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依存体质
岑茉一直都有个原则:罪不及父母。
简单来说就是,不管我犯了什么样的错,都不要牵涉到我的家人,不管你对我怎么不满意,都不能骂我的父母。
更别提是一个根本没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出‘她父母是怎么教的’这种话。
原本想着,这只是女孩儿间奇怪的嫉妒感作祟罢了,岑茉根本就懒得理会,背后被人议论的事情她经历过不少,如果每次都较真儿的话,她估计现在都已经成了打架冠军了吧。
因为生活的原因,她心智上比同龄人成熟了不少,这事儿带来的好处就是,很多周围同学纠结而且愁眉不展的事儿,在她看来都是小事儿,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次的保研名额就是很好的例子。
虽然刚刚跟班导否认了这个说法,但平心而论,她倒真的觉得这所大学的保研名额并没有那么值得争抢,一来是因为她想要赶快工作,第二呢,以她的实力,再好一些的学校也是考得上的。
结果却偏偏被人当成假想敌,背后里说三道四还不算,这次连她的父母也不放过。
这是岑茉最不想提起的事情。
台上,长篇大论的演讲仍在继续,礼堂里灯光昏暗,大部分人都在偷偷玩儿手机。
岑茉翻过去的时候,正正好好就落在了那周灵巧的座位前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不善。
“啊,你…”周玲巧愣了一下,张嘴刚要说话。
紧接着却被人猛地薅住了头发,身子朝前一摔倒在了地上,她狼狈地喊叫起来,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岑茉手里拽着一把这女孩儿的长卷发,一等人掉地下之后,身子就半蹲下,一条腿弯起来压在她的背上,把人牢牢地给压制住了。
整个过程都没超过一分钟,一系列动作都干脆极了。
她其实一直都挺会打架的,而且还擅长总结经验,小时候被年龄稍大的男孩儿欺负了,她就知道先认错讨饶,然后出其不意打上一拳,等那男孩儿倒地再制住他的手脚,让他没有还手之力。
如今这一套做法也依旧有效,更何况这周玲巧平时不怎么锻炼,力气小得跟鸡崽似的,就更容易对付了。
所以说,什么本事都没有,还出来嘴欠什么?
但面对这样的菜鸟,她还是没怎么动真格,以免被人说成是欺压弱小,除了薅头发之外,根本就没打她一下,只是压着不让起来而已。
眼见这姑娘就像是个翻了壳的乌龟,左右挣扎了半天却毫无用处,岑茉就挑挑眉,低下头冷冷地问道:“还记得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吗?”
“你干什么?我要叫老师,我要叫学校领导!”结果这周玲巧却压根儿不回答,发疯似的嚎叫:“救命,有人打我!”
直惹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岑茉就有些皱眉了:“我只是让你回答句话,你至于这样吗?”
拽着脖领子把人翻过来,她又换了种说法:“你想起来吗?想起来就回答我的问题。”
那周玲巧这才又惨兮兮流了几滴泪,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说你人品不好,对不起。”
“不是这句。”
“你…你父母没教育好…”周玲巧后半句没再说下去,自己也知道理亏。
“道歉。”这次岑茉干脆利落地命令道。
“对,对不起。”周玲巧抽泣了一声,抽抽噎噎的,好歹还是把这几个字说了出来。
“算了。”眼见这姑娘吓到发抖的狼狈样子,岑茉也觉得无趣,虽然这道歉听着并不真诚,她也不想再计较什么。
原本她都打算起来了,可就在这时,前头教师的座位那里却忽然乱了起来,有几个领导一边拿手指着这边,一边走了过来,看来是有人过去通报了。
周灵巧的转变就是从这里开始。
岑茉甚至觉得,这姑娘那原本毫无特色的五官都因为这一刻的来临,而突然灵动了起来。
原本垂在地上的手臂也忽然有劲儿了,周玲巧一把就抓住了岑茉的手臂,仰卧起坐似的直起上半身,使出吃奶的劲头大喊了起来:“老师,岑茉打人,她在打我!”
又不幼稚啊,这姑娘是小学生吗?都毕业了,喊老师能有什么用?要不是周灵巧的表情太过亢奋,岑茉都险些笑出声来。
“你是不是觉得,有了这一次的打架作为污点,我的保研名额一定会被取消?”
慢条斯理地掰开周玲巧抓着她手臂的手指,岑茉举着那手往上提了提,放在了自己脖子上,看起来好像周玲巧在掐她似的,这才笑一笑问道。
“就你这种人品,肯定不会被保研的!”周玲巧一副有了靠山的样子,说话都有了精神:“我凭什么跟你道歉?有本事你打我啊!”
“哦,那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打算读研?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现在已经工作了呀。”岑茉这会儿已经不生气了,纯粹是用一种逗傻子的语气来跟这姑娘说话。
余光里看到已经有几个老师顺着过道往这边儿来了,她才带着这姑娘猛地一翻身,两个人上下的位置就完全颠倒过来。
“你…”周巧玲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愣愣地发现,按照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是她在单方面殴打岑茉似的,而且还双手掐着她的脖子…
“你也是有保研名额的是吧?现在倒看一看,是谁被除名?”岑茉躺在地上,姿态还挺悠闲。
而后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抬手抓着周灵巧的双手,替她保持住了这个掐脖子的姿势。
校领导如期而至,看到的却是另一幅场景。
“周玲巧,你疯了是吧?在毕业典礼上打人!还想不想读研了?”周灵巧的班领导首先开口,又有人过来把她的手拉开。
岑茉掸了下灰尘,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的胸口有些疼,想去医院检查一下。”
直接就转身打算走人。
明明毕业证都已经拿到手了,她是闲疯了才会来参加这个毕业典礼。
其实刚刚闹这么大,肯定是有人录了像的,只是灯光太暗,估计拍不到她的正脸。
不过岑茉倒丝毫不担心有人会拿出视频,给周玲巧作证清白,从刚刚的情形就可以看出,这姑娘的人缘有多么不好。
周围那么多同班同学,在她被压制着倒地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劝架,实在是悲惨得很。
周玲巧不是很看重这个保研名额吗?那就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机会,也算是对她嘴欠和心术不正的惩罚。
岑茉这么想着,也不顾后头周玲巧激烈的辩解声,直接往礼堂的后门处走去,结果再一抬头,却见那门边站着个高大的男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正盯着她。
苏行止?她有点儿不确定,便又看了一眼。
确确实实是他,无论是那矜贵淡漠的气质,还是那俊逸的面孔,都与那位苏大总裁一般无二。
所以他来这里是有何贵干啊…
岑茉当然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人家是来找她的,更何况他脸盲,这里人这么多,肯定也分辨不出她吧?
这么想着,她就试探着与他对视了几秒,见那双男人漂亮的眼眸无波无澜,也没有什么特殊表示,她便大胆地与他擦肩而过了。
下一秒,她就被困在昏暗的过道里。
男人修长的手臂撑在她背后的墙壁上,正好阻拦住她的去路。
垂眸看着她时,他一身西装笔挺的打扮更显贵气,白衬衣的扣子严丝合缝地扣着,看起来很是严谨,这要参加正式场合的装扮。
“岑秘书,是什么样的勇气,让你在公司之外,对你的老板视而不见?”
微凉而又不满的声音响在她耳畔。
“苏总,您怎么来这儿了呀?”岑茉吓了一跳,虽然不清楚这人是怎么认出她的,但她还是下意识先逃避,直接转移话题。
好在男人并没有过多追究。
“等你。”站直身体后,他才淡淡说道。
“等我?”岑茉就更奇怪了。
“临时有一个活动需要出席,你陪我一起去。”
“好的。”岑茉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秒进入严肃认真的岑秘书状态中:“那咱们快点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去,岑茉随手就把自己身上的学士服脱下来,交给一旁的学生,脚步也不自觉快了起来。
既然选择了秘书这个职业,那就一定要尽职尽责,这一直是岑茉给自己准则,因此即便她今天是休假的状态,也依旧毫无怨言地继续工作,早就把刚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只是…刚刚她打架的场景,苏行止到底有没有看到呢?按理说人那么多,他不应该注意到她啊。
她不免又有些疑虑。
…
苏行止到底看到了吗?
他不光是看到了,而且清清楚楚,把整个过程都收入眼底。
礼堂里灯光是很暗,但他又不是夜盲症,只借着那一点儿光,就能清楚地看到坐在后排的那个短发女子。
女子的后背挺得很直,即使坐在那里也丝毫没有松懈对自己的要求,侧脸轮廓清秀,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妆容,气质干净而纯粹,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瞧几眼。
苏行止是可以分辨人的五官和脸型的,鼻子,眼睛,嘴巴,这些单拿出来,他可以很准确的知识其中的区别,但是组合在一起之后,大脑中的成像却是十分模糊的。
正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靠着衣着打扮和声音来辨别人的,但唯独面对岑茉的时候,他却可以一眼从人群中发现她。
并不是靠着任何视觉,听觉来判断,只单单是一种感觉,感觉那个人就是她。
很奇妙的一件事情。
原本想着赶快打电话把人叫出来的,苏行止却改变了主意,站在那里没有动。
然后,他就眼睁睁瞧着,自己那小秘书像个跳高运动员似的,敏捷地从两把座椅之前跃过,而后稳稳地落于地面。
在苏行止那个位置,是听不到那边儿讲话的,所以他是以看哑剧的角度看完整场打架,不是普通女子之间相互撕扯推搡的一般场面,而是干脆地一招制敌,而后死死压制。
太独特了,完全不像是一般女孩儿会做的事情。
…
估计是因为要出席活动,等在外面的车子是一辆加长的豪车,全黑的颜色,低调而又奢华。
司机戴着白手套,早就已经在车里等着了。
岑茉上车之后,苏行止这才从另一边上了后座,而后向着驾驶座示意了一下,车子便平稳地行驶了起来。
空调开得有些太低了,岑茉就拿了一条毯子盖在腿上,因为要参加毕业典礼的原因,她今天破天荒地穿了条裙子,露出一截修长纤细的小腿来,皮肤很是白皙。
之前因为要去打工,她的衣服都偏向于中性化,上班之后穿惯了套裙,她便也能够接受裙装了,没有先前那么别扭。
其实她这样打扮也是很好看的,长相又是偏于清秀的那一种,各种风格都是能够驾驭的,不会太过突兀,而且各有各的美感。
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她就往旁边挪了一下,好在这车子的空间足够大,即使坐上三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岑茉是记得这位苏总裁的习惯的,他好像讨厌和人贴近,所以还是尽量离他远一些为好。
或许是因为苏行止不喜欢原因,车厢里并没有播放音乐,车窗的隔音效果又很好,就显得里面过于安静了。
再次停下时,外面却不是活动的地点,而是一家大牌的门店外。
岑茉就有些奇怪:“来这里干什么?”
苏行止这时已经从另一侧下了车了,男人的腿很长,一迈就轻轻松松跨出去了,仍旧是冷冰冰的一张脸,绕到岑茉的那边给她把门打开了。
大手搭在车门上面,低下头来:“下来,给你买一身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