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吻 第26章

作者:弱水千流 标签: 业界精英 励志人生 甜文 现代言情

  肖琪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如果实在扛不住,就去医院看看。多寿佛在老挝那边有个病毒实验室,专门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毒素,你中了他的招,不能大意。”

  郑西野应得敷衍,还是那句话:“死不了。”

  肖琪是蒋建成的干女儿,郑西野又是蒋建成手下的心腹,两人的能力都很出众,一起为蒋家做事已经有些年头。她知道这位爷的性子,一根筋,认死理,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动。

  肖琪没辙了,只能轻轻叹出一口气,柔声说:“不去医院就不去吧。你自己的身体,自己爱惜。”

  郑西野弯了腰,大马金刀往沙发上一坐,盯着电视屏,面无表情看了会儿,拿起遥控器换台。

  态度冷漠。

  很明显,他不想和她多聊,甚至不怎么想搭理她。

  “你……”肖琪见自己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儿,却被彻底无视,卡了好几秒才火冒三丈接出下一句:“郑西野,我刚回国就跟着干爹来凌城找你,你知不知道我是最关心你的人。”

  郑西野仍旧老样子,悠然自若,却拒人千里:“谢谢关心。”

  肖琪:“……”

  肖琪让他给呛出一声笑。再开口时,她的口吻变得有些阴阳怪气:“野哥,好歹也是交了女朋友的人,难道你那个小女孩儿没有教你,应该怎么绅士地和异性沟通交流?”

  郑西野调子凉凉:“这是我跟她两个人的事。关上门才能说的话,告诉你恐怕不合适。”

  听见这番话,肖琪硬生生噎住,脸色一阵青红一阵白,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片刻,她闭眼睁眼,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平复心绪,换上淡漠平静的表情,硬邦邦道:“那份文件的价格已经谈妥了。另外,买方听说我们有蓝安组织的鱼,很感兴趣,想跟我们直接签一份长期合作协议。”

  郑西野问:“蒋老怎么说?”

  肖琪耸耸肩,回答:“蒋老说长期的买卖利润高,对应的风险自然也更高。这事儿他说了不算,还得问过上头的意思。”

  几秒后。

  郑西野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寻常散漫,没有丝毫异样:“你说‘大老板’?”

  “是呀。”肖琪应道。

  这个狼心狗肺的天生坏种,平时冷漠得很,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惜字如金,话也少得可怜。

  难得听他主动和自己聊什么,肖琪心里不自觉泛起一丝愉悦,心情好了些,便又接着道:“这么大的生意,干爹一个人拿了主意,要是出什么问题,大老板肯定会兴师问罪。”

  郑西野扫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你见过大老板?”

  “嗯。”肖琪说,“不过大老板很谨慎,平时连干爹见他的机会都很少,我就只见过他一次……”

  肖琪话说到半截,突的,里屋的房门打开,嬉笑人声和脚步声呼啦啦轰出,海浪一般,将她的声音硬生生冲断。

  一行人从屋里走出,为首两个年纪最大,都已经五十来岁。

  与西装革履皮鞋锃亮的蒋建成不同,他旁边的中年人穿裤衩拖鞋,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脖子上拴着一根拇指粗的大金链,看上去五大三粗,声音也粗嘎洪亮。

  大金链笑道:“蒋老哥,老弟最近鸿运当头,财神爷来了挡都挡不住了。让你破费了啊!”

  蒋建成也笑:“小钱而已,当老哥请你喝茶了。”

  “哈哈哈,够爽快,够豪气!”大金链竖起大拇指,“我就喜欢和你老蒋玩儿牌,过瘾!这次来凌城偶遇你,也是我有运气!”

  说着,大金链一侧目,看见了站在旁边的郑西野,顿时瞳色微凝。

  大金链一把年纪,当然会识人,见这个年轻人气度不凡仪表堂堂,必定不会是平凡的池中物。不由多看郑西野两眼,问蒋建成:“老哥,这位是……”

  “是我干儿子。”蒋建成叼着雪茄,勾起个笑,对郑西野说,“阿野,这是我二十几年的老朋友,叫文叔。”

  郑西野淡淡一笑:“文叔好。”

  “好好好!”大金链点头称赞,“老蒋你有福。”

  又寒暄两句,大金链领着自己的人走了,包间里只剩下蒋建成,肖琪,郑西野三个人。

  蒋建成一撂西装下摆,弯腰坐在了沙发上,笃悠悠翘起二郎腿,看微抬眸,看向面前的两个小辈。

  他脸色微沉,说:“琪琪。”

  肖琪规规矩矩应了声:“干爹。”

  “你这孩子。”蒋建成佯嗔,“谁让你这么早就把阿野喊来?他平时处理凌城这些摊子,已经够头疼了,天都没亮透你就扰人清梦,怎么这么不懂事?”

  肖琪咕哝:“电话是武叔打的,又不是我。”

  蒋建成抬手点空气:“成天就知道欺负你武叔,得罪人的事全让你武叔替你背锅。”

  肖琪古灵精怪地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蒋建成数落完干女儿,招呼两个年轻人落座。之后,他转头去看坐在身旁的郑西野,语带怜惜地说:“泰城的事,我都听老齐说了。多寿佛那个老东西,这么多年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明的搞不过,尽玩些阴招。阿野,你受苦了。”

  郑西野极淡地扯了扯嘴角,回话:“蒋老,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都是我分内的事,不值一提。”

  “好,我的好孩子。”蒋建成眼神里流露出欣慰的色彩,不住点头,“你放心,你的付出蒋老都看在眼里。蒋家亏待不了你。”

  这时,肖琪伸手捉住蒋建成的衣袖,小声撒娇:“干爹,野哥在泰城受了伤,这段时间我干脆就留在凌城?”

  蒋建成皱眉:“你留在这儿干什么?”

  肖琪觑了眼身边的男人,眼中难掩忧色:“他生病了躺床上,连个能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郑西野:“谁说我没有。”

  肖琪:“……”

  郑西野说:“我那小姑娘什么都会,样样都好。”

  提起这茬肖琪就气得牙痒痒。碍于蒋老在跟前,不好发作,只是冷笑一声,讽刺道:“就那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能帮你什么?帮你写作业?她不给你添乱我看就该烧高香了。”

  话音落地,郑西野笑了下,眼底却浮起几丝阴鸷。他淡声说:“这是第一次,我听完也就过了。”

  肖琪有点不解:“什么意思?”

  他终于扭头看向肖琪,话音出口,每个字冷得渗骨:“意思就是,我这人护食,听不惯谁拿我女朋友开玩笑,也听不得谁说我女朋友坏话。再有下次,我不会给你面子。”

  肖琪火一下上来了,怒道:“怎么,你还要为她跟我翻脸?你……”

  “好了,都少说两句。”

  面前茶几上摆着一个青花瓷烟灰缸,蒋建成伸出手,往里头掸了掸烟灰,而后重新坐正身子,沉声说:“我今天把你们两个喊到跟前,可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

  肖琪不吭声了。

  蒋建成视线微转,打量肖琪一番,说:“琪琪,干爹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二十四岁了,是吧?”

  肖琪点点头。

  “二十四岁,是大姑娘了。”蒋建成怅然感叹,“女大不中留啊。”

  肖琪心头一阵慌乱紧张,支吾着问:“您怎么突然提这个?”

  “还跟干爹装傻。”蒋建成说,“你从六岁起就跟在我身边,是我养大的,和我的亲女儿没两样。我能看不出来你是什么心思?”

  肖琪瞥一眼郑西野。

  对方冷着脸,手里把玩打火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肖琪更加恼火,暗自咬咬牙。

  “算了。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说到这里,蒋建成咬着雪茄略微顿了下,少倾,语调稍缓,接着道,“这次的买家想长期合作的事,我已经跟大老板提了。”

  听见这话,郑西野把玩打火机的手指蓦的一顿。

  肖琪也瞳孔微亮:“大老板怎么说?”

  短短几秒钟,蒋建成脸上的笑色便已淡下去。他回答:“大老板说他还要考虑。毕竟以前没有先例,风险太大,需要格外慎重。你给那边回话,让他们等消息。”

  肖琪点头:“好。”

  蒋建成眯了眯眼睛,静默片刻,又道:“阿野。”

  郑西野:“蒋老您吩咐。”

  蒋建成说:“如果大老板同意肯点头,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边儿上,肖琪眼瞳明显扩了扩,极是诧异——这些年,郑西野再受重用,蒋建成也从来没有让他沾手过核心生意,更别说带他去见大老板。

  郑西野静默半秒,微勾唇,没什么起伏地道:“只要您信我。”

  冷不防,蒋建成一口烟呛进气管,惊天动地咳嗽起来,肖琪见状,赶紧伸手替他捋背顺气。

  好一会儿,蒋建成缓过劲,倾身将雪茄戳熄在烟灰缸里,随之苦笑:“你们几个小辈儿,昂仔是我亲儿子,琪琪又是我亲手养大。可是阿野,你不一样,你跟我的日子,满打满算也不到四年。不是我疑心重,是咱们蒋家这一路走来太难了,跟着大老板,做小伏低不说,还得给人挡刀挡枪。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郑西野说:“我明白。”

  “这些年,你和琪琪帮了我很多。”蒋建成说,“之后,我会慢慢把核心生意全都交到你们手上,让你们来打理。”

  郑西野没有搭这句腔。浓黑低垂的眼睫,掩住他所有情绪。

  蒋建成用力拍了拍郑西野的肩膀,神色凝重:“阿野,蒋老希望,等我这老头子百年归西之后,你能像帮我一样,继续扶着昂仔。一起把咱们的生意干下去,情同手足,永不背叛。”

  话音落下的瞬间,郑西野眼睛里,眸色骤寒。

  昏晓相接光景,世界溟濛暗沉,一缕老灯的残光投落进室内,刚好照亮屋里的一寸白墙。

  墙面脱皮落灰,但总体还保留着雪白的底色。灯光照亮的那一隅墙面,好巧不巧,圈住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

  它缓慢地、孤独地爬行在墙壁上,吐丝织网,光线形成一座无形牢笼,将它困缚,它无法挣脱,白色的墙和清冷的光,使它的世界看上去更加苍凉。

  郑西野看着那只蜘蛛,好一会儿,他缓缓地笑了。

  郑西野应道:“好。”

  与此同时,窗外天光破晓,黎明即将到来。

  *

  许芳菲大伯的六十大寿,乔慧兰最后给随了八百块钱。

  这个年代,人情往来是常事,八百块放在大城市不算什么,但在凌城,这个数可以说相当拿得出手。无论是送礼方还是收礼方,都顶有面子。

  当然了,乔慧兰包八百的红包不是为了面子,纯粹是想借这笔礼金,来答谢大伯一家这些年对他们的帮衬。

  上午十点不到,乔慧兰就带着许芳菲来到了大伯家。

  大伯年轻的时候是个剃头匠。这个门道,和现在流行的理发师还不太一样,他们不烫发不染发,也不做那些花里胡哨的造型,工具就一把剪子一把推子,理不出太多花样,但能保证顾客们理完发后,男孩儿个个精神利落,女孩儿个个清爽干练。

  大伯干剃头匠,一干就是大半辈子,直到前几年得了白内障,眼睛不行之后才关门歇业。

  房门敲响,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

  许芳菲乖乖喊人:“大伯,大伯妈。”

  “来了呀。”大伯妈笑容满面,低头瞧见许芳菲手里的水果礼盒,顿时又皱起眉,“你说你们俩,来就来,带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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