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块糖粘糕
小姑娘看着看着就困了,趴在桌边睡了过去。
霍时川停笔,抬眸凝视着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无声笑了笑。
简封也看了一眼,又压低了几分音量,“晚晚这两天累着了吧。”
“是啊,自己想要拍那么多风格的婚纱照,结果去了外景就觉得累了。”
话是这么说,可眉梢眼角俱是温柔纵容,更像是满含甜蜜的炫耀。
趁着端午假期,林是约好的婚纱照团队就上了门,将棠岁晚喜欢的风格一一拍了。
——光衣服,小姑娘就换了十几套,可不是折腾累了。
“你带晚晚去休息吧,剩下的不多,我来写就行。”简封怕小姑娘趴着睡不舒服,低声催促。
霍时川便合上钢笔,说了一句麻烦姥爷。
将小姑娘抱在怀中回了卧室。
书房霎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简封一人的身影。
京都天气向来干燥,今晚却落了场细雨,淅淅沥沥打在屋檐上。
简封的目光扫过桌上写完折叠好的请柬,长条的正红硬纸,做了金箔蔷薇的卡扣,还撒了细腻的金粉,在灯光下熠熠闪烁。
软笔灿金,轻巧落笔。
【喜今日赤绳系定 珠联璧合】
【卜他年白头永偕 桂馥兰馨】
将剩下的三十几份请柬誊写完毕后,简封搁置下笔,静默片刻,拉开了书房的抽屉。
那儿放着一份已经有些褪色的红色婚书。
简封的指尖抚摸过前半段圆润清秀的字迹,唇边露了笑,好像还能想起那个对着课本一字一句抄写、眉梢微蹙格外认真的少女。
边写还边在碎碎念,“…鹣鲽,我知道,鹣鲽情深……这又是什么字啊?”
脸上便露出了一点懊恼来。
简封坐在她身旁,早在不动声色的看着了。
没忍住笑,“螽啊,老师上课刚讲过,你没听吗?”
郁昭昭的眼神飘了飘,“讲了吗……”
没办法,老师的声音怪平稳的,听上去真的很催眠,一点都不像她的小画家,给她讲课,声音清润润的,又好听,她又喜欢看。
外面传来同学的喊声,让郁昭昭去一趟老师办公室。
少女脚步轻快的起身离开了。
简封手里拿着一本书,却有些心不在焉,侧眸看了一眼,又是一眼。
干脆将那张红纸拿到自己面前,继续写了下去。
“天成佳偶,良缘永缔。”
“情敦鹣鲽,愿相敬如宾;祥叶螽鳞,定克昌厥后。”
红纸放置多年,已有些褪了色,但还能看出其上灿金字迹。
昭昭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好像只是兴致来了,随手一写。
但那提前准备好的红色硬纸和金色软笔,早已出卖了她的精心筹谋。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少女心事,怀揣着不为人知的期待,连婚书都要乐滋滋的提前写好。
截然不同的字迹落在同一张红纸上,像是月老红线,将两人紧密相连。
简封一字一句慢慢念着,又抬头看向悬挂在对面墙上的油画,目光满是怀念。
“昭昭,一眨眼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们的外孙女,也要举办婚礼了。”
“我们没能实现的白头到老。”
“他们会做到的。”
金奈是最先拿到请柬的。
玫瑰金红的信封,背面盖着华丽金色的火漆印。
金奈拿在手里端详片刻,转头认真开口,“晚晚,要不再给我一份吧。”
棠岁晚有些疑惑,“怎么了,居翊那份不是已经给你了,你还要带什么人吗?”
就见小圆脸指着那火漆印,满脸的痛心疾首。
“这也太漂亮了,我真的舍不得拆。”
“怎么能把婚礼请柬做成艺术品啊!”
棠岁晚被她逗笑了,“可是里面更好看诶。”
金奈心痒难耐,只好小心翼翼地扒开火漆印,将信封中的火红请柬拿了出来。
被肉眼可见的富丽堂皇晃了眼,“这是什么,金箔蔷薇花?”
解开卡扣,大瓣花朵从中分开,露出里面金笔写就的规整楷书,在洒满金粉的红纸上格外秀丽典雅。
末尾处,还悬挂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狐狸。
“——这是真金吗?!”金奈就觉得这请柬拿在手中,莫名有些重,此时看到这只小狐狸,眼睛瞪得溜圆。
“是,实心的,大概八九克吧。”都是霍时川提前准备好的。
棠岁晚看着教室里人逐渐来齐了,打算将包中的请柬拿出来。
手臂骤然被金奈抓住。
小圆脸眼神诚恳万分,“晚晚,你就结这一次婚吗?”
棠岁晚:“?”
金奈像是察觉到失言,连忙找补。
“就是,对象可以是同一个,但是婚礼多办几场,多好啊!”
“今年结一次,明年结一次……”
然后她就可以收到很多个实心黄金小狐狸啦!
第227章 晚晚,生日快乐
先于婚礼到来的,是棠岁晚的生日。
正好撞上了美院的期末考,棠岁晚走出校门时已是傍晚,意外见到了另一个身影。
面容清俊温软,偏冷的长相却长了双天然无辜的狗狗眼,天气热,他穿了一身黑色短袖衬衫配卡其色休闲裤,吹得蓬松的乌黑短发搭在额前。
完全看不出已经年过三十。
笑起来时更是如同隔壁电影学院走出来的少年一样,“晚晚。”
“小叔叔,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棠岁晚上前几步,笑时眼波潋滟,如春水荡漾,“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阮洄笑眯眯的点头,“时川给我打了电话,正好我在附近,就顺路来接你。”
他接过棠岁晚身上的小包,拉开车门,“走吧,小寿星。”
车载音响放着舒缓轻快的纯音乐,阮洄习惯自己开车的,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问道,“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婚礼了,晚晚紧张吗?”
棠岁晚手里拿着阮洄给她买的山楂糕在吃,舔去唇边沾染上的糖粉,才有些无奈的点头,“紧张。”
即使已经领了结婚证这么久,只是补一场婚礼而已。
棠岁晚还是忍不住的紧张和期待。
“这是一生一次的大场面,紧张也是正常的。”阮洄笑了笑,像是开玩笑,语气却很认真,“要是霍时川之后对你不好,晚晚就来找小叔叔,我给你出头。”
棠岁晚失笑,霍时川对她的好其实有目共睹,但或许就是因为亲疏有别,不管是简家人还是阮洄,都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好啊,我记住了。”
开车到简家已经是五点半了,晚餐是简家人亲自下厨做的,但因为并不熟练的原因,还没完全准备好。
棠岁晚去厨房看了一眼。
——简老爷子仗着年纪大经验多,坐在旁边指手画脚。简年手忙脚乱,和温奚婷站在一起研究哪个罐子是糖哪个是盐,秉承着严谨态度尝了一口,被咸到五官扭曲。简挽京正试图来一场颠锅绝技,没想到铁锅太沉,险些没连锅带人,给直接砸地上。简挽韫拧眉认真,像是在熬煮中药一样,拿着个小秤一克一克的精准计量。
简称,群魔乱舞。
最靠谱的还得是简封和简挽衍,一个在外采风多年,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做饭解决温饱,熟能生巧,一个提前练习,袖子挽起在手肘处,切菜炒菜有模有样。
和旁边挤在一起吵吵嚷嚷的几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棠岁晚还亲眼看见,简挽京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要往铁锅里丢草莓。
……什么辣椒草莓黑暗料理!
棠岁晚默默退出厨房,然后严肃思考。
今天这餐饭,是非吃不可吗?
霍时川在隔壁房间做蛋糕,听到棠岁晚回来的动静走出来看了眼,就看到小姑娘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再往旁边厨房扫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放心吧,一看就会中毒的菜,他们肯定不会端上桌的。”
毕竟,简家人是想给棠岁晚庆祝生日。
不是想送她进医院。
没看几个厨师站在角落眼神冒火,估计再等一会儿,就会冲上去抢了铲子,把这群瞎捣乱的都赶出厨房。
棠岁晚路上吃了两个山楂糕,也不是很饿,推着霍时川的肩膀往房间里走,“在做什么,让我看看。”
戚风蛋糕作为内胚刚烤完,正在模具里晾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