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蛛 第49章

作者:匹萨娘子 标签: 情有独钟 现代架空 现代言情

第35章

  ◎“……他却还想拯救你。”◎

  几个可能的地方找完之后, 众人的搜索范围扩大到整个水下一层。

  力气是花了,成效却没有。

  理论上必然存在的秘密出口,依然是水月镜花, 未曾一见。

  最终, 众人不得不回到休闲厅。

  七人之中,最少有两个凶手的事情,解忆和原野谁都没有说。

  狼如果知道自己暴露出来, 就不会再伪装成羊。

  然而水下一层只能从室内反锁的结构决定了——没有合适的监狱。

  就连冯小米,如今都只能用捆书的细麻绳固定,别说没有那么多细麻绳了, 就算有, 对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的人来说, 也能轻而易举挣脱。

  他们即便暂时制服了凶手, 也没有合适的地点去关押他们。

  放任这些褪下羊皮的狼自由行动, 一旦他们联合起来, 后果可能是毁灭性的。

  在没有更好的契机出现之前,只能装作对狼的犯罪一无所知。

  对于原野来说,这简直是天底下最憋屈的事情了。

  他一屁股坐在休闲沙发上, 锐利的目光接连扫过室内五人。

  玻璃墙边的单人休闲沙发上, 唐柏若的鞋整整齐齐地摆在沙发下,她蜷缩在沙发窝里,双手抱腿, 下巴埋在膝盖里,平静又带着一丝怅然的目光, 静静地看着墙外游弋的形单影只的小鱼。

  高山遥神色明显带着焦躁, 充满敌意和戒备的目光时不时扫向屋内的高山寒。他屁股像窜了火, 换了几个地方都是坐一会就烦躁地起身踱步。

  宗相宜面孔暗黄, 眼下带着深深的青黑,坐在长沙发角落里丝毫不见当初干练的职场OL模样。

  高山寒自从被发现了真面目后,就不再伪装那温和的大哥哥形象,他冷着脸坐在沙发上,虽然拒不配合讲出凶案的线索,但对于他们没收他轮椅的行为,还是沉默地接受了。

  冯小米就不必说了,毒虫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谁都疑点重重。

  他和解忆不一样,他对唐柏若没有额外的信任,在他看来,唐柏若未免冷静过头了。

  那和自暴自弃的随波逐流不同,是带有理智色彩的冷静。

  说起来,解忆也是,即使在这种惊悚的环境下,也有着超出常人的冷静。

  原野的目光扫过相距不远的唐柏若和解忆两人。

  她们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事到如今,你们还要隐瞒当年发生过的事吗?”

  死寂的休闲厅里,解忆的声音如同倒入平静水面的石山,激起千层巨浪。

  高山遥停下焦躁的脚步,冯小米和宗相宜抬起头。

  唐柏若依然望着玻璃墙外那片隐匿着狂暴力量的蔚蓝海水。

  “你们想藏到什么时候?像周然那样躺在水里发烂,才会将过去的事吐露出来吗?”

  解忆并不追求突破,她的声音冷淡而理智,仅仅只是在阐述事实,而非追问探寻。

  “难道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你就能带我们逃出这里吗?”宗相宜说。

  “说出当年的真相,有助于还原事情真相。还原真相不一定能带来救赎,但如果连说出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对抗侦探X不更是痴人说梦吗?”

  解忆的目光一一扫过原4班的幸存者们。

  唐柏若的视线从玻璃墙后移了回来,静静地落在解忆脸上。

  宗相宜看了眼一旁的高山遥,抿紧了嘴唇,别开了视线。

  冯小米神色不安,更加用力地挠着手臂,鲜红的指甲痕触目惊心地布满苍白的皮肤。

  漫长的沉默后,高山遥将身体的重量摔向柔软的沙发。

  他神情颓废地开口了:“我可以说,但你们真的相信吗?”

  宗相宜惊讶地看向他。

  “如果你没有说谎,我们自然能够判定。”原野在这时开口。

  高山遥说:“我是想了很多方法来欺负过解扬,但我真的没有杀解扬。你们想要真相……这就是我能给你们的真相。”

  “杀解扬的,不是我。”

  高山遥双手抱头,将脸埋进双膝之间,声音难抑颤抖。

  “那天……那天在山上,我让他们把解扬吊在树上——吊的手腕,想让太阳晒晒他。后来我觉得无聊,便提前下山了。我一个人走的,但后来……我遇到了解扬。”

  “你们总说是我杀了解扬,可其实是解扬想杀了我!”

  高山遥抬起了头,脸上露着后怕和愤怒。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什么都没说就朝我扑了过来。我们扭打在一起……我好不容易夺过了他的刀,他却还是不肯罢手——他倒是不怕死,可我怕真闹出人命啊!他抱着我摔在地上时,我的后脑撞到了石头,一下子就昏了过去——但是我能确定,在我晕倒之前,我绝对没有刺中解扬的要害。”

  高山遥再三强调着每个细节里他的无辜。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了……我看见,解扬就在我面前……他流了好多血,地都染红了……那把匕首,在我手里……”

  高山遥的声音越来越颤抖,恐惧就像破裂的冰层下涌动的水浪,一波高过一波地涌上他的脸庞。

  “我……我那时太慌张了。根本想不到其他。我逃下山,找了处水沟把手洗干净,匕首扔掉,然后就打了一辆车回县城。我太怕了……我也不敢回家,就在县城里常去的台球厅过了一夜……还打了电话给我哥哥。”

  “我哥第二天下午就到三川县了,我带他去了那山头,但是……”高山遥脸上的惊惧更甚,他的额头浮出大粒的汗珠,脸上毫无血色,“在那个地方,解扬的尸体竟然不见了……那天晚上又下了雨,痕迹几乎都被冲掉了,我几乎都要以为那只是我做的一个噩梦……”

  “你怎么能确定不是自己失手捅到解扬?你晕倒前,匕首不是在你手里吗?”原野问。

  “捅到人和捅到空气,智障也能分清吧?我百分之一百地肯定,我绝对没有捅到要害,充其量……充其量是在争斗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他的手之类……”

  后面半句话,高山遥气弱了一些。

  “搏斗前和搏斗后,你有没有发现第三者在场?或者任何可疑的痕迹?”原野问。

  高山遥想了想,忽然激动起来:“我晕倒的时候,和我醒来的地方,不是同一个!我晕倒的时候一定有人搬动了我!”

  这条线索暂时看不出有什么用,解忆暂且记在心里。

  “你有要补充的吗?”解忆看向高山寒。

  “我去的时候,确实没看到尸体。”高山寒缓缓开口,“但在附近的草丛里,我们找到了一个保温瓶,一个打火机。安全起见,我让人把这两样东西都销毁了,浸过血的土地也都铲起来带走,换了其他地方的土进去。”

  “打火机是你的吗?”解忆问。

  “不是——”高山遥一脸困惑,“我的打火机没丢,我在台球厅抽了一晚的烟,都是用的自己的打火机。”

  “解扬抽烟吗?”

  “他不抽。”

  清清冷冷的三个字响起,是一直沉默的唐柏若开了口。

  “这么说,打火机很可能是在场的第三个人留下的。”原野一脸思索。

  “你呢?你和陈皮是什么时候下山的?”解忆问冯小米。

  冯小米神经质地笑着:“我们那时候又没手机……看着天快黑了,解扬又跑、跑了……我们没事做也就散伙了呗……”

  “你和陈皮是在什么地方分开的?”

  “山脚下……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回家,他要去城里,我们方、方向不一样……”

  “下山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

  隐隐约约中,解忆好像触摸到了什么关键,但显意识庞大的数据量,瞬间淹没了潜意识捕捉到的小小线索。

  在她彻底抓住之前,灵光就已熄灭。

  “你呢?你还有什么隐藏的秘密?”原野问宗相宜。

  “那天,我也在那座山的山脚下……”高山遥坦白的如今,她的隐瞒也没有了意义,宗相宜将尾随高山遥目睹的那一幕坦白说出,“我看见阿遥很慌张地跑了出来,身上和手上都有血……我知道他一直看不惯解扬,解扬这次也在场,我以为阿遥杀了解扬。”

  沉默半晌,宗相宜说:

  “我以为他杀了解扬,所以我没有报警,因为我想保护阿遥。这就是我的秘密。”

  “你那时如果报了警,解扬说不定还会活着。”

  唐柏若从沙发上起身,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宗相宜,眼神比光可鉴人的天然石地面还要寒冷刺骨。

  宗相宜近乎畏惧地避开了唐柏若的眼神。

  “阿遥不是说解扬身下都被血染红了吗,那么大量的出血,怎么可能还有——啊!”

  在众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唐柏若已经走到宗相宜的身前,狠狠揪住她的头发。

  宗相宜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挥舞双手想要护住被连着头皮一起攥住的头发。

  唐柏若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至少解忆从未见到过。她褪去了那层疏离和冷静,就像是护崽PanPan的母鸡那般,眼神决绝而凶狠,拖着她的脑袋就要往地上砸。

  “妈——”

  “妈的!”

  解忆脱口而出的呼喊,幸运地被异口同声的高山遥的声音覆盖。

  高山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变故,整个人在沙发上猛地一哆嗦。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像是变了一个人的唐柏若。

  “你想要保护高山遥,高山遥为你做了什么吗?”

  尽管解忆和原野第一时间已经冲到唐柏若身边,唐柏若的双手还是紧贴着宗相宜的头皮,牢牢地抓着那头精心护理的乌发。

  她甚至都不去看解忆和原野,就好像眼中根本没有他们一样。

  “你包庇纵容高山遥霸凌解扬,是解扬对你做了什么吗?”

  她那好像要吃人的眼光,固执地钉在宗相宜充满惊恐的脸上。

  “是……解扬的确对你做了一些事。”唐柏若说,“他知道你挖空心思想当班长,故意在班级竞选里落选;班里只有一个贫困生的名额,他主动退出让给了你;那封举报学校里有人滥用职权,□□女学生的匿名信,也是他为你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