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光里
她也想快点儿和他谈恋爱。
其实此时此刻就可以。
不过,她还是想要一个契机,一个他们从今往后在一起的每一年都值得拿出来纪念的契机。
蒋意抬头望向天空。
既然现在已经在降温了,那么想来距离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应该也不远了吧。
蒋意微微扬起唇角,她轻声说:“我想要在初雪的时候看一场漂亮的烟花——”
她回眸,温柔的目光落在谢源的脸上,藏起所有的骄矜,此刻她无比真诚。
“这样应该就足够让我疯狂心动了。”
她给了一个非常具体非常详细的定义,关于如何让她疯狂心动。
谢源只需要照着去做就行。
蒋意弯了弯眉眼,对他说:“这样应该不难吧。”
谢源替她把外套的连帽拉上。
“知道了。”他说。
他认认真真地把她说的话记在心里。
蒋意想在初雪的时候看一场烟花。那天同样会是他的表白日。他会努力让她疯狂心动。
谢源曾经对冬天无感,但是现在他忽然开始无比期待冬天的到来。
B市什么时候下第一场雪?
他已经等不及了。
*
蒋意回到酒店房间。张辛迪已经洗完澡坐在床上了,她戴着耳机抱着iPad正在看电影。
蒋意把身上的外套脱掉。
张辛迪的眼睛里面闪动着八卦的光芒:“你这件外套是谢源的。”
没错。
张辛迪扯掉耳机,也不看电影了,她觉得还是眼前蒋意和谢源的爱情故事来得更有意思。
“谢源送你回来的?”
蒋意点点头。
谢源把她送到房间门口,看着她刷卡进门,然后他才走的。
张辛迪笑得不怀好意:“我在这儿是不是妨碍你们了?”
蒋意莞尔,顺手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朝张辛迪扔过去。
她拿了睡裙往浴室走。
张辛迪冲她背影喊:“没事,蒋意,不用不好意思。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麻溜地下楼再去开一间房间。当然,如果咱们财大气粗的谢源先生能够报销一下的话更好。”
女孩子之间的玩笑话也会如此荤素不忌。
深夜,蒋意和张辛迪关灯之后继续夜聊,就像大学时候住在寝室里面女生之间的茶话会似的。张辛迪终于有机会能够把她好奇的事情都问个遍。
“蒋意,你喜欢谢源哪点呀——”
张辛迪问完,忽然意识到她的问题似乎有点儿瞧不上谢源的意思。她立马解释道:“当然,我绝对没有说谢源不好的意思喔。我想说的是,谢源当然很优秀啦,不过,蒋意你更好嘛。你这么漂亮,这么聪明,性格也很可爱,追你的男生肯定很多,你的选择面应该很广泛才对。为什么你偏偏就认定谢源了,而且整整七年诶。”
张辛迪觉得,像谢源这种不开窍的木头帅哥,很少有姑娘能够坚持七年这么久吧。
更何况这可是蒋意诶。
她想找什么样的男人都很容易吧。
为什么偏偏是谢源这么幸运?
蒋意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因为谢源人很好啊。”
她的答案让张辛迪很意外。
就这样吗?
没了吗?
在张辛迪看来,蒋意这样说完全只是给谢源发了一张好人卡啊。
谢源是好人。这恐怕不能作为喜欢七年的理由吧。
但是蒋意自己心里面知道,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其实已经足够了。
蒋意刚进大学的时候,她和谢源并不熟悉。
大学里面,男生女生虽然同在一个班级,但是彼此之间好像把楚河汉界划分得非常清晰。蒋意所在的计算机系的班级,班里面男生很多,女生很少。她和班里女生的交集都不算多,更不用说男生了。
大一一整年的课程学完,班级里面这些男生的名字,蒋意一个都没能记住。尽管谢源算是里面长得最帅的,但是蒋意从小到大见惯了帅哥,一个男人长得帅反而是最不值一提的长处,所以谢源在她这里也没有得到特殊待遇。
他们真正第一次说上话,是在大二。
那段时间是蒋意和她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哥哥蒋沉闹得最凶的时候。
当时蒋沉读完商学院,毕业后直接进了蒋氏集团的公司。蒋吉东把他带在身边,几乎可以说是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做生意。所有人都说,蒋吉东把蒋沉当成接班人培养。
凭什么。
蒋意那时候脾气比现在还要大。她过得不顺心,那么别人也不要想过得顺心。
她用各种手段表达不满。
蒋吉东只会用金钱弥补她。蒋吉东给蒋意股票,给她信托基金,给她买地买房买珠宝首饰,但是唯独他没有同意把蒋沉从公司的位置上开除掉。他铁了心要让这个儿子进蒋氏,教他做生意。
蒋意可以尽量不去在意蒋吉东如何对蒋沉好。毕竟蒋沉是他的儿子,而蒋吉东不是好人。蒋吉东的天平朝蒋沉倾斜,这只能进一步佐证蒋吉东是坏人。
可是连蒋意的亲生母亲赵宁语都在否定蒋意的所作所为。
她勒令蒋意不要去管蒋家的事情。她命令蒋意离蒋家的生意越远越好。
那段时间里蒋意最伤心的时候,是在大二某一次班会上。
蒋意坐在最后一排,她拿着手机用微信同时跟蒋吉东和赵宁语分别争吵,讲台上面辅导员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脑袋里去。
蒋吉东一味地哄她,他用物质来搪塞她,顺便再试图向她灌输蒋沉小时候过得有多可怜,他说蒋沉很小就没了妈妈,差点儿进了福利院,不像蒋意从小过着幸福优渥的生活。
而赵宁语的文字非常冰冷。她不愿意哄蒋意,并且指责蒋意正在管不该管的事情。她说蒋意不该自降身份去理会蒋沉。
最后赵宁语发来一大段语音。
蒋意戴上耳机,点开了那几条语音。
赵宁语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蒋吉东的钱,现在都是他自己的。我和他的夫妻共同财产,在离婚的时候早就已经分割过了。现在他的公司,他的财产,他想要怎么分配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就算他写遗嘱把那些东西全部都留给他的私生子,那也是他的自由。”
“蒋意,我跟你说过的,你不许进蒋家的公司,也不许碰他们的生意。我今天再提醒你一遍,你给我把这话记牢了。还有,你爸前段时间转给你的股票,我会委托律师帮你处理掉,到时候你直接在文件上面签字就好。”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面。”
“别让我觉得你不配做我的女儿。”
赵宁语把话说得很重。
蒋意听着听着,眼眶忍不住变得酸涨。
也许在赵宁语的眼中,蒋吉东也好,蒋沉也好,他们都是跳梁小丑罢了。如果蒋意继续管这些事情,那么蒋意也会变成她眼里的跳梁小丑。
那天班会结束,蒋意站在三楼的阶梯教室外面,风有点儿大,她在走廊尽头把赵宁语发来的这几条反反复复听了很多遍。
母亲自己有公司。外公也有公司。蒋家的钱,也许在母亲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是蒋意不想让蒋沉拿走这些东西。
蒋吉东这样做,无异于是在践踏赵宁语的尊严。
蒋意不想让他得逞。
可是为什么连她的母亲都不愿意理解她呢?
蒋意把耳机扯掉。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很想把手里的手机扔下去。
但是高空坠物是违法的。
蒋意也只是想想而已。
而谢源恰恰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和蒋意说话。
他叫她同学。
“同学,两点钟有操作系统的期中考试。”
蒋意瞪他,她觉得那时候自己的眼神一定很凶,所以谢源愣了一下。不过,这个情绪在他的脸上转瞬即逝,他很快就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她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蒋意把耳机和手机扔进包里面。她走楼梯下楼。谢源背着包走在她后面。
走到底楼,这时候是一点五十分。
她不骑自行车。
考试地点离这里有点儿远,在另一片教学楼。
眼看着她肯定赶不上两点的考试。
算了。不去参加考试也没什么。反正这门课的老师在学期初的时候说过,如果期末考试卷面能够拿到九十五分以上,那么就算出勤、平时作业以及期中考试一样都不做也没问题,最终成绩会直接给期末考试的卷面得分。
但是谢源这时候多管闲事。
他把他的山地车推到她面前。
“你骑我的车去吧。骑快点儿应该能赶上考试。”
蒋意那时候脾气很差,她完全没有领情,相反还气势汹汹地发难:“你没看见我穿着短裙吗?而且你的车子这么高,我怎么骑啊。”
现在想想,谢源那时候没跟她黑脸,也属于是非常罕见了。
谢源被她怼完,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他坐上山地车,长腿撑地。他没看她,冷冷地说:“那你坐后面。如果裙子太短的话——”
他把他的书包递给她:“稍微盖在腿上遮一下,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