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叫我山大王
察觉到从某处传来的低气压越来越低,裴墨眉眼弯弯:“那我走了,姐姐再见。” 他说着,又礼貌的对顾宴说了一声:“二哥我去上学了。”然后,又接着看着贺莹,垂在身侧的手翘起来对她偷偷地摆了摆,眉眼带着狡黠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
她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活泼”。
她怀疑他这一串的小动作都是故意做给顾宴看的,平时温顺礼貌的小绵羊,其实是头披着羊皮的小狼。
但是想到被她握在手里的手机里那三万块钱的转账,贺莹实在很难生他的气。
所以说,钱真是个好东西。
能轻易就收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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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莹过去的时候,顾宴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漂亮精致的脸上结着一层厚厚的寒冰,看着她的眼神里含着毫不掩饰随时有可能喷薄而出的愤怒。
“我说过让你别搭理他。”
他似乎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声音压抑又冰冷。
贺莹说:“只是正常打个招呼。”
顾宴忍不住了,手紧紧攥住轮椅扶手,气得发抖:“你当我瞎吗?!我看到你们一直在说话!他还叫你姐姐!”
他此时的情绪说不出是愤怒更多还是委屈更多,或者是两者纠缠在一起,又愤怒又委屈,还有深深地背叛感。
裴墨对贺莹做的那些小动作他全看在眼里,他脸上还摆着那种恶心人的笑,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刻意炫耀他和贺莹的“亲密”。
他明明跟贺莹说过的,让她别搭理裴墨,可她却一点都没听进去,还跟裴墨站在一起有说有笑,他在这里坐了好久她都没发现。
顾宴越想越难受,嘴角抿的死紧,眼眶也隐隐开始发红。
贺莹没想到顾宴只是看到她和裴墨说几句话情绪就那么激动,她刚想解释,听到顾宴声音的玲姨就匆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担心地问: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宴立刻把脸别了过去,不让玲姨看到他的异样。
贺莹站在顾宴面前,把他挡住了,然后对匆匆赶来满脸焦急的玲姨说:“玲姨,可以让我和小宴单独待一会儿吗?”
小宴?
顾宴听到这两个字,又猛地把头转过来,盯着贺莹的后脑勺有些怔怔的。
玲姨被贺莹拦住,欲言又止,但是看贺莹恳求的眼神,而且顾宴也没作声,就点点头说:“好,那有什么事你随时叫我。”
然后就犹豫着回厨房了。
贺莹这才转身面对顾宴。
顾宴见她转身,又把脸别开了,绷着一张脸不看她。
贺莹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我们去外面说好不好?正好床头的桂花也该换了,我们去折几支回去插。”
顾宴脸别在一边,声音冷硬:“不去。”
贺莹挪过去一些,又偏了偏头,把自己凑到他的眼皮子底下,假装咳了两声:“那看在我生病的份上,求你陪我去,行吗?”
顾宴还是冷着脸不说话,却也没有再拒绝。
贺莹嘴角抿了个笑,立刻起身推着轮椅把他往外推去。
“昨晚上还让我给小贺送药,怎么一大早又吵起来了?”玲姨回到厨房,还有点不放心,频频往外看。
周阿姨正从锅里盛出一碗粥来,听到玲姨的话,就笑着说:“顾宴和小贺那不是经常拌嘴嘛。”
“刚刚可不是拌嘴。”玲姨忧心忡忡地,也不知道怎么说,她刚才过去看的时候,一闪眼,顾宴眼眶红红的,看着像是要哭了,怕她看见才把头给转过去了。
顾宴从小到大都没红过几次眼睛,玲姨越想越是放心不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脚下又往外走了:“我再去看一眼。”
结果刚走到厨房门口,就正好看见贺莹推着轮椅上的顾宴往外面去了。
她又什么都没说默默地退了回来。
“怎么又不去了?”周阿姨没看到外面的情形,只看到玲姨走到门口又走了回来觉得奇怪。
玲姨松了口气:“应该是没事了,我看见小贺又带着小宴去外面了。”
要是真有什么,顾宴肯定是不肯这么安安静静地让贺莹推他出去的。
周阿姨一笑:“我就说没事儿吧!有小贺在,你就放心吧!”
玲姨也不禁笑了笑,虽然没有附和周阿姨的话,但心里也同样对贺莹有种信任。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顾宴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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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莹把顾宴推到外面来,是为了避开别人的眼睛。
把轮椅停好,她又绕到前面,在他面前半蹲下来,口罩上方一双清亮澄澈的眼睛认真的看着轮椅上的顾宴,轻声细语地问道:“还在生我的气?”
顾宴不说话,也不看她,苍白的脸依旧裹着寒霜,不理她。
“别生气了,听我跟你解释。”贺莹说完,却忽然犹豫起来。
她当然可以随意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她很擅长找借口。
可下次呢?
如果下次再被顾宴撞见,他有可能彻底对她失望。
她赌不起。
顾宴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她的解释,忍不住把脸转了回来,冷冷地问她:“怎么?还要现编?”
贺莹抿了抿唇,然后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刚才的确是在想要怎么骗你。”
顾宴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贺莹却看着他,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可我发现,我不想骗你。”
顾宴又怔住,眼神里多了些困惑和不解。
“小宴。”
贺莹又这样叫他,很亲昵,又很温柔的声调。
顾宴心口处像是有什么小虫子爬过去,痒痒的,有点难受,又有些莫名的悸动。
“我不想骗你,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给裴墨当陪练。”
顾宴皱眉:“陪练?”
贺莹点点头,继续说道:“嗯,我会下一点围棋,刚好比裴墨下的好一点,所以他请我当他的陪练。你也知道,我挺缺钱的,就答应了,所以在你休息的时候,我会去给他当围棋陪练。”
顾宴咬着牙:“我让你离他远一点,结果你背着我跑去给他当陪练?!”
贺莹点头:“嗯,因为缺钱,他开的价格很高,我拒绝不了。”
顾宴恨恨地说:“你有那么缺钱吗?”
贺莹没说话,停顿了几秒,她低下头,摘掉了脸上的口罩。
脸上的淤青顿时呈现在顾宴眼前。
顾宴心脏都紧缩起来:“怎么弄的?!”
贺莹只是让他看了一眼,就把口罩戴了上去,她看到顾宴眼神里的震惊和心疼,知道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
第24章 “卖惨”
◎“所以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了?”◎
在顾宴震惊的眼神中, 贺莹又把口罩戴了回去,继续说:“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和林宙是在特殊学校认识的, 你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在那里。”
她笑了笑:“其实我是去看我哥哥的,他出生的时候因为脐带缠住了脖子导致大脑缺氧,出生以后就有智力缺陷,我要工作,没办法照顾他, 所以我就把他送到特殊学校。他原本在另一所学校的,那里的学费要便宜很多, 但是那里的环境不好,老师还会打骂他。我就把他转到了现在这所学校,现在这所学校的学费很高,我赚来的钱,刚好只够让他在那里生活, 存不到什么钱。”
“昨天我接到的那通电话, 就是学校老师给我打的, 说他在学校推倒了一个小孩, 送到医院去了,我赶到医院的时候, 那个小孩的妈妈冲过来打了我一巴掌。”
顾宴听她用很平静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 心都揪紧了,气得胸口堵得慌:“你就让她打?!”
贺莹说:“当然不是,我当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我第一时间就打回来了, 打的比她还重呢。”
顾宴却不信, 看贺莹这细胳膊细腿的, 能打得过谁?看看她的脸,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眼睛弯弯的,好像还对自己还手了挺得意的样子,顾宴的心脏像是被人紧攥着,又闷又疼,脸色也很难看:“你还笑得出来?你爸妈呢?他们不管你哥吗?干嘛让你来管?”
贺莹很平静地说:“他们都过世了。”
她说的很平静,不到必要时候,她其实并不喜欢卖惨。
但有的时候,人们的同情心的确可以让她活的更舒服一些。
在适当的时候,她不得不利用这些东西。
“前几天我才交了学校的钱,昨天又给那个小孩出了医药费,现在我全身上下的钱,只剩下一千多块钱了。”贺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顾宴,我没办法,我是真的很缺钱。”
顾宴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之前贺莹也说过自己缺钱,但他没放在心上。
他没想过,她过得这么不好。
不好到了她居然已经能够那么平静地微笑着说着这一切。
像是早已经习惯了。
他的心脏闷闷地发着疼,眼神里满满都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
偏偏贺莹还要仰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所以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了?”
顾宴怎么可能还生的气起来?!
他现在都快内疚死了!想到自己之前对贺莹的种种刻薄为难,都难过的要死。
“我哪有生气。”他眼神飘忽,心虚的连声音都是虚的。
贺莹笑了:“真的吗?”
顾宴心虚的不敢看她亮晶晶的眼睛,把脸微微侧到一边,嘟囔:“刚刚是有一点。”
那哪里是一点,他好久都没那么生气过了,气得胸腔都快爆炸了。
现在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他怎么会那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