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下菘
这天晚上, 言月并没有睡着。
她没有回复许映白的语音,他也没再发过来什么消息。
第二天, 言月先起床,去楼下买了早餐。
唐姜打着哈欠起床, 见到言月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她面色还是有些没血色,声音倒是很平静, “昨天, 他给我发消息了。”
“许映白?”唐姜说,“给你说什么了?”
言月低垂着眼,“……说,要我小心怀孕。”
唐姜原本正在喝粥, 勺子掉了, “什么意思?”
“你们没做措施?而且你没吃药?”唐姜说, “你不知道就算了。许映白也不说是吗?”
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 再吃药也没什么用处了。
雨停了,今天是个大太阳天,阳光从窗外落入,落在言月瓷白的面庞上,显得更为美丽。
她垂着睫,神态平静安宁,一只素软的手抚过自己的腹部,对唐姜轻声说,“其实,我希望能怀。”
她希望这里,可以孕育一个属于许映白的孩子。
“你不是压力太大了?”唐姜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
要和许映白离婚,又希望怀上他的孩子。
言月瞧着外头瓦蓝的天幕,轻轻说,“假设有,我不会告诉他的,我会一个人养大孩子。”
她的钱这辈子都花不完,再抚养一个孩子完全没问题。
她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飘零,已经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了。倘若,可以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又有什么不好呢?
她希望孩子可以像许映白一点。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是爱许映白的。
或许原本少年时代只是因为浅薄的皮相生出欲望,但是她和许映白结婚了,这几个月,她明白了自己爱的是他这个人本身,或许是再续前缘,又或许是新喜欢上的。
唐姜极为错愕,像是第一天才认识言月。
不过她想到,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事情,对言月打击实在太大。
她说,“别胡思乱想,说胡话了。”
“你今年才二十一岁,这辈子之后还长着,以后再找个好男人就是了,何必吊死在这棵树上。”
言月弯起唇,对唐姜淡淡一笑,“姜姜,只是在说玩笑话而已,怀孕哪里有那么简单。”
唐姜觉得自己搞不懂言月的逻辑,“既然你喜欢他,那为什么还要和他离婚?”
言月低垂着眼,“我怕待久了,我再也出不来。”
言月性子看似柔和,其实很是倔强。她没有安全感,需要爱。一个原本就有好感的男人,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又那么细腻地对你,又怎么不会爱上?她飞快地爱上了许映白,落在了他给她编织的温柔网中。
只可惜,她全部想起来了。
他的想法是那么的不可琢磨。
倘若有一天,许映白又对她腻烦了。又像是那一次那样,弃她而去。
言月只是想一想那个画面,都觉得不寒而栗。
她只能在自己尚还有余力离开的时候离开,彻底做个了断。
良久,唐姜道,“你们真是互相折磨。”
言月和直播间那边请了半个月的假,说是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又和泽渊说了一下,最近在放假,之前计划的工作安排可能需要变一下。
言月在家待了两天,很快,周末过去了。
春天的时候,总是多雨的。
天空雾蒙蒙的,地上满是积水,阳光都透不过来,在家时只听到雨水落在窗棂上的冲刷声。
唐姜去上班了,言月独自一人在家,她很久没过这么平静的日子了,情绪波动不大,过相当宁和平静。
雨越下越大,唐姜给她打电话,说今天去了分公司,落了一份重要文件在总部,问言月有没有时间帮她送一送。
唐姜说托了个人给她拿文件。
言月在一楼大厅等着,不料,帮唐姜拿文件下来的人竟然是林其诺。
他今天换了休闲装,白色卫衣黑色长裤,看起来很清纯。
“我正好也要去附近出个采访。”林其诺朝她笑,扬了扬手中文件,“今天开车过来了,可以顺便捎你。”
林其诺开的是一辆suv,后排杂乱放置了一些物品。
看得出,他是个对生活细节不甚在意,比较马虎的人。
他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有点乱,昨天没收拾。”
言月在侧座坐下,轻轻摇了摇头,“谢谢你带我过去。”
“没事,只是顺路。”林其诺系好安全带,顺便给言月也系好。
言月注意到,他头发微微泛着栗色,并非纯净的黑。
林其诺开车挺平稳的。
言月对海城路况不熟,这不是早晚高峰时期,路上车流量并不是很大。
林其诺脸上带着笑,一直和她说话。
直到过了一条斑马线,林其诺转了个弯,对面斜刺里却忽然冲出一辆对车。
林其诺一脚踩住刹车,suv猛然刹车,轮胎和水泥地发出了尖利的摩擦声,车身一阵猛烈晃动。
言月被安全带勒住,吓得脸色惨白。
“没事吧?”停下车,林其诺问她。
言月摇头。
对面是一辆黑色宾利。完全忽视了林其诺的转向和喇叭,倘若不是他反应快,两辆车已经径直撞到了一起。
即使是这样,他们车头也已经碰到了对面车腰。
林其诺很是愤怒,他深吸一口气,不忘安抚脸色煞白的言月,“没事,我们没问题,是对面全责,我等下打电话给交警和保险公司。
下午时分,天上堆积满了浅灰色的云。
言月脸色发白,这算不得多严重的车祸,只是,她心里附上一层阴影。
言月没下车。
林其诺解开安全带,“你在这等我。”
雨越下越大。
对面后排车门打开了,下来了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肌肤却是玉白的的,下颌清瘦分明,站在在雨幕里,整个人说不出的挺拔出挑。
只是一眼看过去,他傲慢,矜冷,显然长久居人之上才能养出这样的气质。
林其诺按住自己怒火,“先生,刚才很危险。”
男人嗓音微凉,像是含了深秋的寒露,淡淡的,“损坏了多少,十倍赔给你。”
听到熟悉的淡漠嗓音,言月整个人都僵住了。
男人下了车,已经朝她走来,举着那把黑色的大伞。
雨水落下。
男人轻描淡写,“回去吧。”
言月唇颤了颤。
她不知道,许映白是怎么可以这么快,怎么准确的找到这里来的。
林其诺脸色变换,显然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我太太。”男人朝林其诺微微笑着,狭长的眸底却不见一丝笑意,“和我闹了小矛盾,跑出来玩。”
他拉开了车门,微凉的嗓音重复了一遍,“回去吧。”
言月细瘦的肩在一直在颤着。
她不能拖累别人。
“对不起。”她苍白着脸,对林其诺说,“可以帮我把文件顺便捎给姜姜么。”
林其诺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男人,“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注意安全。”
言月嗯了声。许映白就站在不远处,苍白修长的右手举着伞,一言未发,神情是惯常的漠然。
言月上了后座。
许映白给她系好安全带。
“喜欢这样的?”他浅浅问。
那个男人和他有些肖似,但是皮囊并不如他。
言月爱色,或许,是因为喜欢这样的新鲜感。
言月心中一寒,“你别去找他。”林其诺只是好心帮了她一次而已,不该被卷入这种事情,她开始有些背脊发寒,知道被他盯上了有多么的可怕。
“不会。”他英俊的脸转向她,“毕竟是你重要的心上人。”
“只是你想和他谈,以后身份可能会有些麻烦。”他和缓地说,“建议你最好换一个人。”
言月咬着唇,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说了也无用。
言月的感情很丰富,天真、固执、任性、冲动。很多时候,完全只凭自己的感情和喜好办事。
许映白轻轻笑了笑。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