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块糖粘糕
棠岁晚倏然坐起身,点开图片仔细查看。
霍时川手下的人果然靠谱又有效率,短短几天就已经追查到了最初和叶家父母进行交易的人贩子处。
只是根据居翊发来的图片显示,那名人贩子在做完叶蒹葭这单生意后不久,就遭人举报,被警方抓捕入狱,还顺带着解救了对方手上剩余的几名儿童。
人贩子手上还沾染过儿童的性命,从重处罚,被判了三十年刑期,已经出狱很久。
那人出狱后就没了动向,身份证最后一次使用是在出狱后不久,购买了回家乡的火车票。
【居翊】您放心,霍总已经安排人去那边追查了。
【居翊】有新消息我再告知夫人。
棠岁晚道了谢,又点开那名人贩子的照片仔细看了几眼。
那是一名看上去憨厚老实的中年女人,身穿锦城女子监狱的囚服,面对着镜头时还露了一点笑。
怎么看都无比的淳朴,一点儿都不像是罪行累累的拐卖犯。
“果然是看人不能看表面……”棠岁晚叹了口气。
她退出了微信,蹬掉拖鞋上床时,又不期然的想起了刚刚在主卧发生的那一幕。
脚踝肌肤好像后知后觉的发烫起来,让棠岁晚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腿。
这不是霍时川第一次给她穿鞋。
前世最开始眼盲时,她对失去视觉这件事充满了迷茫和惶然,跌跌撞撞走着,再被绊倒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霍时川就会默默出现在她身边,扶她起来,帮她穿上掉落的鞋。
棠岁晚一直以为霍时川只是躬了身,却没想到,人是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她抿着唇碰了碰自己的脚踝,莫名有些热意。
看了眼时间,棠岁晚干脆滚进被子中,决定早点休息,明天起来继续未完成的油画。
她关了灯拉紧被子,闭眼酝酿起了睡意。
浑然不知一墙之隔的主卧,霍时川正脸色难看的坐在床边,听着电话里居翊小心翼翼的汇报。
“霍总,简家那边今天回了消息,说……”
霍时川沉声道,“说吧。”
居翊咬咬牙,加快了语速。
“简家说,不接您的诊疗单,毕竟当初是您说的狗都不看……除非、除非您在简家门口跪下来,学几声狗叫。”
第20章 老公
电话那头一片沉寂,只能隐隐听到男人微重的呼吸声。
居翊转达完简家的意思,已经出了满后背的汗。
他犹豫了一下,试图缓和过于紧绷的气氛,“霍总,您别听他们说,简家很明显都是为了报复,我这就去回绝了……”
“全德医院那边怎么说,还是只能压制,不能根除吗?”
出乎居翊意料的,霍时川开口时声线平稳,听上去情绪还绷得住。
居翊却奇异的感觉到了一阵山雨欲来之势。
他定了定神,回道,“是的,霍总。”
如果不是全德医院最权威的几个科室医生研讨后得出的这个结论,霍时川也不会走投无路到去给简家发信息。
根据全德医院的说法,棠岁晚体内的毒素太过于稀少,摄入的时间又太长,现在根本没有能完全祛除的特效药。
但毒素对小姑娘本就孱弱的身体有极大的影响,很容易引起先天性心脏病发,又或是折损寿命,导致……早亡。
每一个字,都尖锐无比地戳在了霍时川的痛处。
“温家那边也说没办法,是吗?”
霍时川声音冷沉,不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居翊心中不妙的感觉更浓了,颤颤巍巍的应声,“是的,霍总。”
霍时川又安静了一段时间。
在居翊想要出声确认人是不是还在听时,男人语气淡淡的开了口。
“行,我可以答应。条件是必须要让简老爷子出诊,保证能治好晚晚的病。”
居翊一时失声,“霍总!”
霍时川和他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简家故意为之的羞辱之词罢了。
即使矜傲尊贵的霍家家主绝不可能答应这种充满了侮辱意味的条件,但记仇又暴躁的简家人仍乐此不疲。
谁也没想过霍时川会答应。
……可他真的答应了。
“居翊,西医治不好,温家的中医治不好。”
听到心腹充满了震惊的语气,霍时川反而很轻的笑了一声,“现在只有简老爷子能救她了。”
“我在整顿霍家这件事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太慢了。”
“我以为她过得很好……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接过来放在身边。”
被冒犯,能面不改色折断那人手臂,能轻描淡写搞垮一个公司的霍时川。
高高在上的尊贵家主。
却在此时淡淡笑道,“几声狗叫,换我的乖宝一条命。”
“太值了。”
假期的最后一天,棠岁晚将油画作业做了一个收尾。
天气还有些炎热,但反复刷了油的油画没有那么快干,只能小心翼翼带着去上课了。
她还提前找了辅导员,将自己想要申请外宿的事情说了。
棠岁晚这一级的辅导员是个刚毕业的研究生,认真又负责,看到消息时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棠岁晚刚接通,辅导员就急切的追问,“岁晚,你说你结婚了?”
正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看着棠岁晚摆弄自己油画的霍时川,耳尖一动,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体。
棠岁晚此时正盘腿坐在靠近阳台的柔软地毯上,闻言轻笑着回道,“是的,林老师。”
辅导员仍旧不敢置信,难以想象小姑娘回家过了个十一假,就直接结了婚。
“你才过法定结婚年龄吧,怎么这么突然?也没听你之前说过谈恋爱了,是不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林老师忧心忡忡,生怕这个漂亮的小女生遇到了难事。
“你和老师说,我帮你一起想想办法。婚姻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儿戏!”
棠岁晚长得好看、专业能力也过硬。
不管是平时画画作业、还是期末考试的成绩,都稳稳占据了年级第一,就连学院的教授们对小姑娘的印象都很不错。
更别说负责任的辅导员了。
棠岁晚睁着眼睛编瞎话,“林老师,别担心。我是和喜欢了很久的人结的婚,没有出事。”
竖着耳朵偷听的男人勾了勾唇角。
虽然只是哄老师的谎话,他仍旧听得津津有味。
林老师还是担忧不已,“那你明天,挑个没课的时间来我这儿一趟,最好把你老公也带上。”
“对了,你老公是学生还是已经上班了?”
电话那头的老师一口一个“你老公”,让棠岁晚有些不好意思,指尖转了转地毯的长毛,只含糊道,“他……他已经在挣钱了。”
名下一个大集团和多家公司的董事长兼总裁,京圈豪门霍家的家主,嗯,怎么不算是在挣钱了呢。
“晚晚,你在和谁打电话?”
偏偏身后的霍时川突然出声,嗓音磁性低醇,含着一点笑意,像是大提琴低音部的一声奏鸣。
不仅让棠岁晚转过了头,电话那头的林老师也听到了。
“你老公就在旁边啊?”林老师非常体贴,“那你先和他说一声吧。”
棠岁晚:……
她抿着唇,两颊泛着浅浅的粉,似是枝头即将成熟的蜜桃,透着股清甜的劲儿。
她张了张嘴,在男人含笑的眼神中,几乎是用气音憋出来了一句。
“……老公,我在和辅导员打电话呢。”
比起棠岁晚的羞涩,霍时川就显得不要脸多了。
他坦坦荡荡的应声,尾音微扬,“好的,老婆。”
棠岁晚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假装看不见霍时川得意的模样。
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还在应着林老师的问话。
霍时川看着小姑娘羞赧离开的背影,慢条斯理的掏出了手机。
他拨出了一个电话,“我定的东西,今晚能完成吗……”
……
棠岁晚睡前,次卧的门被不紧不慢的敲响了。
她开了门,就见穿着黑色居家服的霍时川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捏着一个正正方方的小盒子。
“什么事呀?”
棠岁晚刚洗了头。
她的头发长又多,吹干需要的时间不短,吹风机举一会儿就有些手酸了,经常偷懒只吹个半干。
此时垂在身后的发尾还带着湿漉漉水汽,洇在棉质睡裙之上。
霍时川微微蹙了眉,将原本想说的话推后,“头发怎么不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