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喜喜
视线在上头逡巡几圈,他眉头锁得很紧,很凶地命令,“不许再咬。”
扔下这几个字,商劭北放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手,“我刚才掰开你的手时,手疼吗?”
江晚歌愣了愣,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明明现在不记得她、不认识她,刚才对她还很冷漠的人,为什么会去而复返回来关心她?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他刻入骨髓、就算失忆也会下意识去做的事情?
江晚歌想,应该就是这样了。
她不觉得她在自作多情,这是周淮肆给她的底气,他就是会……失忆了都对她特殊。
商劭北一直在等江晚歌的回答,见她眸内水波微晃,像发呆又不像在发呆,他凶脸打破寂静,“说话。”
真凶啊,周淮肆你真的很凶,江晚歌凝视着面前凶巴巴的脸,心里却暖意蔓延。
她轻轻摇头,“不疼,你刚才没使多大劲,我没感受到疼痛。”
商劭北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心头沉甸甸的……自责,消散不少。
他一愣。
自责?他不过是掰开一个第一次见面就“纠缠”他的陌生女人,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他竟然又心痛又自责。
商劭北刚舒展开的眉头重新皱起,皱得更深、更紧。
他危险地眯起眼,审视地打量江晚歌,“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你对我下了什么药,让我对你产生各种奇怪异样的反应?”
除了面前的人偷偷给他下了药,商劭北想不到其他原因。
江晚歌想告诉他,我是林潇荷、是江晚歌,是你的妻子,是和你心意相通的爱人,但话到嘴边,她吞了回去。
在洗手间时,她给周岚卿打了通电话,旁敲侧击了在港城能被唤作四哥的人,可能是什么身份。
对方告诉她,只有一个人,商家“东西南北”四大继承人之中的老四,商劭北。
江晚歌几乎能确定,周淮肆失忆后的身份,便是商劭北。
这也就能够说得通,四年前一具假尸体如何能瞒天过海,伪装成周淮肆,在港城一家独大的顶级豪门商家,的确能够做到。
只是商家为何要偷天换日,让周淮肆成为商劭北?
是有什么阴谋吗?
商家能允许她挑明商劭北的真实身份,让他重新成为周淮肆,离港回京吗?会不会制造出另外一场死亡?再将她的爱人带离她的身边?
况且,就算她现在挑明一切,商劭北会接受没有记忆的过去吗?会和她回京市,做回周淮肆吗?不一定的。
所以,江晚歌理智地决定暂时隐瞒,她现在要做的,是让面前的人重新爱上她,让他心甘情愿和她走。同时,不打草惊蛇,暗中弄清楚商家的目的,想办法杜绝商家再次策划类似四年前的事情。
“没人派我来,”江晚歌和商劭北四目相接,两片唇上下碰触,回答他,“也没有给你下什么药。”
商劭北不信,怎么可能没下?如果没有,他为什么会如此奇怪?
“你给我种蛊了?”商劭北向前一步。
江晚歌勾唇轻笑,清冷疏离的面庞因为这抹笑,生出勾人的撩拨。
商劭北喉结一动,差点克制不住吻上去。
他愈发觉得,种蛊这种荒唐的可能性,是真。
“四哥,”江晚歌抬手,白皙纤细的手指抓住商劭北的领带, 拉着他,迫使他低头,强行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想什么呢?我什么都没对你做。”
在商劭北的记忆里,他排斥任何人的靠近,这是第一次有人拉着他的领带,以这么暧昧的姿态强势靠近他。
他本该扼住面前这个大胆女人的脖子,把她甩开,让她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可现实却是,他像条犬类,温驯地任由这个女人对他放肆,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心生……雀跃!
真特么够离谱。
他不禁黑着脸,嗓音沙哑低沉,“撒这种谎,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江晚歌眸内好似有星星在闪烁,“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四哥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那些异样,是因为一见钟情呢?”
商劭北呼吸一紧。
一见钟情?他吗?他对她?
他那些奇怪的反应,是一见钟情的反应?
“怎么……可能?”商劭北不自然地拒绝承认,“不可能,没有。”
“没有吗?”江晚歌轻轻眨眼,“原来没有啊。”
商劭北居然下意识想要否认,强大的自控力让他咽下脱口而出的话。
江晚歌拉着商劭北的领带,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又拉近一点,保持在鼻尖似乎碰上又似乎没有碰上的状态,“既然四哥没有喜欢我,那我就追吧。”
商劭北的心猛地以更剧烈的频率跳动起来,仿佛要跳到嗓子处。
“四哥,”江晚歌用曾经周淮肆的语气,问出同样的问题,“你让不让追?”
咚咚咚、咚咚咚——
商劭北听到自己紊乱急促的心跳声。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仿佛他对谁说过,对谁?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只存留短短几秒,很快,便被一道清凌凌又温柔的女声夺去所有关注。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允许了。”江晚歌盯着商劭北颜色很淡很淡却的确微红的耳根,含笑说,“我叫黎漫,很久之前就见过你,喜欢你,认识一下吧。”
黎漫是江晚歌漂泊在外时使用的名字,既然她现在决定不打草惊蛇,不引起商家注意,自然不能用原本的名字。
“嗡。”恰在这时,江晚歌的手机响起。
她看了眼屏幕,是隽隽的来电。
暂时挂断,她收起手机,并松开商劭北的领带,抬手帮恍惚的他整理好领带。
随后,江晚歌朝他伸出手,“既然让追了,给份私人名片吧。”
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像无瑕白玉。
第72章 您盯着那位女士的眼神,就像是饿了八百辈子的饿狗
商劭北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看起来疏离冷淡,给人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可她连伸手讨要名片都像在撩他。
在他盯着她的手短暂失神时,突然间——
“这位女士您是要先生的名片吗?给。”文远不知何时上楼,他插话进来,递给江晚歌一张名片,全然是一副狗腿谄媚的“卖主”姿态。
江晚歌接过名片低头扫了一眼,的确正如她猜测那样,周淮肆现在的身份就是商劭北。
她把名片收起,跟文远道了谢,便跟商劭北说:“四哥再见。”
留下这几个字,她从商劭北身边错身,沉静往楼梯口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她顿足转头,瞧见商劭北在盯着她,她浅浅勾起嘴角,朝他莞尔。
“等我电话。”她无声动唇,手比“6”擎在耳边,做出打电话的姿势。
商劭北立即挪开视线,佯装出没一直盯着她的架势。
江晚歌脑海中浮现“欲盖弥彰”几个字,她嘴角上扬,收回视线,转过身下楼。
等商劭北再抬头,只看到江晚歌袅袅娜娜一抹旗袍剪影。
“先生,可以回神了。”站在一旁的文远忍不住道。
商劭北迅速收起一切异样表情, 眯起眼,冷漠睨着文远,冷声低斥,“文远,你好大的胆子,谁准你随随便便将我的私人名片给出去?”
文远大喊冤枉,“先生,我是您的助理,是您肚子里的蛔虫,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揣度您的意图,很明显,刚才那位女士跟您要名片,您就是想给的。”
“难道,我是猜错了?”文远尊重敬畏商劭北,但他的性格逗比,故意道,“我错了,我这就去把名片要回来,我丢脸没关系,决不能让您不满意!”
商劭北冷笑,一脚踹过去,“滚。”
文远挠头嘿嘿笑。
跟在商劭北身后下楼的过程中,他忍不住好奇,“先生,刚才漂亮女士是谁啊?没见过啊,您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吗?您大概不知道吧,您盯着那位女士的眼神,就像是饿了八百辈子的饿狗。”
“您以前对男男女女都冷漠无情,全然不感兴趣,原来是没遇到真正的天命之女啊。”
“闭嘴,”商劭北阴沉沉地睨着他,“你要是话真的多到停不下来,我不介意推荐你去做相声演员。”
文远自觉闭嘴,做出“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商劭北耳边安静下来,但他的心却静不下来。
“您是对她一见钟情了吗?”
“您盯着那位女士的眼神,像饿了八百辈子的饿狗。”
文远的话,时时刻刻萦绕在商劭北耳边。
让他心烦意乱。
低调奢华的豪车里,商劭北打开电脑, 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工作上,不允许自己在去想……那个女人的相关事情。
只是,他没做到。
他竟会在视频会议时走神。
更夸张的是,等他在晚上回到住所,竟一改平日里十点便尽量睡觉的习惯,出现失眠。
不,或许并不是失眠,而是在……等待那人的电话。
那个人临走前的意思是,会给他打电话,让他等她的电话吧?
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没打过来?
她就是这么追人的吗?言而无信,承却不诺,女骗子。
.
并非江晚歌故意骗人,实在是她分身乏术。
电话回拨给隽隽,得知周岚卿胃出血以后,她便直接赶去医院。
一呆便是好几个小时。
此刻,手术室外,江晚歌皱眉凝视手术室内,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