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知阳/倾天天
顾闻舟才刚进书房,顾老爷子陡然朝他脚下扔了个白色东西。
“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顾闻舟弯腰将其捡起来翻开,是他和温穗岁的恋爱协议,协议最后白纸黑字签着他和温穗岁的名字。
他嗤笑出声:“原来温穗岁来这里就是为了把这个给你。”
“你犯的错还推给穗岁?!自己骗我还不够,还要拉着穗岁一起骗我!顾闻舟,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顾老爷子道。
“那你想怎么样?”顾闻舟道。
“和穗岁结婚,一个月后的寿宴上,我会向媒体和业界宣布你们的婚讯,只有穗岁才是我唯一承认的儿媳妇。”
“如果你还想拿回嘉御龙庭的话。”
……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顾闻舟给温穗岁拨了无数电话,一路上,他疯狂飙车来到别墅。
温穗岁洗完澡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忽然,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顾闻舟怒不可遏冲到她面前,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满意了吗?”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找到别墅的,你不是失忆了……啊!”
话未说完,顾闻舟粗暴扯住她的手腕将她掣肘在墙上。
后背猛地撞上墙壁,剧烈的痛感使温穗岁轻抽了口凉气,男人瞳孔散发锋利的光芒,令她心底一惊,用力挣扎想把手抽出来。
“干什么!放开我!”
顾闻舟冷笑一声,将她困在墙壁与自己之前,劲瘦结实的身体宛若铜墙铁壁般。
“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是吗?温穗岁,你为了嫁给我真是不择手段!”
“你到底在说什么!”温穗岁攻击性极强的杏眼瞪着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困了,出去!”
“不懂我在说什么?那好,我问你,你今天为什么去老宅?你跟老头子说了什么?”
“是爷爷让我回去吃晚饭的,我能干什么?”温穗岁道,“放心,相亲的事我没告诉爷爷,听到满意的答案了吗?”
她用尽全力一把推开他,手中的戒指却不小心掉到地上。刚准备去捡,一道大掌却比她更快。
“还说不打算嫁给我,戒指都买好了。”顾闻舟举着那枚戒指,面上带着淡嘲。
“还给我!”温穗岁宛若被踩到尾巴炸毛的猫似的,抬手就将戒指抢回来,小心翼翼地吹掉上面的灰尘握在手中,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爷爷今天主动找到我提起结婚的事,我不想刺激爷爷。”
“如果不是你把协议给老头子,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假恋爱的事逼我跟你结婚?!”
“爷爷知道协议的事了?那爷爷身体……”怪不得下午突然发病,温穗岁道:“不管你信不信,协议不是我给爷爷的,顾闻舟,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以最卑劣的想法揣度我?”
“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顾闻舟道。
“是,在你眼里,我水性杨花,我不择手段。”她唇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一步步走近他,充满失望的眼神令顾闻舟一愣,可平静的语气又仿佛在描述别人:“你让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两人再度不欢而散。
顾闻舟扬长而去。
温穗岁顿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脱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昏暗的房间里,她将戒指戴到无名指上,在星空下凝视了它许久。然后双臂抱住腿蜷缩成一团,将脑袋埋到膝盖里,落寞而又孤独。
月亮越升越高,万家灯火通明,皎洁的月光铺满大地,却照不到温穗岁身上。
……
十二月三十一日,顾老爷子寿宴。
除了骨头,顾闻舟身上的伤基本上好了个七七八八,温穗岁胳膊上的石膏也早就拆了。
他原本张扬的金发已经长出分层,格外醒目,赴宴前,顾母安排的造型师来到别墅分别为两人做妆造。
造型师问顾闻舟喜欢什么发型,一连练了一个月赛车的顾闻舟掐着发酸的眉心,不耐烦地推开图册:“让她选。”
造型师只好来问温穗岁。不知为何,她今天右眼皮一直发跳,心脏也有些发闷,温穗岁揉着心脏,将其归结为车祸后遗症。
在听到造型是的话后,静默了一下,接过图册翻阅,指尖点在侧分的黑色碎盖:“就这个。”
没多久,两人都做完了造型,当她出来看到黑色碎盖的那一刻,还是无可避免地怔住了。
她情不自禁地走上前,盯着他眼角的那颗泪痣,用目光眷恋地一遍又一遍临摹他的样貌。
“真像他。”
可惜不是他。
“什么?”顾闻舟哈欠连天,注意力压根不在她身上,单手插兜走到门口,回头发现她还站在原地:“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走。”
温穗岁连忙提起礼裙跟上他。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吊着华丽的蓝色大宫灯,星光璀璨、觥筹交错,酒香从碰撞的高脚杯里溢出,又消失在客套攀谈的宾客中。
这场宴会可谓冠盖云集,几乎整个上层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给顾老爷子庆寿。
顾闻舟和温穗岁一入场便成了万众焦点,男人五官立体,耳骨上的圆形耳钉璀璨生辉,令他看起来骄横放肆。
而温穗岁高贵冷艳,乌发黑裙,优美笔直的形体宛若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那是顾闻舟?他不是非要跑去学赛车,跟顾老爷子断绝关系了吗?”
“你傻啊!爷孙之间哪有隔夜仇,况且魏老爷子那么大的家产,现在就他一个孙子,将来肯定都是留给他的。”
“他旁边站着的那个女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顾哥!”之前在KTV包厢被揍的公子哥们嬉皮笑脸跑到他们面前,整齐划一地温穗岁鞠躬:“嫂子好——!”
然而他们马屁拍马腿上了,不仅顾闻舟毫无反应,就连温穗岁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们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嫂子,以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是顾哥的人,现在我们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敢了!”
“没错没错!再也不敢了。”
“闻舟,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出院了。”尤父携着尤语曼笑吟吟走过来,“多亏了你才能把语曼救出来,我听说你失去了一些记忆,没事吧?”
“已经在慢慢恢复了。”顾闻舟道。
“这位是?”尤父将目光投向温穗岁。
“顾哥哥,你和温姐姐这是准备……公开了?”尤语曼迟疑地问。
她今天穿着一袭白裙,乍一看温柔娇小楚楚可怜,但站在惊艳肆意的温穗岁身边便立刻被衬成了绿叶,寡淡无光。
尤语曼嫉妒得恨不得将手中的高脚杯捏碎。
“看到我们公开,你好像不是很高兴?”温穗岁挽住顾闻舟的臂弯,意味不明道:“说起来,我跟闻舟会公开还是多亏了你呢。”
不知为何,她刚说完,便感觉身后仿佛有个目光注视着自己。
又来了,那种毛骨悚然的窥探感。
然而等她回头看去,又一无所获。
到底是谁?
顾老爷子走上台,随着他出声,大厅逐渐安静。
“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不远千里来参加我顾某人的寿宴……”顾老爷子简单寒暄了几句,“借此机会,我要宣布两件重要的事。第一件事,我的孙子顾闻舟和温穗岁将要在明年结婚。”
台下瞬间沸腾一片交头接耳。
“结婚?这么突然?”
“对啊,温穗岁是谁?是哪家千金吗?”
“没听说过,我原本还打算把自己女儿介绍给顾闻舟呢。”
就连温穗岁也没想到顾老爷子竟然会在自己寿宴上宣布他们的婚讯,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她下意识将目光挪向顾闻舟。
顾闻舟唇畔嘲弄更深,一束聚光灯打到两人身上,他松开温穗岁,转而搂住她的腰,两人在万众瞩目下走上台。
虽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为模特的本能反应已经令温穗岁挂上完美面具,滴水不漏。
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低声问:“你早就知道了?”
顾闻舟抬手帮她把肩膀上的头发拨到后面,皮笑肉不笑:“每天戴着这幅面具,你累不累?这不是你早就跟老头子算计好的吗。”
温穗岁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他现在都不会相信,干脆保持沉默。
媒体一拥而上,闪光灯接二连三在台下亮起。
“请问具体的结婚时间是什么时候?”
“据我所知,温穗岁只是个车模,以她这样的身份嫁入顾家,会不会有伤大雅?”
“暂时还在商讨,等两个孩子定下来会另行通知。”对于后一个问题,顾老爷子直接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吧?穗岁就像是我的亲孙女,顾家的儿媳妇,我只认她一个!”
上流圈子的太太们一个比一个精,一听这句话就知道温穗岁绝对非同凡响,于是她刚一下台,便立刻被见风使舵的富家太太们团团包围恭维。
众人窃窃私语:“据说今天还有一位贵客要来,特别贵的那种,不知道是谁。”
“好像是Mars集团。”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温穗岁听到这句话,眼皮子狠狠一跳,心底蓦然浮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反应过来,台上的顾老爷子紧接着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记者:“有传闻说顾氏集团要和Mars集团合作强强联手,请问是真的吗?”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宣布的第二件事,顾氏集团已经和Mars集团签订了合作协议,今天Mars集团也派了代表人过来。”顾老爷子道。
这句话恍若平地惊雷在温穗岁耳边炸开,她像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般呆站在原地,不知是谁从背后撞到她,手中的高脚杯摔到地上四分五裂,红酒迸溅到裙角,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缓缓停在门口,车尾还跟着七八台汽车,一群黑衣保镖训练有素地跑下来排成两列,恭敬地去打开车门。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直觉告诉温穗岁,车上坐着的一定是沈承晔!
一切嘈杂声都成了遥远而缥缈的背景音,温穗岁只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脑海里只余下一个想法。
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