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姜呀
“没,早搬出来了,就是明天是我妈生日,喊我回去住一晚。”
胧湖湾是著名别墅区,也是富人区。
像凤佳、顾屿深、周越他们从小就生活在那,而南知是初中时父亲发迹,在高一时搬去了胧湖湾,也认识了那里的一群孩子们,后来一个高中读书。
其实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子,挺排外的,不过那时候南知仗着顾屿深和他们相处的都非常亲密。
只不过她父亲生意壮大的时间并不久,很快就遇到了危机,她高三时一家人就搬离出国,到近期才回来。
去胧湖湾的路她熟,不用导航,南知说:“那你替我跟阿姨说声生日快乐。”
“行,我妈以前还总念叨你,说挺想你的,要不明天你一块儿来吧?”
“我就不去了,难得生日肯定都是亲戚朋友,我改天去拜访阿姨。”
“也行。”
凤佳往椅背里窝了窝,“现在的胧湖湾可没以前那么热闹了,顾屿深是最早一个不在这住的,我和周越都是大学毕业搬出来的,大家伙儿都不太想跟父母一块儿住。”
南知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忽然松了劲,像是松了口气。
渐渐靠近胧湖湾,这一带最初就是最昂贵的地段。
即便多年过去也不改地段的价值,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拥有得天独厚的湖面和绿化环境,成了新一代年轻人有钱也买不到的地段。
“等一下,停车停车!”凤佳突然说。
南知:“怎么了?”
“这有一家居酒屋,做的煎茶布丁超级好吃!”
“都这么晚了还吃。”
“这居酒屋当然得晚上才有气氛。”
凤佳理直气壮,“你练芭蕾就这一点不好,时时得控制身材,不过日料不怎么会胖,我们再去吃点,我刚才那几杯酒下肚,不吃点东西胃都该难受了。”
南知无奈,将车泊在一旁。
这家居酒屋还真有些深夜食堂的感觉,和风装潢,外面挂了个写着日文的红灯笼。
刚准备推门进去,身后忽然一道刹车声,有个声音说:“顾爷,难得啊,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怎么今天回老宅住了?”
顾爷,以及这个声音?
南知回头。
走在前面的男人也是混不正经的气质,只不过有后头那个做衬,竟硬生生的扯出几分斯文相来。
前面那个是周越。
后头,是顾屿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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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越远远就看到两个漂亮女人,其中一个皮肤极为白皙,他的注意力便先落在她身上,等看清了脸着实是愣在了原地。
再一看旁边,凤佳。
周越这才相信,南知真的回来了。
当初差点让顾屿深发疯的南知,回来了。
周越回头瞥了身后人一眼,他倒是淡定,从烟盒里摸出根烟点上了,他还真有点怀疑是不是真没认出来。
凤佳也看到两人了。
周越和凤佳无奈对视,纷纷后悔自己怎么就管不住嘴要来吃这混蛋日料。
旧情人见面,只要当事人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旁人。
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最深刻的印证。
最后还是周越先打招呼:“好巧,这么多年没见你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周。”南知答。
“你这可不够意思啊,怎么回来都不通知一声,给你接风洗尘啊。”
南知笑了笑,都没看后面那男人一眼,答得滴水不漏:“回来忙工作的事忙得车轱辘转,本打算忙完了告诉你们的。”
周越:“别站这聊了,进去一块儿吃点,叙叙旧?”
大家进店,顾屿深依旧走在最后。
他个子高,进店时还要抬手拂开门口的和风短门帘。
居酒屋的座位是围绕烧烤台的一横排,这地儿虽僻静但生意竟然不错,正好剩下横排四个位置。
周越走在最前,占了最左边的位儿,其次是凤佳。
这两人坐下后才发现这一对旧情人似乎要并肩坐了,这时候换座位也不是,反倒显得刻意。
正想着,那两人已经极为平静地各自坐下来了。
南知的确没多犹豫,年轻时不懂事,谁还没爱过几个混蛋,这么多年过去早应该没了,扭扭捏捏的反倒像是没放下。
她不想在这事儿上落人一头。
至于顾屿深,他本就是生性凉薄人。
当初宠她无度的是他,后来转眼冷漠的也是他。
南知想,他大概是更不会在意这座位排序的人。
周越和凤佳默默对视一眼,一顿挤眉弄眼,纷纷在桌下互相比了个拇指,真心实意的沟通了一下目前的共同想法——高手啊。
凤佳还在点菜,周越先要了瓶酒,日料师傅启开了给他。
他挨个倒酒,到南知,她伸手盖了杯口:“我不喝了,还要开车回去。”
周越不劝酒,又给顾屿深倒上。
凤佳点好了吃食,挨个儿报一遍:“够了吧?”
周越食指点了点其中一道:“这个怎么就三份?”
“她不吃。”凤佳往南知身上指了下,“咱们滋滋现在可是大舞蹈家,首席舞者,平时都得吃斋的。”
南知说:“没那么夸张,只不过我挺饱的。”
周越笑:“怪不得,刚才在外面还没认出你呢就觉得身材气质可真好,不愧是跳舞的。”
摸着良心说,周越这话没有半分别的意思,既是实话实说,也是人情夸赞。
却不想落入到某人耳朵里。
顾屿深目光扫过来,眼神深沉,睨了周越一眼,而后很快收回,拎起酒杯灌了半杯。
喝下,勾着唇漫不经心哂笑一瞬。
周越:“……”
凤佳对于美食的眼光不会错,这家日料店的确精致美味,难怪会撞上周越这吃喝玩乐专业户。
中途多数是周越和凤佳在说话,偶尔问及南知在国外忙什么,她回答基本天天都在国外那个舞团里练舞,凤佳又对她那一通闪亮亮的获奖履历一通科普。
周越:“那你过得不错啊。”
她答:“都挺好的。”
话音刚落,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忽然往后靠到椅背上,拿下嘴里的烟,似有似无的轻嗤了声。
那声音很低,只有南知听到,冷淡又带轻讽意味。
南知下意识回头看他,正好撞进他漆黑瞳孔。
只一眼,她就好像被拉入了六年前的那个暴雨中的北京冬夜。
都说一到冬天,北京就变成了北平,但那次却是冬日里少有的一场暴雨。
寒风刺骨,生生将她的心脏扯开一个口子。
刚才在Shake it外面,顾屿深率先移开视线,而这一次,南知先收回了目光。
——她手机响了。
备注陈峰俞。
她回忆起来,陈峰俞是R大社会学系教授,前几天因为工作的事来过一趟舞团,跟后面《舞姬》演出相关,团长便让陈峰俞直接跟她交接,也因此互换了联系方式。
她接起电话。
陈峰俞声线温柔,甚至能分辨出儒雅性格:“南知,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
“我上次把一叠资料落在你车上了,今晚备课的时候才发现,这不是明天就要用到了,想来问问你现在方便吗?”
南知看了眼时间:“可以啊,我正好还在外面,我过去吧?”
“那怎么好意思,你给我个你现在的位置吧,我过去。”
“我现在在胧湖湾附近的一家日料店,这样吧,我待会儿把确切位置发你微信里。”
陈峰俞温和道:“行,谢谢了南知。”
南知笑了笑:“这有什么好谢的,麻烦你过来。”
陈峰俞的声音有一种春风和煦般影响力,连带着南知也不自主地放缓声线,她嗓音偏细软,平时说话是清冷的,但只要染上笑意便一下变得软糯,像撒娇。
这声音听得顾屿深眉角突突跳。
他撂了筷子,细碎又突兀的声音响起。
而后靠着椅子,抱臂。
凤佳和周越齐刷刷一寂。
顾屿深眯了眯眼,在平静中执拗,轻而易举地就让周遭氛围一下变了。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一点都没变,还是跟高中那样桀骜、跋扈,甚至于,他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唯我独尊,不懂圆滑。
但他又更加成熟、更加张扬,更加让人生出距离感。
顾屿深笑了下,看向南知,很无谓地问:“男朋友?”
两人对视,南知指甲无意识掐进手心,但依旧不肯退让的注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