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喜喜
他没兴趣做电灯泡。
离开停机坪,周淮肆去往主楼。
进入碧水汀主楼大厅,顺着楼梯上到二楼,进入卧室……一路上,周淮肆都没发现江晚歌的身影。
站在卧室窗户前往下看,他果真在花房里搜寻到江晚歌的身影。
她淡淡坐在椅子上凝视两个小家伙和符莛的互动,不声不响,却将周淮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
盯着看了不知道多久,“砰——”
周淮肆不小心将窗台处摆放的花瓶碰到地上。
他不得不挪开视线。
躬身处理花瓶残片时,他无意间发现,床头柜的抽屉半开着,里面放着一本熟悉的日记本。
那是他的。
周淮肆把残渣收拾好,沉默着拉开抽屉,把日记本取出。
他记得,日记本他随身携带,最后一次使用是在周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会出现在卧室里,一定是在他“死后”,陈河将日记本交给了江晚歌。
那就意味着,日记本里的内容,江晚歌都看过。
他顿时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过去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被他记录在这本日记本上,其中被记录的一部分事情,都蒙了灰,他记得不够真切。
唯独,他和江晚歌从相遇开始的所有事,他都记得。
他不用翻看日记本,都知道,他把他数年的暗恋写得多么黏腻。
而黏腻的一切,都被江晚歌看了去。
周淮肆难免会产生点不自然的赧意。
他骨子里的确野性桀骜,他表面也的确沉稳强势,可无论怎么说,他都只是一个普通的暗恋者。
暗恋过程中,因为暗恋对象产生的喜怒哀乐,全被暗恋对象看了去,他……会害羞,会不好意思。
可同时,周淮肆又觉得幸福。
江晚歌知道他有多爱她,从何时开始爱他这件事,让他幸福到难以言说。
周淮肆低头,下意识翻动日记。
一翻,恰好翻到第520页,他初遇江晚歌那天。
他凝着纸张上模糊的字迹,怔了怔。
很快,他意识到,他的公主在翻看这些日记时,落了很多泪。
否则,字迹怎么会出现水糊的痕迹?
周淮肆紧紧锁住眉头,心口处瞬间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意。
他继续往下翻——
在他记录下他爱她的所有纸张上,都有记录着江晚歌落泪的现实。
四年时间,她得看了多少遍,又掉了多少眼泪?
周淮肆不敢想。
左胸心脏的位置,似有无数把利箭刺中。
万箭穿心产生的痛意,不过此时此刻。
周淮肆的胸口深深起伏,狠狠吐出一口浊气,他打算将日记本放回去。
放回去之前,他忽然意识到,日记本比记忆中更厚了。
日记本是活页的,可以随便增加纸张,显然,在他“死”后,日记本继续增加了页数。
这就意味着,这四年里,江晚歌一直在记录着一些日常。
一股惧怕感朝周淮肆袭来。
周淮肆屏息,紧锁眉头,翻动纸张,找到江晚歌开始记录那一页。
【6800:我做了个梦,梦到你在除夕这晚给我放烟花,我仰着头往空中看,而你一直在看我。我奇怪问你,为什么不一起看烟花?你说,烟花没有我漂亮。梦中的我浅笑盈盈,很幸福很主动地抱住你,埋在你的怀中。梦境太真实,以至于醒来后,我到处找你,忘记了你已经离开我的现实,忘记了我和你之间一个除夕都不会有过。】
才看到江晚歌记录的第一页,周淮肆的手都已经在哆嗦。
嗓子里酸楚苦涩齐齐涌上来,甚至其中掺杂着点血气。
【6725:大概是你足够爱我,你和我的宝宝在我肚子里很乖很乖,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生怕惊扰到我。如果不是我今晚梦到你,突然起夜,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的宝宝会在晚上轻轻踢我,会在晚上悄悄胎动。】
【6600:我们的宝宝出生了,是对可爱的龙凤胎,我给他们取名周以楚,江之隽。我一定会做好一个妈妈,照顾好、教育好他们。四哥你再等等我,等我把楚楚隽隽养大成人,我就去找你。】
周淮肆瞳孔收缩。
他终于意识到,江晚歌每一次日记前标注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这是她要去陪他,要为他殉情的倒计时!
周淮肆从未这么庆幸楚楚隽隽的存在,如果不是……不是他们,他“死”后,江晚歌会直接跟着去。
他从四年前就知道,他暗恋成真,江晚歌爱上了他,可他不知道,她给他的爱这么沉这么深。
【今天是你又一年的生日,维里尔路过京市,到你的墓碑前拜谒。离开京市之前,他把当初为我们设计的婚纱礼服送了个我,婚纱很漂亮,我很喜欢,也一定是你喜欢的类型。】
【跳舞是我这么多年里唯一坚持的事业,我从没想过会放弃,我以为这是我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唯一。现在看来,你比跳舞重要,楚楚隽隽也比跳舞重要。我可以放弃跳舞,踏足新的领域,保护我自己和楚楚隽隽,也守护好你打拼多年的事业。】
……
【今天是我的生日。四哥,我很想你,你到梦里陪我吧。】
【楚楚隽隽的智商极高,他们三岁了,我没必要隐瞒他们关于你的事情。我告诉他们,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淼淼说,你死在我最爱你的那一年,所以我走不出去,也不想走出去。我反驳了她,不是这样,我最爱你的时刻永远是当下。我的爱没有停留在四年前,那份爱随着时光在累积,并会一直累积下去。】
【日记本似乎被动了,好像是两个小家伙偷看了。明天是你的生日,明天过后,再找他们谈一谈吧。 】
日记记录到这里。
周淮肆久久难以平静。
眨了下眼,他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落下。
怔怔抬起手,周淮肆碰触眼角,他恍然,他……落了泪。
“吱嘎。”卧室的门在此刻从外面推开。
周淮肆猛地看过去。
江晚歌纤细窈窕的身形撞入他的眼帘。
他的眼神黑沉黑沉,漆黑不见底,里面翻滚着浓郁至极的炽热爱意。
江晚歌一眼看到周淮肆手中的日记本。
再看他双眼泛红的模样,她就知道,他看过了日记本上她的记录。
当时写得时候,江晚歌并不觉得肉麻,可那些话被周淮肆看了去,她难免会脸颊泛红。
江晚歌不好意思地抿住唇。
迎上周淮肆炙烈的眼神,她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就见男人凶野地朝她扑来,像是饿极的兽类,把她按在墙壁上,狠狠堵住她的唇。
在给江晚歌喘息的空隙,周淮肆掏出手机,给亲属中唯一单身的符莛拨去一通电话,确定符莛还和两个小鬼在花房打闹,他沉声:“带他们去你那里吧,帮我们照顾好他们,谢了。”
说完,不给符莛说话的机会,挂断电话。
把两个小鬼解决掉,确定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和他的宝贝,他重新吻住江晚歌。
江晚歌整张脸红得彻底,就这样羞红着脸,她大胆圈住周淮肆的脖子,徐徐回应。
月上柳梢,碧水汀主卧里男女交织的浅吟久久未停。
阔别四年,他们都疯狂渴望着对方,他们用行动告诉对方,他(她)有多爱。
不知道过去多久,月亮都躲在了云层后方,考虑到江晚歌的身体状况,周淮肆才恋恋不舍地停止。
他把心尖尖上的人紧紧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一声声喊着宝贝,沙哑低喃:“穿一次婚纱给我看,好不好?”
江晚歌还没回过神,此刻她耳畔都是周淮肆紊乱急促的心跳……
不,还有她的。
她和他的心跳都很快,交织着纠缠着,化作一股让她幸福又安心的乐曲。
“宝宝,”周淮肆没听到江晚歌的回应,直接撑起胳膊,撑在江晚歌的上方,皱着眉头,看起来很紧张,“你怎么不说话?”
江晚歌听周淮肆喊过宝贝,但宝宝这个称呼,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喊。
准确来讲,这是她这辈子到此刻为止,第一次听到有人喊她宝宝。
她的心间刹那淌过缱绻暖流,这股暖意足以驱散过往留在她心中的寒意。
她直直地盯着周淮肆,和他四目相接,张开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带着细微的哭腔,“为什么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江晚歌轻轻启唇,“难道四哥不打算准备一场婚礼吗?”
周淮肆重新把江晚歌搂在怀中,紧紧的,像要把珍贵的她揉入血液骨血中。
“你说呢?”他干哑地、凶狠地说,“就等我的新娘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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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京市。
几乎全有京市人乃至整个z国的人都知道,死而复生的四爷周淮肆要和他最爱最爱的宝贝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这件事会广为人知,除了周淮肆的权势地位过于牛批,备受瞩目,举办婚礼这种事无法隐瞒以外,最重要的一点是:
婚礼前一天晚上,众所周知沉稳冷峻的周先生一宿的分离都忍不了,偷偷去爬新娘江小姐娘家别墅窗户……没爬成,被大舅哥拿着拖把怼了下去这件事,被媒体无意间偷拍了。
如此喜剧性的一幕,导致周淮肆和江晚歌婚礼的关注度,直线上升。
只是,由于婚礼非公开性质,网友们仅仅只能看到传播到网络上的婚礼场地外景。
但仅仅从高贵美好精细的外景上看,便足够看出这场婚礼有多么用心。
内景有多么用心,完全可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