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匹萨娘子
接着,唐柏若嘴角扬起了笑意。
“……我相信。”
解忆对她微微一笑。
然后,在宗相宜惊恐的尖叫声中,挥动铁棍砸向那天晚上侦探X出现的玻璃墙。
玻璃承受重击的哐当声接连不断。
解忆双手紧握着铁棍,手背上浮出用力的青筋。
这些天,她被侦探X玩弄于鼓掌之上。
她和其他人一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七天时间里积攒的猜疑、恐惧、动摇、自我怀疑,在这一刻,统统化为愤怒,涌向她手中的铁棍。
解忆看准了玻璃上的龟裂,向着最大的缝隙,全力击打而去!
如果背后就是真正的海洋,海水会在那一瞬间受压强影响,涌入水中维纳斯让所有人葬身海底。
她是在赌命吗?
不,她不是在赌。她是在验证已经确信的想法。
当排除所有不可能后,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真实。
一阵玻璃碎裂声后,解忆还站在原地。
随着碎玻璃不断从半空中剥落,那片她已经刻骨铭心的大海,幽暗而广阔的海水,再次出现在眼前。
解忆松开几乎麻痹的双手。
沾着星星点点血迹的铁棍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解忆走出被砸碎的电控玻璃墙。
解忆缓缓走在夹在两面玻璃墙的甬道里。
从水中维纳斯内部看漆黑一片的电控玻璃,由外往里看却是清楚明亮,一览无余。
休闲厅、图书室、餐厅、健身房……所有的房间,都被囊括其中。
整整七个夜晚,侦探X就漫步在这条甬道内,将所有人的举动都尽收眼底。
他近距离地欣赏着他们的绝望和痛苦,附耳倾听着桑拿房里的哭嚎和仓库里血肉飞散的声音。
这才是“观景玻璃”真正的含义。
在泳池和宴会厅中间,对应着玻璃墙内的电梯长廊的地方,是酒店真正的玄关入口。
解忆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一尊两人高的断臂维纳斯静穆地伫立在石台上,慈悲的目光望着突然闯入的解忆和其余的水中维纳斯生存者们。
石台前方,站着一个身材瘦削高大的男人。
黑色的斗篷,白色的面具。
如大海般深沉的嘲讽和恶意,在代表眼睛的两个孔洞背后闪烁。
而代表嘴的那个孔洞,则露出了上翘的嘴角。
“……你究竟是谁?”解忆说。
男人摘下斗篷的兜帽,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按住了脸上的面具。
随着面具缓缓取下,先是浓密的两条眉毛露了出来,然后是充满力量感和刚毅的眸子和略显苍白的嘴唇。
真正的酒店玄关里,聚集了水中维纳斯仅剩的七名幸存者。
男人看着他们,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五官还是周然的五官,但一切都不同了。
他不再假装佝偻之后,身量比站在解忆身旁的原野还要高上半头。
无论是健壮的体格还是深不可测的表情,他都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我代表我的弟弟,隆重地欢迎你们。”
解钧南笑着说:
“欢迎来到地狱,人渣们。”
第42章
◎“你,和我。”◎
解钧南从小就知道, 弟弟和自己不是一个爹生的。
在娱乐匮乏的小山村,流言蜚语是最好的娱乐,解钧南的父亲知道瞒不住, 所幸就没有瞒。
他和弟弟, 都知道这一点。
“老解啊,你咋这么好的心,还给那不知道谁的男人养孩子呢?”
总有好事的村民故意揭开父亲的伤疤, 想要看热闹。
父亲总是会咂咂嘴,好像有什么吞不下去又咳不上来的东西似的,将平淡又带有一丝忧愁的目光投向村子的尽头。
重重叠叠的大山之外。
“又不是我家婆娘自愿的, 说到底, 这事儿怪我, 得怪我……是我把我家婆娘搞丢的。我家婆娘生病之前, 也是顶机灵的一个人, 谁知道……这都是命啊。”
如果母亲被找到的时候, 不是怀着八个月的大肚,而是月份依然还小的话,父亲说不定会打掉这个孩子。
但万事没有如果。
父亲让母亲把这个孩子生了下来。
那是一个深夜, 父亲挨了半天骂才请来村里的产婆接生。或许是因为第二胎的缘故, 母亲生得很顺利,几乎是二十分钟,产婆手里就多了一颗红色的猕猴桃。
产婆轻轻拍了拍屁股, 红色猕猴桃就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啼哭起来。
“来,是个儿子。抱抱吧。”产婆不由分说将小猕猴桃塞进父亲怀里, “哎哟, 剩下的你们搞了, 年纪大了, 撑不住。”
产婆连连摆手,如释重负地将屋内一片狼藉留给父亲。
那时候,家里只有一张炕,产婆接生的时候,三岁的解钧南就在旁边睁着乌黑好奇的大眼睛盯着看。
父亲看着怀里的小猕猴桃,乐呵呵地说:“还好长得不赖,像你妈。”
他把小猕猴桃放到谷钧南身旁来,对比着两人的五官,啧啧有声地品评着:
“瞧瞧这眼睛,这嘴巴——我说是他亲爹没人怀疑。”
母亲因为虚弱已经睡着了,父亲只好咧着嘴向他寻求认同。
“是吧,南儿?瞧你弟弟,长得和你真像!”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小猕猴桃,又新奇,又高兴,伸手就想去抓弟弟的脸,父亲忙不迭地把他拦住。
“没轻没重的,现在不能碰弟弟,等弟弟长大了,你就有玩伴儿了!”
父亲一手一个,把两兄弟高高举起。
他在父亲粗糙但温暖的大手里开心得哈哈大笑,弟弟似乎也被感染,止住了泪水。
等到把两人都放下来,父亲重新端详着新生的小猕猴桃。
“老一辈人说,认字认半边。我们文化水平不高,就起这个名儿吧,一解一扬,讲究的是个洒脱!”
父亲一视同仁地养育着两个儿子。
虽然大字识不得几个,但父亲深信着时代的标语,将两个儿子都送去了学校读书。
“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的标语虽然涂得到处都是,但解钧南是村子里第一个把这句话真正听进去的人。
在同龄人已经当爹当妈的时候,他拿到了村子里第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
江都警察学院。
出发去学校报道的前夜,父亲和他喝了两瓶烧酒,那张黄土地一般枯黄的脸上,布满深浅不一的沟壑,父亲的眼泪就在这些沟壑中流淌。
他看上去像个老头子了。
可他才三十九岁。
这个三十九岁却拥有六十岁外表的男人,抱着他哭的时候,却又像个孩子。
“你种你妈……她以前是我们村里最聪明的人……”
离别气氛变得很悲惨,他也忍不住掉了几颗眼泪。好不容易哄睡了父亲,抹着眼睛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关了门,转过身就望见了等在院子里的弟弟。
解钧南连忙把放在红红眼睛上的手拿了下来。
“怎么?等着和我告别?”
解钧南故意装作和以前一样,拿拳头轻轻打了弟弟的胸口一下。
“我怎么敢不和‘前辈’告别呢?”
解扬笑着回他一拳,正中胸口。解钧南夸张地后退一步:“疼疼疼……你还敢袭警?!”
“还没穿上警服,就不算袭警。”
“还没考上江都警察学院,就不能算我的后辈。”解钧南用同样的话术回应他,“不过说真的,刚刚确实一下子挺疼。”
“你之前说感觉胸闷气短,爸让你去镇上卫生所看,你看了吗?”解扬关心道。
“爸是大惊小怪,等你考江都警校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体能测试一样让你胸闷气短。”解钧南一脚踢开脚下的石子,漫不经心地说,“我们可说好了,在江都警察学院见啊。你的学费不用担心,爸就不用说了,肯定支持。学校里有勤工俭学的机会,我也会往家里寄钱的。”
空旷的农家小院里,歪歪倒倒的篱笆拦不住蓬勃生长的三角梅。盛开的红色花朵,在月光下像火一样燃烧。
弟弟就站在那一片三角梅前面,俊秀的面庞一点儿也不显突兀。
“开学之后,你就是高二的学生了,离高考也就两年不到。钱的事儿你别操心,只负责考上分数线就行了,明白吗?”
“明白。”解扬笑了。
解钧南露出笑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尽管两人相差只有三岁,但解钧南性格外向,而解扬却性格内敛,很多时候都是解钧南在拿主意,他习惯了在解扬面前以长辈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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