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葱一根
“………”
葛烟倏而觉得又气又好笑。
她抬脚轻踢了他一下,“真要?是香猪了,一口锅可能还扣不下呢。”
“为了扣牢也得扣。”沈鸫言仍是垂首,漆幽目光落于她面上。
他说?着腕骨朝边沿伸,指骨在她脸颊处捏了捏,“一口锅不够,就两口。”
扦住她的下颌掰往自己的方向,沈鸫言俯身在她颈间印了印,“再不够,把锅换成别的。”
葛烟被印得狐狸眼都洇出薄雾来?,声调都飘得有些轻了,“这锅还能换的?”
“扣不牢,当然要?换了。”沈鸫言视线就这样锁住她,清劲肩膀抵开那样四泄的光,半张脸都隐于昏翳处,他嘴边噙着些微笑意,倾身对着她不紧不慢开口,“就这样把香猪放在眼前,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哪里?有这种换法?
而顺着话落,他指尖也随之探了过来?,骨感的虎口就那样抵在裙面之下的雪腻中。
“你就非要?这样………”葛烟尝试推人却推不开,而因?为单边腿被近乎包成了猪蹄,她侧身撑着要?起来?,却发现怎样都是无用功。
几乎是瘫着复又倒在了被褥之上,她连忙去怼他,“刚刚问有没有着凉,这会儿就忘了我?的腿吗?”
“帮你揉而已。”沈鸫言捉住她,指尖似是打转着逡巡了一番,到底没更往里?。
迎上葛烟略鼓着气的模样,他浅笑应下,随即平敛了眉眼靠近,缓声道,“今天早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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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沈鸫言的那句话。
葛烟几乎整个晚上都没和他说?话。
两人就此又无声拉锯了一番,直至最后?他非要?揽着她一起入眠,怎么也不让她跑去客卧………
到底是拦不过这人,极困之余,葛烟最后?还是投了降。
也照例和以往在洲湾岭那样,圈着人拥紧了便半窝在他的怀里?,崴着头便阖上了眼。
论及怎样能够安眠这一方面,其实她更依赖他。
原本过来?便是趁着假期,葛烟想着是来?陪人的,并没打算委屈自己,隔日晨间愣是没有早起。
然而赖眠也总归不过赖了一两小时,她还想再贪觉,以往都随着她的沈鸫言却是罕见得没任由她去。
就这样被叫醒,葛烟精神?恍惚了会儿,还处于朦然的怔忪之间,连衣衫都是沈鸫言给她穿的。
缓了好一会儿还没彻底清明,沈鸫言见她难得呆呆如?楞头鹅的模样,凑近到她唇边不轻不重地啜了下,“不想去也行,现在把你穿的全?褪了,我?来?陪你。”
这是什?么话啊………
葛烟骤然清醒间,倏然抬起头时,仰着的天鹅颈拉出漂亮的弧度。
紧跟着便轻瞪了他一眼。
“不是还想赖。”沈鸫言清疏眉眼在夏日清晨显得格外惑人,见她就这样瞪来?,他语调轻淳,“我?陪你一起赖。”
那肯定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赖了………
思来?想去也蹦不出个什?么可以大大打压他且能用以反驳的字眼,葛烟眼睫颤得厉害,嗓调都带着小小的忿然,“沈鸫言你太讨厌了………”
“是我?讨厌。”他笑了下,复又淡着眉眼亲自给她穿鞋,“今天要?去一个地方,之后?你想怎么瘫就怎么瘫。”
所以是什?么地方?
葛烟疑惑迸起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他抱着去了外间用餐。
直至相?携着迈步,并肩来?到鄞城那堪称坐望满目深树的山峰之上。
这份疑惑才被山中凌风缓缓吹散。
立于纹艺镌刻的石板之上,放眼朝着周遭寥去,往来?一派绿幽的清净之意。
鄞城位于城郊的灵荿寺是当地人心目中的福祉。
半笼了整座山脉的林木将近处远处都染上深深的青绿之景。
这样四面环翠的幽然里?,依稀能觑见不远处寺庙澄黄的几角,与墙体之上的砖红相?映。
身侧树冠延伸开的枝桠线条颇深,那样拱起的簇簇叶绿,挡住落于树林中的光,将带着斑驳的光圈铺陈在地面上,拓开阴翳。
夏季些燥,那样灼目的光炫过头顶,衬得登台而上的几座相?捱寺庙都泛起淡淡的明辉。
葛烟被沈鸫言拉着去了阴翳之下,两人并排立着,就这样看不远处有大师模样的人缓缓地朝着这边踱。
看那踱来?的方向,应该是来?找沈鸫言。
“这就是你想着带我?来?的地方?”
她打量完后?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旁边的那人。
虽说?先前林妘因?为沈煜城的缘故在汾城久居,沈氏重心也随着迁至于汾城,但沈鸫言的祖辈好像就落于鄞城。
灵荿寺是鄞城当地有名的皈依之地,据传发源于其深山神?灵的神?话传说?之一,福缘惠及鄞城人和前来?虔拜的人。
他这是来?求什?么?
葛烟弯唇勾起浅浅的弧度,“我?们沈总原来?还信这个。”
沈鸫言看向她,眉眼隐在身后?的青绿山景里?,“原本不信,现在改变了主?意。”
话落不等?人回应,见她缓缓迈下一个小台阶略有不稳,他紧跟着开口,“腿好点?了?”
“早好了。”葛烟低低地喃,“不是都和你说?了,没大碍了吗。”
沈鸫言却是嗯声道,“昨晚你不是还让我?关照你的腿。”
“………”
为什?么让他关照他没数吗。
不那样说?的话,她可能又要?晚睡很?久了。
眼见着那位大师越来?越近,葛烟抬起秀窄的指尖便慌忙去捂他,“这里?可是寺庙………你说?话注意点?。”
沈鸫言腕骨探过来?,不紧不慢覆过她的指尖轻轻攥住,眉间隐着笑,“我?说?的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为什?么要?注意?”
“不和你说?这个了………”
话落她的尾音便淡在了空气里?,随着寺庙大师在两人面前的立定,葛烟紧跟了沈鸫言一起,给这位看起来?年龄半百胡须遍白的大师打了声招呼。
因?为是工作日的上午时分,周遭人烟稀少。
树翳这处掩住三人,交谈声窸窣些微。
夏风晃晃略过耳旁,葛烟没去细听旁边这两人的对话,视线转而落在二庙前,那静静焚着香火的观坛旁。
那里?驻扎了根垂叶倚倚的大树,根木极为宽阔,向上托起的枝桠交错,像是打开的伞面,半覆着寺庙砖瓦。
这是千年的蒲树。
此时此刻,树上挂满了近乎红色的绸制模样的结。
“大师,那边的红结是………”趁着旁边两人交谈的间隙,葛烟见缝开了口。
“施主?。”大师朝她侧身,半倚了身,低眉平然道,“那是灵荿寺专有的福缘结,往来?有过路客,亦或者是前来?拜求之士,都会在此祈福祈礼。”
“既不介意的话,您可前去,但求一结。”大师双臂朝前摒起,朝她一躬。
葛烟也随了一躬,复又对着大师低头颔首后?,再起身转眼看向旁侧那人时,缓声道,“我?想………”
沈鸫言却是在她开口的瞬间便应下,“你去。”
葛烟想着迈走,踯躅几秒还是问,“你不来?吗?”
“有你的就够了。”沈鸫言轻揽了揽她,示意道,“去那边等?我?,到时帮你挂。”
想着他见大师应该是有事,葛烟点?点?头,朝着二庙去了。
眼瞧着人影渐渐消失在树木之后?,这边两人一前一后?来?至主?庙内。
年过半百的大师手捻凉珠,慈眉善目之余,音调未曾有过任何波动,“施主?所来?,到底为何?”
沈鸫言敛目,平下长眉,清绝面容上神?态淡然,“单求一事。”
大师半晌没动,过了须臾才点?点?头,随后?叫人拿纸笔来?,“诺。”
这厢迟迟位于主?庙没出来?,那厢,葛烟想着沈鸫言请这一番符和签………竟是要?这么久的时间,弄好福缘结后?,她静静地又等?了会儿,到底是缓缓朝着主?庙的方向迈。
不过几树之遥的距离,葛烟迈向沉重的门边时,透过高起的石栏往里?看。
沈鸫言垂着眼,以往颀然的身影略弓起,他骨节分明的手执着毛笔,有条不紊地在写着什?么。
年轻的男人就这样隐在稍显昏昧的殿厅内,松香梵文的背景里?,一席衬衣黑裤,裹挟着松林的风,眉眼似画。
葛烟驻足在原地,就这样默默地盯了好一会儿。
等?他出来?帮她挂好了结,她立于树下好奇问道,“………你都写了什?么?”
沈鸫言好笑睨她一眼,“就这么想知道?”
想起刚才所觑的那个场景,她心中宛若被羽毛刮过,轻点?下颌,“当然想了。”
沈鸫言却是没应下,只道,“说?出来?不灵验了。”
听此葛烟倒也没说?什?么,“也是………”
就好比福缘结那样悬挂于空中那般。
每个人的祝福都被藏在了风里?。
他所求所写的,就那样隐在纸上吧。
见葛烟不再询问,沈鸫言却是转眼看过来?,缓声开口,“等?还愿的时候我?们再来?。”
女孩眨了眨眼,默念了他所说?的我?们二字,眼尾轻翘起弧度,“知道了。”
风顺着嗓音迎面而过,来?这里?也没做什?么便过了一上午。
再要?下山而去时,葛烟刚要?抬腿往台阶迈,就被沈鸫言给挡住了。
他先行迈了几步往下,随后?背对着她,清劲的脊背撑起修长冷白的颈。
葛烟还处于疑惑之中,又听他道,“腿不是刚好,我?背你下去。”
她轻轻地笑,“这么好的啊?”
沈鸫言却是略低着躬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