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下菘
年轻时谈珊琳的面容和言月重叠在一起,他一会恨之入骨,一会儿想起乖乖软软的女儿叫他爸爸对的样子,又心软。
那时,他早已经不爱谈珊琳了,更多的是对自己尊严被践踏的愤怒,因此不愿放她自由。
当然,谈珊琳也狠狠报复了他和他的女儿。
秦闻渡像是一抹幽魂一般,从这里,飘荡到那里。
最后,飘去了祝青雯那里。
祝青雯今天晚上怪怪的,笑起来很妩媚,对他很热情。
看着灯下女人的脸。
秦闻渡有些走神。
他想起了言月,想着她以前生气的模样,开心的模样,想起她曾为伤心,为他动容。
他闭着眼,对祝青雯吻了下来。
“我知道她现在在哪。”祝青雯嗓音沙哑,扯出一抹奇怪的笑,简直像是一缕游魂。
*
栎城城郊。
私人航班按时降落,已经早有司机等候多时。
下飞机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许明川回了栎城。
在自家大厦一层会客室待了一个小时,没见到许映白,只见到了他的秘书温睿,温睿礼貌客气地告诉他,“许先生下午三点才有空闲时间。”
是的,这里已经换了主人。而且做的远比曾经的他好。
许明川因为爱情毁了自己,毁了事业,是那个时候年龄尚轻的许映白力挽狂澜,把一切拉回了正轨。
这一切,也都是他应得的。
新的主人习惯掌控一切,手腕冷硬,不留情面。或许,那样才是对的。
他这辈子,就败在了温吞和软弱上。
许明川喝了一口毛尖茶,男人修长的手腕上,扣着一串檀木佛珠,上面刻满了经文。
他心平气和,没有动气。
当年,他曾带着年幼的许映白去礼佛过三次。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让佛道压制住他心底的煞气。
甚至连这个名字,映白,也是承载了他对他的期望。
可惜,他还是长成了截然相反的人。
三点。
许明川终于有机会,被秘书带入顶楼。
年轻男人坐在办公桌后,没有抬眼多看他,“你有二十分钟。”
许明川的第一句话是,“映白,我找到她了。”
“人很好,过得很幸福,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喃喃道。
纵然已经人到中年,他依旧是个极为俊美秀雅的男人,身材维持得很好,许家男人都有优良的外貌基因,许家的女儿,模样平庸不少,手腕却极为狠辣,多才华横溢的能人。
而许映白,是完美继承了这两方基因的人。
许明川平日拖着病体,看起来有些憔悴,如今,却容光焕发。
许映白表情依旧是冷漠的,没有任何波动,“说完了吗?”
“还有,这次回栎城,我也想见见月月。”许明川微微咳嗽了一声,“作为你的父亲,许家人的代表。”
“映白,女孩子是希望有一点仪式感的。”
许映白眉眼未动,“你可以走了。”
温睿带着许明川离开,轻轻关上了门。
以前,许映白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天生缺失了某种情感。尤其和感情泛滥又软弱的许明川相比。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这种症状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许明川总觉得他们对他有所亏欠,许映白自己却不觉得,他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被补偿的。
那段时间,他拒绝去医院看病,因为不想让人触碰,也不想看到任何人。家里的园丁,保姆,帮佣,都被他辞退了。
他有严重的洁癖,对大部分事情,都极为厌倦冷漠。
这一点,维持到了现在。不过现在他更会伪装了,不会将这些情绪泄露出来。
他察觉到,自己现在心情已经非常不悦了。
桌上手机忽然亮了起来。
傻乎乎的晴天小猪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哥哥,我到啦,新房子好漂亮,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男人冷凝的眉眼不知不觉微微舒展,心情也不可思议地平复了下来。
言月不同。
现在,每天看到她,他都只想把她拆吃入骨,在她身上满满留下自己的印记。
让她笑,让她哭,让她的一切感官,都只为他一个人调动。
像是一种类似饥饿的欲望。他从小没有口腹之欲,对食物看得极淡。此时,却不可思议地在她身上感觉到了。
对他来说,众生皆苦,唯有她,像是一颗散发出甜味的糖。
言月穿着裙子和薄斗篷,细细的腿踩在长靴里,头发结成了两条松松的长辫,她发量多,头发细软,这一身打扮,看起来俏皮又可爱。
她在新房子花园里转了半圈,甚至还看到了一个专门给狗狗修建的小屋。
可惜她还没有买到宠物狗勾。
花园很漂亮,地方宽大,比在礼大的房子更大,有游泳池。
她逛了一圈,给许映白发了信息。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到……
听到汽车马达声时,言月眼睛一亮,欢欢喜喜跑过去。
可是,来的却不是许映白。
男人和她打招呼,“言小姐。”
他递过一张名片,“你好,我是许先生的秘书,叫温睿。”
温睿是许映白的心腹,从几年前开始,便一直追随他,从国外到回国。
“许先生公司还有些业务没处理完,大概半个小时后会到。”温睿说,“房子您刚看了吗?还满意吗?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先和我说。”
男人文质彬彬,虽然长相只是普通,但气质很好,儒雅温和。
对和许映白有关的人,言月都有很高的初始好感值。
“这里太大了,我刚好像有点迷路。”言月说,“可以带我看一圈吗?”其实,她是个路痴……
“当然可以。”温睿说。
温睿语言表达能力极强,说话有条理,给她一一介绍房间和设施。
言月进了屋子,走到二楼卧室。
却见只有一件主卧里布置了寝具。
这种事情,她自然不好意思问温睿,只能就这么过去了。
两人一起下楼,言月找他问起狗狗相关的事情。
温睿正要回答,有人打开了门,秋天傍晚,夕阳从他背后映照过来。
“许先生。”温睿立马停止了说话。
言月转脸,看到他,眸子亮亮的,碍于温睿在场,她也没有像平时那样自觉过去找他。
温睿带上了门。
言月方才走过。
许映白神情和平时差不多,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片刻。
“二楼侧卧……为什么没有寝具呀。”言月仰起脸,问他。
“昨晚,是你主动进我房间的。”他语气平缓地说。
“言月。”
他对她一直是直呼其名,这时,就和她记忆里的许映白很像,总是高高在上,矜贵疏离的。她脸开始发烧……和某些时候的他,仿佛完全不是一个人。
言月被抓了把柄,像是被揪住了尾巴的小兔子。
“刚才你们聊得很好。”他垂下浓长的眼睫,忽然说。
言月一愣,方才意识到,许映白说的是谁。
“你喜欢那样的?”许映白的手指冰凉修长,轻轻触到她的唇。
“不,不喜欢。”敏感察觉到他话里的危险,她扬起脸,立马乖觉地说。
许映白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自然也不满意,今天见面,她没有主动过来找他,找他索取那些小小的亲密。
只有一墙之隔,温睿还没走,甚至可以隐约听到他和园丁的说话声。
言月背挨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她脸皮薄,几乎红了个透。
他不疾不徐,言月浑身发颤。许映白是个很能压抑自己欲望的人,而且已经对她极为了解,知道她喜欢怎么样的亲密和吻,却偏偏不给。
“是我想要哥哥。”她声音里带了一点点软软的哭音。
是她不对,对许映白有邪念。
听她含糊地说,一遍遍说,只喜欢他。欲躁的妒火,才慢慢降下,可以让他维持住表面的样子。
好好照顾了她一番后。
许映白神情依旧沉静,系好被她揪乱的领带,他手指生得极为修长漂亮,温和却不容抗拒地拉过她,让她靠在他怀里,问,“房子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