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尽仙
最近公司都在主推逢夏这个新艺人, 各种资源宣传营销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打工人到晚上九点还在加班开会。
就围绕着逢夏到底要不要商广、以后要走什么风格路线吵吵嚷嚷半小时。
有的觉得“质量比数量重要”,有的觉得“砸在她身上的钱必须得有回报,谁也不是做慈善生意的”。
没背景的小艺人再不勤快,要怎么在这种虎狼圈里争出头?
“不是我说,逢夏这姑娘就是脾气太臭太硬,要混这个圈还在装什么清高?”
“也就是华姐脾气好,这要是换对面那家经纪公司,像逢夏这种不听话的,早都被雪藏八的百次了,分不清合同捏在谁手里,谁说了算。”
阿诚在角落话都不敢说。
华希合上文件,盖棺定论,“好了,既然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目前还是按照这个策划走——”
话未说完,电话铃声接进来,华希扫了眼,径直打开免提。
女孩的声音一听便是微醺的,一句话到了末尾字音都在打飘。
“那些垃圾活动我一个也不想参加,爱谁去谁去,我不去。”
华希冷了脸,“逢夏!”
“喊什么?我听得见。”
逢夏理直气壮,慢慢悠悠的语气很是气人。
“你不就是想要好的资源吗,我有,你心心念念那个好莱坞电影的MV,我受到录用通知了。”
华希一顿,有些迟疑,“你喝了多少?”
“我告诉你,资源,我有,但以后我的经济活动选择权在我。能谈我们谈,不谈我们就继续跑那些垃圾行程。”
摆明了,就是借着宋疏迟的线,赌华希退不退。
电话里,少女轻笑了声,含笑的语气似张扬,似最戳痛脚的嘲讽。
“我这人就是学不会低头,你呢?”
满会议室静得只有针落,刚拟好的文件转瞬卷成一团弃如敝履,只荡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的音色,偏生又是张狂的,最有资本的宣判,尾调弥久不散。
少年人总是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一只孱弱的蝴蝶也能在气势汹汹的台风天里颤动出声势浩大的连锁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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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问要不要来宿舍接她,一起去看看MV的拍摄内容方案什么的,这些还都需要对接。
逢夏拒了,也就是幸好昨天有点数没喝多误事,这会儿刚把昨晚发生的事情想起来,还去对接拍摄方案,她现在连宋疏迟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她昨晚是喝了,但他没喝。
该聊的破事还是得聊聊清楚。
发信息给朋友问宋疏迟的课表,联系方式只能等林意眠发,没几个人加过他的微信。
匆匆洗漱完准备换衣服出门,她的手停在衣柜前的一件挂脖吊带,稍顿挪开,选了件紧身的衬衫搭百褶裙,松松垮垮地系上领带。
辣,但是没那么拽。
勉勉强强凑一个温柔辣妹吧。
虽然还不确定宋疏迟那边是怎么回事,但她这个人向来就是及时行乐,满脑子已经被“终于不用跑死亡行程”所占据。
走出宿舍楼的时候像只没有章法的小兔子,胡蹦乱跳的。
甫一下楼,便能瞧见被三两成群的女孩围着的人。
半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已足叫人分辨出究竟是哪位众人皆知的少爷。
不知女孩们在跟他说什么,满面笑颜。
动作停在原地,视线止不住的逡巡,几秒过后,悄无声息的低下眼看手机。
耳畔确实倏地一句:
“——夏夏,过来。”
视野范围内,男人已徐徐侧目看向她。
扣到顶,矜贵不染纤尘的白衬衫,那双融进整个人间三月春色的眼,越过声色人潮走向她。
盛夏时分,灼热得像将人夹在烤盘上烘烤的热度,肌肤晒得发红,在西南角的小树林里迎来一面清凉温润的长风,迎面扑向。
闷热感似乎转瞬即逝。
逢夏仰视过去,对上他那双浓墨重彩似的眼,有些不确定道:
“你……来等我?”
话音刚落,宋疏迟似乎很轻,很浅的笑了声,眼神从她身上略过。
像是觉得她副小心翼翼、犹犹豫豫的神色极为有趣。
“不是。”
含着笑的嗓音里漫出低磁,像在逗弄要上钩的小鱼,一下下的扯着竿玩。
“来等我的女主角的。”
……等他的,女主角。
逢夏耳朵有些热,轻咳了声,试图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那就是等我,我没断片,记得住的。”
他略带玩味的笑着,不置可否:“是吗?”
“是,”这次她回答的很笃定,“我都和经纪人放炮了,最近只有拍MV这一个行程,配合度极高,话多活好不粘人。”
逢夏跟在他身侧不近不远的位置走,注意到他用余光饶有兴趣睨过来的一眼。
不知为何,她几乎是在同时就心虚的挪开和他对视的视线。
虽说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
少爷那双桃花眼生得太妖,随意一眼,便能轻而易举地将人心底的小九九看个一干二净,可他若是多停两眼。
便像生了情。
如深不知归处的缱绻旋涡,让人无端愿意为之臣服跟随。
若用她近期学到的娱乐圈词汇,那便是——“用眼神开车”。
正如她猜测的那般,身侧男人如同拿捏着她的小想法,笑意怠懒,清浅,缓缓潺湲在耳际。
在她招架不住窜逃之前,如早有预料的转了话题。
“你经纪人,”他问,“你不生气?”
“工作吗?哪有人会不生气,我三天两头就跟她吵架。”
逢夏倒真没觉得这件事是什么大事,她经历过的麻烦事多了,若件件都要较真,该能把自己气死。
再说就算没有MV女主这件事,她也有的是后招和华希斗,她本就不是人人拿捏的性子。
“成年人的世界本就如此,事多利益为天,这是社会必然在要教会我的‘道理’。”
她总是藏不住那副懒懒散散的“真身”,没走一段路便又开始散漫起来,走在他身前,没样的倒退走路。
逢夏笑起来。
“——但我不听。”
“他们教他们的,我不听。”
她说。
逢夏知道华希他们有自己的商业考量,他们把她当做商品,要的就是利益最大化,商人本性无可厚非。她不一样,娱乐圈对她来说只是普通不过的工作,高质量的产出才是王道。
人设、营销、人脉,都只虚浮表面。
但在如今这个圈子,这些却已成远超“高质量”的存在。
别人认了。
但她不认。
她偏要一份初心,高悬如月,不沾污泥。
“所以我不生气。”
少女的发色被炎夏染成灿灿金色,毛绒细发根根分明的在空中翩跹,她迎着阳笑起来,明媚夺目的。
“我始终相信,我在,明天就一定会好。”
宋疏迟眸光定格在她身上,匿在她没看见的角度里,那目光似野性、似贪婪嗜血的,是谁都未曾见过的偏执。
许久,像能把她的模样一笔一笔清晰刻入骨髓。
他敛着眼,掩埋在最优雅完美的皮囊下,唇角轻扬。
他也始终相信,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总结为:
——他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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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到西南楼,西南楼是音乐学院的地盘,A大特地重工斥巨资打造的哥特式建筑,高耸尖立,气势恢宏,隔着几公里高楼都能知晓是何所在。
为此每年的艺考生或多或少路过时都会艳羡的来一句“早知道我就学音乐了”、“早知道我就拼命靠A大了”。
开学一年多,逢夏倒也只是路过或者在大堂等朋友,未曾真正仔细观摩过。
难得跟在宋疏迟的后面一路观赏。
这栋楼只有寥寥几间琴房,基本是给教授或是顶级音乐家来的时候用。A大的音乐已是国内最热门音专之一,音专最普遍的特点,每学期抢琴房都抢得要死。
逢夏三天两头就听隔壁宿舍的姐妹抱怨,在没有琴房要在大街上卖艺应付考试了。
似乎眼前这人压根不知这是何烦恼。
拿着校园卡,随意的就刷开西南楼最里间、最精致高雅的琴房,一入目便是了冷黑的施坦威三角钢琴,习以为常的神色。
“请进。”
那架施坦威,以她的眼力判断决不低于八百万。
逢夏是真的好奇了:“是学校琴房都这么大方,还是学校对你这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