺雨落看来，顾峻川已经到爆发边缘了，她不敢再招惹他，回以一个微笑，低下头去。

　　蔺书雪拿出几本杂志放到蔺雨落膝头：“给你看看我们顾峻川的采访和作品。别看他每天吊儿郎当的，个别时候也像个人。”蔺书雪此刻就是那个平凡的母亲，急于显摆自己的傻儿子。

　　“别麻烦了蔺姐。”

　　“诶？”蔺书雪说：“在小舟面前也要叫蔺姐吗？”

　　“对不起。”

　　“别跟我道歉，说好了的，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忘掉那些合同啊，条件啊。叫妈。”蔺书雪说。

　　蔺雨落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妈”字了，这个字很难吐出来，卡在喉咙里，努力了两次，才有一声含糊的“妈”，而眼睛已经红了。

　　“你终于和你失散多年的女儿相认了。”顾峻川在一边阴阳怪气，把蔺雨落的眼泪逗了回去，她们笑了一声，再没了尴尬。

　　蔺雨落发现顾峻川其实也有优点，但不多。比如刚刚，她快哭出来了，他一句话化解了，然后又跟没事人一样，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

　　蔺书雪不在的时候，两个人独处全然无话。

　　蔺雨落翻开了杂志，看到顾峻川的照片，以及他的生意。之前蔺雨落觉得顾峻川的服装公司应该处于倒闭边缘，没想到他做得这么好。还有他玩票性质的食品公司，以及他的爱好。

　　橄榄球、冰球、沙滩排球、马术，好像都挺野蛮。这倒是符合他的性格。杂志采访选的照片也不错，那张橄榄球场上，跑动定格的顾峻川像只野兽。

　　蔺雨落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顾峻川这么眼高于顶了。他原本不是废物，自己又努力，当然自视有骄傲的资本。

　　顾峻川盘腿坐在沙发上，电脑放在膝头，看秋季新品发布会的筹备进度。耳朵里塞着耳机，听苏景秋跟他倒苦水：“我这辈子注定不能得偿所愿了 。我真正喜欢的永远得不到。”

　　郑良对苏景秋的喜欢一无所知，而苏景秋这种进攻型选手耐不住寂寞，终于在中午她一个人来吃轻食的时候，坐到她对面，向她表达了倾慕之情。

　　苏景秋是这么说的：“从你第一次走进这家餐厅我就注意到你了，你说这条街上的餐厅那么多，你怎么偏偏走进我这家了呢？这会不会是冥冥之中缘分注定？”苏景秋套用了一点电影中的老套桥段，自己都觉得油腻，又觉得有些人吃这套。

　　郑良认真回答他：“会不会因为你开的是轻食餐厅？而我刚好在减肥？”

　　一句话让苏景秋现了原形。老道如苏景秋，都找不出更好的借口约郑良出去。

　　而郑良呢，因为这个插曲，再也没去过苏景秋的餐厅。在她看来，苏景秋的搭讪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性，他就像一个纨绔公子想逗弄一个乖乖女，准备跟她发生点什么，又随时想拍拍屁股走人。给自己增加一个谈资罢了。

　　在郑良心里，这样的人，都是垃圾。

　　“有点个性。”顾峻川说：“你也有今天。你的花臂是装饰吗？你不是号称中关村小旋风吗？”

　　“闭嘴。文明社会，你说什么呢？”

　　“对了，我结婚了。你可以准备份子钱了。”

　　苏景秋安静片刻，紧接着喂喂喂？信号怎么不好？挂了。

　　顾峻川笑了声，把腿伸直，换了个姿势。

　　看到高沛文问他：“领完证了吗？什么感觉？”

　　“领证没感觉。但蔺雨落把婚前检查写进合同里，我履约了。”

　　“是我想的那个婚前检查吗？”

　　“还有别的婚前检查？”

　　高沛文发来一长串哈哈哈哈，然后在有苏景秋的小群里说：“今天顾峻川自撸。”

　　“？你现在到这种程度了？高沛文？”

　　高沛文发来一个“你打我呀”的表情：“我对你老婆越来越感兴趣了。大概是个清冷又机灵有趣的美人。”

　　顾峻川抬眼看了一下正在翻杂志的“清冷美人”，被勾勒出光的轮廓，嘴角微微翘着，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蔺雨落不是机灵清冷有趣美人。”顾峻川说：“就单纯是…美人。”

　　蔺雨落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对他友好地笑笑，又低下头去。顾峻川摘掉耳机叫她：“落落教练，你后来怎么跟你弟弟说的？一见钟情以后，故事是怎么样的？”

　　蔺雨落合上书，看着他，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一见钟情后朝夕相处，最终定情。”

　　“几个朝夕？怎么定情的？上床了吗？准备要小孩吗？什么时候要？需要回你老家办婚礼吗？这些你是不是要提前跟我对好词？还是我当哑巴就行。”

　　“我还没跟他说到这些，我弟他不是这么八卦的人。”

　　“事关他姐姐的终身幸福，他不八卦？”

　　“他相信我。”

　　顾峻川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的逻辑站不住脚。蔺雨落意识到了，求助似地看着顾峻川：“所以我们要先对词吗？”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

　　“什么？”

　　“我需要一个模特。”

　　“我不做模特。”

　　“那没关系，你可以帮我试穿，不用出镜。”

　　“那可以。”

　　顾峻川距离胜利又近了一步，总之他要拖蔺雨落下水做模特，多久都行，他等得起。蔺雨落的好皮囊不能浪费。顾峻川一心搞钱，哪怕被一场无聊婚姻缠住，都没影响他搞钱的心思。

　　“那今天晚上吃过饭，我带你去工作室。”

　　“好。”

　　“你们要去哪？”蔺书雪从厨房出来，坐在蔺雨落旁边，将投影幕布放下。

　　“我带她去我工作室试穿衣服。”

　　“很好啊。多给落落找几件样衣。”

　　蔺书雪说着打开投影仪：“给你看点视频。”蔺书雪进一步显摆自己的儿子，顾峻川对这种常规操作非常不耻。

　　五岁的顾峻川，脸上摸着奶油，对着摄影机说：“别拍了，太难看了。”而后咯咯笑了。

　　十岁的顾峻川，刚参加完跑步比赛，大汗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