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姑娘别哭
蔺雨落当即要去买一件超级厚的羽绒服, 高沛文拦着她:“别买!你忘了我干什么的了?L的冬款羽绒服质量过关,我送你。”
“那我只能以身相许了啊。”
“那顾峻川不得羡慕死我。”高沛文玩笑一句,看到蔺雨落愣了一下, 就笑道:“开玩笑呢。顾峻川羡慕我干什么, 他想要又不缺。”
高沛文夹在他们中间, 除了偶尔开无伤大雅的玩笑,真的是多一句话都不说。两个人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饭,蔺雨落回家收拾行李,跟蔺雨舟报备行程,早早睡觉。第二天高沛文开了一辆大越野来接她,她们直奔了塞罕坝。
李斯琳坐在后座上一边吃早饭一边问蔺雨落:“落落,有一件衣服,有两个颜色,你要不要穿一件陪我一起拍?这样我就少换一件。冰天雪地的换衣服忒冷。”
蔺雨落想都没想就说:“行。”
“我的意思是拍完了挂到网页上…行吗?”
高沛文转过脸来看着她,蔺雨落非常适合她的衣服,她很想让蔺雨落穿,但她不想勉强她。
“好啊。”蔺雨落说:“抵我的旅行费用好不好啊?”
李斯琳在后座鼓掌“耶耶耶!”三个人齐齐笑出声。
出了北京就感觉到车外温度越来越冷,蔺雨落拍了路边一闪而过的枯树发给宁风,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看到。高沛文见她望着窗外发呆,就播放歌曲。
“它的头即使在没有太阳的时候
也依然闪耀着光芒
…”
蔺雨落听到“攥出血来”那句一激灵,终于说了一句:“瘆人,但是好听啊。”
正在跟唱的高沛文噗一声笑了,对蔺雨落说:“燥起来,落落!”
“这样吗?”蔺雨落学她扭动身体:“够燥吗?”
她太可爱了,高沛文甚至忍不住狠狠捏了她脸一把,她说:“怎么这么可爱啊?那些狗男人知不知道你这么可爱啊?”
蔺雨落轻声笑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是那种人,自己并没有什么鲜明的性格特征,跟快乐的人在一起就快乐、跟安静的人在一起就安静、跟可爱的人在一起就可爱,追她的异性挺多,但她真正的熟悉的几乎没有。
越向北走越冷,过了承德路边就开始见霜。她们去服务区休息,下车的时候裹紧了衣服,却还是打了个激灵。高沛文抽出一根细细的女士烟,夹在戴着皮手套的指尖。蔺雨落拿过打火机帮她点烟,李斯琳也吵闹着要抽一根。
“蔺雨舟不抽烟,蔺雨舟爱上了岑嘉容,岑嘉容爱上了顾峻川,顾峻川不知道爱不爱岑嘉容。”李斯琳吐了口烟圈:“李斯琳爱上了蔺雨舟。这是一个怪圈。越扯越大的怪圈。这个怪圈没有尽头,除非哪里撕出一道口子。”
“绕口令啊?蔺雨舟姐姐还在这呢。”高沛文说。
“没事。这又不丢人,人这一辈子总会爱上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吧?跌倒一次才知道爬起来多可贵,才知道被爱比爱人更幸福。”
李斯琳的爱情哲学有几分道理,三个姑娘吐着烟圈和哈气,在寒冷的地方驻足了很久。
性格截然不同的三个人凑到一个旅途中,倒也不会冷场,说说笑笑一路向北。越向北,天气越冷,车窗结起了窗花,而外面的树木都挂着白霜。
蔺雨落没见过这样的奇景,额头抵在车窗上,看不够似的。
“比起海来怎么样?”高沛文问她。
“我有点感激昨天堵车加刮风了。”蔺雨落有点察觉到了生活的乐趣,这里失去那里得到,像从前的每一次,老天爷不会把人逼到绝路上。如果真到绝路了,那就再等等,早晚有能下脚的地方。蔺雨落以为自己对生活麻木了,却仍旧在看到这辽阔的天地后动容。
她在最后一次休息的时候站在冰天雪地里,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拉住高沛文的手说:“高沛文啊,我真的不太会交朋友。所以我很感谢你不嫌弃我…”
“说什么屁话呢?”高沛文揽住她肩膀,整个人拽酷拽酷的:“咱俩有缘。这个时候就要感谢顾峻川了,别管他平时说话多操蛋,也还是干了一点正事的。”
“顾峻川多冤啊,咱们天天偷偷骂他。”蔺雨落说:“好在顾峻川不跟咱们计较。”
“顾峻川有时候也计较,分事分人。比如他跟我们不计较,跟有些人是斤斤计较。”
蔺雨落频频点头,双手抱拳:“感谢顾峻川不杀之恩。”
傍晚终于到了终点。
她们住的民宿在村子里,土路上有野狗野猫,还有来觅食的麻雀。蔺雨落拿着民宿老板给她的饭盆蹲那喂狗,高沛文和李斯琳在摄影师的指导下用竹筐扣麻雀。村子里好多人去县城过冬,里里外外不过三两户有炊烟。残阳带血挂在天边,这下蔺雨落又不觉得那句“攥出血来”吓人了,这分明是好看。
手机被冻得电量很快要没,她哆哆嗦嗦拍了张夕阳照片发给宁风,跟他说:我到了,别担心。然后手机关机了,与世隔绝了。
高沛文套到一只麻雀,那雀子吓得战战兢兢,在她手上扑腾。本来就是为了体验,她摸了摸雀子的头:“逗你玩呢,吃点东西就走吧!”那雀子受过惊吓,再也不肯相信那是免费的晚餐,眨眼就飞走了。
她们仰头看着它飞走,脚下不由自主跟了几步,一直跟到村头。眼前道雪一望无际,雪原上有一棵年老的枯树,再远处就是层叠的林。
蔺雨落蹲在雪地上写字,学别人写心上的名字拍给对方看,但她手机关机了,又不好意思叫别人帮忙拍,于是写完了抹去了。
顾峻川在上飞机前给高沛文打电话问她到没到,蔺雨落并不知情,她擦掉那个名字,像小鸭子一样在雪地上踩脚印,招呼高沛文:“高沛文,你来啊!”
顾峻川的声音停顿一秒,问道:“蔺雨落?她不是去看海?”
高沛文小声说:“落落跟海没有缘,她高速堵车错过了航班,改签后到机场又赶上昨天下午那莫名其妙的大风航班取消,索性就不去了。所以我邀请她一起来了。”
“嗯。”
“刚刚说到哪?”
“说我马上起飞,晚上的高管会我不参与了,你主持吧。”
“好啊。旅途顺利。”
“谢谢。”
顾峻川挂断电话思考很久,还是决定给蔺雨落发一条消息:“破海不看就不看了,冬天就是要看雪。”
飞机起飞后飞行平稳,顾峻川在上面睡了一觉。睡梦中忽感剧烈颠簸,他的心脏顶到嗓子眼又落下,身边有人尖叫。机长广播提醒大家在位置上坐好,而行李架的门被冲开。那种感觉不像在跳伞,自信伞包会变成蘑菇,而人会安全着陆,那不一样。此刻濒死的感觉扼住了人的喉咙。
顾峻川是去云南参加蔺书雪的生日宴,他可能要死于见母亲的途中。
周围一片混乱,顾峻川紧紧靠着座椅,指尖冰冷。没有生死置之度外的淡然,只是一瞬间觉得这辈子想做的事情还很多,自己不该丧到今天就死。
机舱里经历近十分钟的混乱,飞机在空中被风抛来荡去,他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想的是:我死了会有人想念我吗?
哦对,那个编剧前女友写过一次,我死于飞机失事。操,真被她言中了,我真这么死的。
顾峻川开始了自嘲。有了自嘲精神,心脏就开始归位,他闭上眼睛等传说中死亡的“那道强光”,眼前却依稀一个模糊人影。强光没来,人影消失。
他命大,飞机平安落地,机舱里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顾峻川坐在那看着这一切,手心里满是汗水。飞机停稳,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站起来,想尽早离开这个差点把性命带走的机舱,而顾峻川低头开机。
进来的第一个电话是高沛文。
他接起,声音有点沙哑:“怎么了?”
那头安静了几秒,传来蔺雨落的声音:“高沛文拨打后就去卫生间了,她以为你还关机。”
“嗯。”顾峻川的眼睛一瞬间就湿了,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似的,深呼吸一口气后才问:“什么事?”
“她说待会儿给你打回去。”蔺雨落手按在挂断键上,但顾峻川的情绪和声音听起来实在是不对,想了想问他:“你没事吧?”
顾峻川抹了一把眼睛,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恢复如常,但新的泪水覆满眼眶:“我没事。”
“没事就好。”蔺雨落说:“谢谢你没有责备高沛文带我来坝上。谢谢。”
“不客气。你自己付旅行的费用就行。”
“好的。”
“比起大海来,坝上的雪怎么样?”顾峻川问她。
“可能是我见过的风景太少了,这里让我觉得震撼。”
“所以没看到海遗憾吗?”
“不遗憾。”
“嗯。”顾峻川嗯了声,终于彻底恢复了平静,他说:“蔺雨落,你早晚都能看到晴天的海。除非你今天就死。人生么,就这样,死亡和顿悟,不一定哪个先来。”
蔺雨落觉得顾峻川有点奇怪,她想问他几句他究竟怎么了,但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顾峻川不太对劲。”她对高沛文说:“他说话声音有点抖,还有一点哑,很疲惫,但故作轻松。”
“?你能听出这么复杂的东西来?”
“可能是我的错觉。”蔺雨落说:“可他真的不对劲。”
“他好像有点难过。”
第70章 蔺雨落:死亡的感觉
蔺雨落是在回房间后才看到顾峻川发给她的那条消息的, 她把手机放在房间里充电了,开机后就跳出顾峻川的消息:
“破海不看就不看了。”
她想了很久,给他回了一条消息:“刚刚在电话里我觉得你不太对劲, 你真的没有什么事吧?”
顾峻川已经身在营地,年轻人正围着篝火喝酒唱歌,一片热闹。他穿着一件棕色皮衣、一双黑色行军裤, 裤沿塞进马丁靴里,坐在那里一起笑闹。
他的那点慌恐被这个热闹的世界治愈了一点,但不太多。看到蔺雨落的消息起初是把手机丢到一边,过了会儿向远处走, 找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歌声笑声是他的背景板。
他打给蔺雨落, 电话接通后第一句就是:“我今天差点死了。”
蔺雨落觉得心头一紧, 原来顾峻川真的不对劲啊, 她没有听错啊,讲话的语气比从前温和许多:“怎么回事呢?”
“飞机遇到强气流颠簸, 差点掉下去。”顾峻川又觉得心酸, 他声音哽了一下说:“当时机舱里乱套了, 行李架门被冲开、呼吸面罩掉落下来, 小孩子在哭、大人在尖叫,有人在呕吐,大家都用力握紧扶手, 以为这样下坠的时候就不会碎成肉泥,甚至能死里逃生。”
蔺雨落没有打断他,她的手心有一层薄薄的汗, 而指尖慢慢变凉。
“我不能免俗, 非常恐惧, 满脑子就是我还没活够,不想就这么死了。”
“如果我死了,会有人想我吗?除了我妈,大概只有高沛文每年会设计新款向我致敬、苏景秋每年到我的墓前给我放一瓶酒。”
“我活这三十年,竟没有几个真心的朋友,我爱的人都不爱我,我拥有的东西都可以转瞬即逝,财富、名誉全都不堪一击。我一无所有。”
顾峻川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地画,他几乎没经历过这样掏心掏肺的对谈,过程中几度哽咽:“我一瞬间经历了大彻大悟,蔺雨落,我想我得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蔺雨落从未听过顾峻川说这样的话。在她印象中的顾峻川从来没有一次自省过,也从没有难受过。哪怕他父母闹得那么惨烈,他都轻描淡写。她被他罕见的真诚打动了,也为他感到难过。鼻子一堵,眼泪就流了出来,她安慰他:“我也会想念你的顾峻川。我也会给你扫墓的,我每年都给你带一束花,再去苏景秋酒吧里偷一瓶好酒…”
操。
顾峻川被“偷酒”的脑回路逗笑了:“蔺雨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个大傻子啊?嗯?知不知道?大傻子?”
“…我在表达对你的关心,你却说我是大傻子。”
“你就是大傻子。”
顾峻川心里满当当的,他迫切想跟蔺雨落单独待一会儿,再听蔺雨落说几句傻话。但他不会允许自己那么做。今天能坦诚地跟她讨论生死,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脆弱了。
“你好点了吧?你会不会做噩梦呢?你吓尿了吗?别人哭的时候你哭了吗?别人吐的时候你吐了吗?下飞机的时候腿软了吗?”蔺雨落连珠炮似地问。
“…闭嘴。”
“没事的,不丢人,我知道那种感觉。”蔺雨落说:“对死亡的熟悉感深深烙印在我身上,我时常会想起。很庆幸你能平安落地,我觉得你可以去庙里烧一炷香…”蔺雨落开始回忆当年身边的亲朋都是如何走出恐惧的,烧香、念佛、烧纸、放灯,为了换取心灵的安宁什么办法都试过。
“所以你在急救课的时候怕成狗。”顾峻川说。
上一篇:跟班
下一篇:诱她!娇软甜妻被禁欲大佬撩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