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扁平竹
周凛月没有赖床的习惯,从小?父母的严格教育让她总是到点就起?床。
哪怕还困着?, 也不得不闭着?眼睛将衣服穿好。
与秦昼在一起?后, 很多从前不曾有过的陋习都逐渐出现了。
其实?也可以这?么说,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只是过去被无数道枷锁给绑着?。
唯独在秦昼面前,她才不用去考虑太多。
不用害怕起?晚被责罚, 也不用害怕多吃一点体重就会超标。
她睁开眼睛,问他?几点了。
昨天睡前解下?的腕表被随手扔在床头, 他?拿来放在周凛月面前,让她自己?看?。
周凛月却只顾去看?表盘有没有摔碎或者?刮花。
可以在北城换下?一套大平层的手表, 居然被他?这?么不爱惜。
直到确认没有任何破损后,她才放心下?来去看?时间。
居然已经?七点了。
秦昼拿来遥控,把窗帘打开,房间内的加湿器一整天都在运作。
这?儿是沪市视野最好的酒店,周凛月的房间又在顶层。
俯瞰往下?看?,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周凛月喜欢人多的地方,那种平淡的烟火气令她着?迷。
就像老家那套老旧单元,附近纱厂分配下?来的职工宿舍。
周凛月在那里居住过一段时间,左邻右舍总是很热心。
那个时候她还小?,刚开始被老师带着?到处参加比赛。
街坊们会聚在一起?观看?比赛。
甚至还会在她得奖后,在小?区四周拉横幅庆祝。
周凛月向往安稳平静的生活,嫁给一个普通人,或者?终生不嫁。
总之,她从未想过要踏入这?个对她而言有些陌生的世界与阶层。
偏偏她还是进?来了。
身侧的男人已经?从床上离开,绕过床边地毯上的凌乱,从衣柜里取出衬衣换上。
周凛月的身子还蜷缩在被子里,她脑袋靠着?枕头,视线早已从窗外的夜景挪了回来。
秦昼打好领带,动作慢条斯理到可谓赏心悦目。
又去拿了外套穿上。
房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粗棉麻的灯罩,由?它折射出的光线,素雅柔和。
秦昼沉默时,总会给人一种清冷难接近的疏离。
可周凛月却唯独感受到一种心安的踏实?。
是此刻秦昼带给她的。
他?穿戴齐整后,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放进?脏衣篓内。
等着?酒店保洁待会过来处理。
见她还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轻声?笑笑:“再睡会?”
周凛月摇头,朝他?伸手。
因为她坐起?身的动作,盖在身上的蚕丝被下?滑。
她感到胸口毫无遮挡的凉意?。
秦昼的目光明显也随着?被面一块滑落。
察觉他?的视线,像是带着?高温,灼烫她胸口那片起?伏的柔软。
周凛月只是微微红了脸,却没有伸手去遮挡。
“抱我。”
他?笑将人从床上抱起?,屈指在她鼻子上刮了刮:“娇气。”
周凛月靠在他?肩上,整个人软绵绵的,喉咙溢出阵阵叹息。
“还是有点困。”
他?把人抱着?,单手托着?她的臀,空出一只手来拉开柜门。
手指在里面拨弄了一会,低头问她:“全带的裙子?”
周凛月一双手臂搂紧了他?的脖子,整个人宛如一只考拉,全挂在他?身上。
“录制节目穿的衣服是品牌方赞助的,所以我随便带了几套。”
全带裙子是因为方便。
秦昼从里面挑出一件稍微厚点的羊绒长裙,把她放回床面,让她先换上。
“肚子饿了没。我让前台送点吃的上来?”
周凛月将长裙套头穿好,又慢吞吞地将长发从领口拉出。
“不是有约会吗?”
秦昼半蹲下?,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替她穿好袜子。
她从小?练芭蕾,所以脚有些轻微变形。
秦昼心疼地用手揉了揉,然后才把另外一只袜子也一并给她换上。
周凛月在他?面前无疑是弱小?的那一方,方方面面都是。
可他?却心甘情愿,做出臣服的姿态来。
“你这?一天什么都没吃。本来肠胃就不好,不先吃点东西待会会胃疼。”
就周凛月这?个饮食习惯,钢铁胃也能被她糟践出一身病来。
等周凛月弄好一切后进?到盥洗室,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本该戴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
她扶着?门框探出脑袋,求助秦昼,可不可以帮她一个忙。
秦昼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坐在沙发上,正无聊翻阅着?一本周凛月看?不清书名的书。
应该是从旁边的书架上随手拿的一本,他?也看?的并不认真。
听到周凛月的话,吐了烟,合上书本起?身。
“什么忙?”
周凛月让他?帮忙把自己?的头发弄起?来:“我洗个脸,怕把头发弄湿。”
原来是让他?当人形支架。
秦昼把她的长发拢了拢,没有烫染过的头发乌黑柔顺。
拢在掌心,厚厚的一把。
周凛月低下?头去,接了捧水先将自己?的脸打湿。
秦昼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脸上涂满了白色的洗面乳。
不管做什么都慢的人,洗个脸也格外慢。
秦昼倚靠着?墙,因为身高差异,往下?看?时,眼神不可避免带了点居高临下?。
仿佛在审视。
可他?的表情却是柔和的。
每个人都有弱点与软肋,他?的全被周凛月给占全了。
她居然说怕他?,有什么好怕的。
他?成天胆战心惊,唯恐她磕了碰了,伤到哪里。
严重的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栓在自己?身边。
看?似拿捏别人的那个人,反而被拿捏的死?死?的。
周凛月又冲了一遍水,终于洗完了。
她抽出一张洗脸巾将脸上的水渍擦干。
又开始护肤。
中途李回打过几次电话催促,问出门了没。
秦昼侧坐着?,近距离观赏周凛月将那些乳白色的,像泥巴一样的东西往自己?脸上糊。
“这?边还有点事儿,你们先吃。”
李回郁闷道:“这?还有什么事儿啊,难不成有个天价的大单等着?您亲自去谈?”
他?淡声?回:“差不多。”
李回一听这?话,态度严肃起?来:“啥大事儿?”
秦昼用指腹擦去糊上她睫毛的泥膜:“我老婆在敷面膜。”
李回:“......”
沉默数秒后,他?终于忍无可忍,骂出一个单字的脏话来。
周凛月有点愧疚,问他?:“我是不是耽误太长时间了?”
秦昼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宠溺:“不耽误。他?们想等就让他?们等着?。”
有了他?这?句话,周凛月的愧疚之心才稍微得到一些缓解。
等她护肤完毕,又在秦昼强硬态度下?,多添一件外套。
事实?证明,秦昼的强硬是正确的。
沪市的冷和北城的冷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