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叫我山大王
“……好。”
贺莹如蒙大赦般开心:“谢谢裴先生,那这盘棋先保留,我们明天再继续下。”
裴先生三个字忽然变得刺耳。
裴邵语气淡淡地,听不出多少情绪:“以后不要再叫我裴先生。”
贺莹一愣,茫然的看着他:“啊……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裴邵看着她:“我有名字。”
贺莹微怔,忽然想起来,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她都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哦。”
裴邵起身拿上自己的外套领带,随即垂眸看着依旧坐着的贺莹:“还不起来?不是困了?”
贺莹本来想等他走了自己再走,被他一问,忙站起身来,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走到门口,贺莹转身把门关上,一关门,却发现裴邵还站在她身后没走。
这是……在等她?
贺莹觉得今晚的裴邵有点怪,又怀疑是自己想多了,清了清嗓子,并没有因为这两天相处变多,就开始忘了分寸,礼貌又不失恭敬的说道:“那您好好休息,我下去了。”
因着她这礼貌却疏离的态度,裴邵的脸色微不可察的淡了两分,冷淡着略一点头转身就走。
贺莹莫名觉得周边的温度好像降了几度,目送裴邵走出一段距离,自己才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
贺莹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收到了银行的转账信息,昨天玲姐就告诉她,今天会发工资。
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贺莹坐在床上看着短信里显示的她银行卡刚收到的转账金额有些发懵。
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金额。
的的确确就是五万整。
裴家给她开的工资是一个月两万,已经是高于市价很多了。
裴邵说过会给她发奖金,可是她才陪他下了不到三盘棋,就算有奖金,怎么也得等到下个月了,怎么这个月就发了?
而且还给了那么多。
她卡里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
裴邵的形象在贺莹心里,一下子从冷酷傲慢变得慈眉善目光辉伟岸起来。
第42章
◎顾宴胸口又酸又涩,还缠满了丝丝缕缕的嫉妒。◎
怨不得贺莹见钱眼开, 她实在是穷怕了,洗漱的时候都要高兴的笑出声来。
心情是好久没有过的轻松、愉悦。
她甚至忽然觉得,要是能一直维持现状, 好像就这么一直在裴家生活下去也不错,就当个普通的护工,顺便给裴墨做陪练,再加上陪裴邵下棋,一个月的收入居然有那么多, 完全供得起她和贺康的生活了。
她好好干,裴老爷子也还会有别的好处给她。
甚至于, 她都偷偷算了一笔账,如果能一直这么干下去,再干五年,她不仅能还清所有的债,还能存下不少钱, 到那时候, 她的年纪也还年轻, 也许终于能去做点自己真正想干的事情了, 也不必去处心积虑的讨好谁。
但也仅仅只是想想罢了。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能够一直维持现状。
这么多的钱,只是拿一次, 也够她高兴好久了。
所以在大厅遇到裴邵的时候, 她的心情和往日截然不同,心里的喜悦简直溢于言表。
裴邵看见她,脚步微微一顿, 不由自主地停留, 等她过来。
贺莹没注意到裴邵的刻意停留, 忙过去和他打招呼, “裴先生”三个字刚要脱口而出,却猛地想到昨晚裴邵看起来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特地让她改。
但叫名字,她也一时叫不出口,于是干脆省略了称呼,热情洋溢地和他道了一声早安。
裴邵居然也罕见地,回了她一句。
“早。”
贺莹还沉浸在喜悦中,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她眉眼弯弯的,高兴又带着几分腼腆的说道:“我刚刚收到工资了……您给的太多了。”
裴邵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高兴,眼睛都在笑,亮晶晶的,看着他的眼神不再是以前那样故作乖顺或者是生疏冷漠的,而是带着笑,愉悦的、雀跃的,像是在和他分享她的快乐。
心里微妙的泛起几丝满足感。
原来多给她发工资,就会让她这么高兴。
但他面上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像对待自己的下属:“这是你应得的。”
贺莹听到这句话,更高兴了,原本她心里还怀着一丝忐忑,生怕是弄错了,听到这句话心里才踏实了,不禁笑的更甜了,忍不住向裴邵表起了“忠心”:“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工作,好好照顾顾宴,同时努力钻研棋艺陪您下棋。”
裴邵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微末的弧度,只是转瞬即逝,依旧淡淡地说:“嗯。”
贺莹笑着:“那晚上我等你回来下棋,继续昨晚我们还没下完的那局。”
裴邵眼神里有了丝温度:“好。”
·
贺莹站在原地目送裴邵离开,才转身准备上楼,结果刚转身,就愣在原地。
顾宴正坐在轮椅上看着她,漂亮的眼睛蒙着一层冰凉的阴郁。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
“你什么时候跟我哥关系那么好了?”他开口讽刺。
看她刚才冲着裴邵笑的那么开心的样子,顾宴胸口又酸又涩,还缠满了丝丝缕缕的嫉妒。
他不得不怀疑,这就是她对他的态度变冷淡的原因,因为自以为找到了比他更好的靠山,所以不必再像以前那样讨好他。
此刻的顾宴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完全忘了,是他冷淡疏远在先。
“你不会以为我哥帮你说过一次话就怎么样了吧?”
贺莹很坦然的走过来,带着点讶异的反问他:“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想?”
顾宴心里明明在意的要死,嘴上却还要嘴硬,语气很差:“随便,反正跟我没关系。”
贺莹也不哄他,转开话题说道:“那我先去给你拿早餐。”说完就去厨房了。
顾宴不敢置信地看着贺莹径自转身走了,只留给他一个无情又残酷的背影,胸口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拳,又闷又痛。
她现在居然连一句解释都懒得敷衍了?
·
顾宴没吃早餐,把自己关在了画室里。
贺莹昨晚给他带回来的那些小吃他都没动,全都被丢在了走廊里,汤汁淌了一地。
贺莹没有麻烦打扫的阿姨,自己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
玲姨开始担心了:“你们还没和好?”
贺莹笑了笑说:“我等一下就去哄他。”
冷了两天,也该给点甜头吃吃了。
玲姨颇为无奈的笑笑,放心的交给她了。
贺莹端着早餐上来敲了敲画室的门,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
她一只手端着餐盘,腾出另一只手试探着按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并没有被反锁,她嘴角微微翘了一下,推开门进去。
顾宴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又一秒转了回去,冷冰冰的话丢过来:“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贺莹就当没听见一样,端着早餐朝他走过去。
“你昨晚就没吃东西,不饿吗?”
顾宴不理她,冷着一张脸,手里的笔刷在画布上用力划出一道浓郁的黑色。
贺莹把他手边桌子上的东西腾开,把餐盘放在上面:“先别画了,吃完早餐再画吧。”
顾宴精致的侧脸紧绷着,覆着一层厚厚的寒霜,就是不理会她。
贺莹走到他的侧前方,像之前一样,在他面前半蹲下来,微微仰起头认真地看着他,轻声叫他:“小宴。”
顾宴在贺莹在他面前蹲下来的瞬间,手上的动作僵住,又在她叫他“小宴”的瞬间,心脏被酸涩的情绪包裹,积攒了几天的委屈和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想念决堤,在心里剧烈的翻滚着,眼眶又酸又涩。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能够感觉到你这几天都在疏远我。”贺莹仰着脸,脸上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失落难过的情绪:“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想你不高兴,所以这几天我都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惹你不高兴……”
顾宴的心脏骤然急跳起来。
所以……所以她并不是不在意他。
而是明知道他在疏远她,怕他不高兴,才故意不出现在他面前的。
原来他的疏远,也会让她失落难过。
他心脏紧缩着,涌起一阵接一阵的悸动,这几天的煎熬和无处安放的空落都仿佛被抚平了,其中还掺杂着一丝微妙的窃喜和满足。
贺莹微微停顿了两秒,垂了垂眸,又接着抬眼,有些勉强的微笑着说道:“如果你还是讨厌我不想看见我,我以后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微笑着,嗓音温柔,:“小宴,我希望你高兴。”
顾宴感觉自己的心被紧攥住了,因为她的话揪痛着,内心深处却又有种微妙的满足感。
“我没有……”他违心的说,胡乱找着借口:“我就是这几天心情不大好,所以才会那样……没有讨厌你。”
贺莹的眼神里没有怀疑,只有雀跃和期待:“真的吗?”
顾宴看着她亮晶晶望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耳尖发烫,不敢再和她对视,生怕被窥破什么,鸦黑的眼睫轻颤了一下,眼神躲闪开:“……嗯。”
贺莹轻轻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她笑声很好听。
顾宴好几天没和她好好说话,也没见她笑了,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