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扁平竹
两人剑拔弩张一顿争吵过后,又彼此沉默,平复了一会。
周母笃定:“肯定是秦昼的阴谋。他估计就等着这一天,哪这么巧,他那么大的企业,会和我?们合作?”
周父惋惜叹气:“我?还挺喜欢那孩子的。”
“喜欢什么。他都把咱小月带坏了。”
周父两手一摊:“那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当年劝他们分手,现在还得劝他们离婚?”
抛开别的不说?,不论哪方面,周母对?秦昼都是满意的。
他们这样?的家?庭能和秦昼搭上?关系,确实是他们高攀了。
只是她心里别扭,对?秦昼可?以说?是爱恨交织。
当初发现周凛月早恋,如果不是顾虑到周凛月的身?份,她真恨不得冲到学校找出那个带坏她的男生,最好闹到教育局。
她一定要?给?那个狗崽子一个教训。
现在倒是找出了那个狗崽子是谁,结果成了她女婿。
......
此刻客厅内一片寂静,周父怕待会周母控制不住情绪,又大声叫嚷,会吓到奶奶。
所以提前将老人家?扶回了房。
周母平复好心情,看了眼淡定剥桔子的秦昼。
神情复杂的问周凛月:“你跟妈说?实话,当初是不是秦......那个人骗的你,骗你和他谈的恋爱?”
第40章
秦昼自然能够听出这番话是在说给谁听。
难怪一大?早就打了电话, 让他们回家一趟。
周凛月被吓到坐姿都端正了,双腿并拢,脊背绷得挺直。
秦昼看见她紧攥在一起?的手, 也?看见了她因为过度用力,而开始泛白的骨节。
他好?像终于明白, 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性格。
内向怯懦, 柔弱乖顺。
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父母以爱之名的掌控欲, 让她连穿什么衣服都没办法?自己做主。
在他开口前,周凛月颤颤巍巍的说出了那句话。
她说:“是我。”
她低着头, 下唇都快咬出血了, 还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 “是我告的白, 情书也?是我写的。”
明明害怕到全身发抖, 却?还是没办法?继续将那些话听下去?。
很多年以前, 她妈妈就已经当着她的面?, 把秦昼骂到一无是处。
现在,她当着他的面?, 又要?辱骂一次吗。
周凛月这句话说完, 是近乎压抑的沉默。
她连呼吸都失了节奏,那种久违的恐惧又上来了。
寒意是从脚底开始,逐渐传遍全身,后背甚至沁出了冷汗。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他们只要?发现自己违背了他们的想法?,就会轮番说教。
一个白脸一个红脸。
周凛月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
原来一直都是这样。
她紧紧攥着袖子, 牙齿大?力咬着下唇,直到那股腥甜在她嘴里弥漫开。
她以为自己长大?之后, 一切都会变好?。
可还是这样,还是这样,她......
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她怔住。
是秦昼,他动作温柔地揉开她的下唇:“都流血了,不疼?”
她看着他,从刚才的愣怔中回神,低下头,嗫喏一句:“还好?。”
她努力憋回了自己的眼泪。
秦昼的神情放松,仿佛不受当下氛围的影响。
这场气氛凝重的“审问?”里,他是唯一的局外人?。
她的眼里早就蓄了一汪泪,努力忍着才没让它们挣破最后的束缚流下来。
秦昼却?擅自将她泛红的眼底换了一层含义:“昨天没睡好??眼睛都红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先回房休息一下。”
周凛月比谁都想从这里逃离,可听到秦昼的话,她还是摇头。
“听话。”
他天生就有这样的能力,让人?心甘情愿听从他的一切要?求。
周凛月也?不例外。
回到房间,她看见桌上的镜子倒映出自己那张脸。眼睛红到泛肿,睫毛都被眼泪濡湿。
委屈可怜的一双眼睛,肉眼可见刚哭过。
秦昼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是看穿了她仅剩的那点?逞强和自尊,不愿在当时那个环境落泪,所?以才故意那么说的吗?
这段感情里,从一开始,秦昼就是引导者。
周凛月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她想听清楚客厅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以前总觉得这个房子的隔音差,睡觉的时候连左邻右舍吵架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现在,她什么也?听不见。
她听不见爸妈的声音,也?听不见秦昼的声音。她仿佛被放进了一个隔绝外界的器皿之中。
直到器皿被打开,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妈妈离开了,爸爸则在厨房准备早点?。
又恢复到平常的安静,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雀鸟的鸣叫。
好?像是隔壁邻居家养的那只八哥。
祥和到让周凛月觉得不太真实的程度。
秦昼反手将房门关?上,看见她坐在床边,头发有些凌乱,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几条泪痕。
他笑了笑,走到她面?前半蹲,抬眸看她:“怎么了,哭成这样。”
周凛月声音还有些哽咽:“妈妈她......有没有骂你?”
桌上有湿巾,他抽出一张,动作小心且细致地为她擦去?脸上干涸的泪痕:“谁来了都能骂我两句?”
又是以往不太正经的轻慢语调。
可不知为何,在此时,在当下,反而让周凛月格外的踏实。
她乖巧地将脑袋往他跟前凑了凑。
秦昼动作微顿,抬眸看了她一眼,倒是笑了。
继续着为她擦泪痕的动作,另只手在她头顶胡乱薅了薅。
像是在奖励一只听话的猫。
她本来就有些凌乱的头发被揉的更乱,可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小脸不满地皱了皱,最后又松展开,随他在自己脑袋上蹂-躏一番。
虽然爸爸留他们在家吃饭,但周凛月今天下午要?去?看望老师,所?以就先走了。
回去?的车上,周凛月问?起?秦昼他说了些什么,爸爸妈妈居然没有继续追究。
“没说什么。”
是真的没说什么,只是简单交待了一下前因后果。
并和他们解释,在那之后,他们确实没有任何联系。
订婚那天,是他们重逢的初见。
话说的精简有逻辑,条理清楚,重点?突出。
把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他们想知道的也?都说了。
秦昼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们在意的是什么。
不是周凛月早恋,也?不是周凛月和谁早恋。
而是周凛月居然违背了他们。
有一类父母总爱将枷锁放在儿女身上,嘴上说着为你好?,实则行?使自己的掌控欲。
说白了,就是自私。
把周凛月当成一个附属品。
一个随他们掌控的附属品。
这是一个很可悲的事情,这对父母的可悲。
秦昼直接将车开回了家,周凛月上楼洗了把脸,距离和老师的那顿饭还有三?个多小时,所?以她还有时间。
秦昼在楼下打电话,估计是陪她回家这一趟耽误了正事。
周凛月下楼,刚好?听见他的那句:“这种事情交给法?务部去?处理。其他的能推就推了,我现在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