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妄想 第262章

作者:鱼不语 标签: 现代言情

  蒋承霖镜片后的长眼睛微微上挑:“这您不能问我啊,我要是能攻克癌症,公司市值早上万亿了。”

  付长康放下茶杯,看向蒋承霖:“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朝孕妇下手?”

  蒋承霖定睛回视付长康,一脸无辜:“我们三个人里,伯父最见多识广,听说当年害阿阮爸爸的人,就是您从别人嘴里撬出来的,我这点问话的本事,小打小闹还过得去,现在事关三家,人还是我这边的,放在我这不好。”

  戚赫微嗅到了空气里一丝微妙的味道,不是火药味,而是血腥气,之前她只以为蒋承霖和付长康不太合,如今看来,岂止不合,简直就是…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戚赫微侧头,看到身形修长,穿着衬衫西裤,干练又十分明艳的付阮。

  戚赫微和付阮也是老相识了,从前戚赫微只觉得付阮好看,但是最近,付阮身上也多了一种其他味道,女人味,虽然她穿着打扮都没变,可就是莫名的……让人觉得她很撩人。

第491章 锅总得有人扛

  付阮突然出现,桌上三个人先后朝门口看去,付阮迈步上前,出声道:“爸,赫微姐。”

  她坐在四方桌的最后一面,面对蒋承霖,蒋承霖很自然地给她倒了杯茶,付长康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付阮神色如常:“蒋承霖说宋正侨吐口了。”

  付长康不冷不热:“他没说是我指使的?”

  这话不管说者有没有心,反正听者肯定有意,付长康摆明了对这个结果颇有微词,付阮靠在椅背上,不动声色:“宋正侨的话肯定不能信,蒋承霖也觉得蹊跷,摆明了有人想借刀杀人浑水摸鱼。”

  付长康:“这话你跟蒋承霖说的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戚赫微迅速接道:“伯父,我可从来没有质疑您的意思。”

  付长康对戚赫微说话,威严中带着几分客气:“我们两家交好,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更何况现在出了问题,阿阮是我女儿,蒋承霖又在跟阿阮谈恋爱,他们两个说什么,你不必往心里去。”

  说着,他脸色和声音陡然变得冷厉:“这件事必须查,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黑锅往我头上扣。”

  蒋承霖沉默,付阮也没出声,戚赫微见状,试探性的道:“我听伯父的意思,您想怎么处理?”

  付长康沉吟片刻,当众把皮球踢到蒋承霖面前:“宋正侨指名道姓说是我指使的,我要再去撬他的嘴,从他嘴里说出任何人的名字,大家心里都会抱迟疑态度,我们三家,现在你最委屈,也相对最置身事外,他女朋友在你手里,你去查也方便。”

  蒋承霖听第一句就知道结局,他笑了下:“伯父,说到委屈,我跟戚总都没您委屈,说句掏心的话,我要知道宋正侨指的是您,我宁可他在跳桥的时候直接摔死,这个锅我来背都行,但我不想被扯进这摊浑水,忠孝两难全。”

  开玩笑,蒋承霖才不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他把手牢牢地插在兜里,拿都不拿出来,一句浑水,更是表明自己才是无妄之灾。

  付阮不动声色,以前看到这副场景,她只当付长康看不上蒋承霖,蒋承霖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可如今再看,这分明是场暗地里的龙虎相争。

  余光瞥向戚赫微,付阮不信戚赫微看不出门道,只是戚赫微不想参与这场‘家庭纠纷’,不该插嘴的时候,绝不表态。

  付长康没有步步紧逼蒋承霖,忽而侧头看向付阮:“阿阮,你说呢?”

  付阮眼皮一掀,同时装进桌上另外三个人,付长康严肃而阴沉;戚赫微淡定而谨慎;蒋承霖……他透过镜片看付阮,强装认真,实则眼底一瞬间划过挑衅的玩味。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己都难独善其身,可蒋承霖压根儿没往心里去,还在偷偷跟她暗送秋波,眉目传情,付阮怕一不小心跟他眉来眼去,故而没拿正眼看他。

  思忖片刻,付阮开口:“宋正侨背后人很了解岄州,甚至了解我们,他故意挑在我跟蒋承霖合作南岭的时候,让付家和戚家起冲突,如果赫微姐信了,那付家和戚家闹翻。”

  “如果赫微姐没信,继续追究,就会把蒋家扯进来,那个人甚至埋了最后一个雷,就算抓到宋正侨,宋正侨嘴里说的,也只会让我们三家更乱,重则互相攻击,轻则互相怀疑。”

  付阮左手放在茶桌上,手腕戴着一块表盘是绿色的腕表,她在思考问题时,有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食指轻点桌面,点了三下,她面色平静地说:“要么付家和戚家翻脸,要么付家和蒋家翻脸,那个人未必针对蒋戚,但百分百在针对付家。”

  就像初一数学的第一节课,交集,当几件事同时发生,都涵盖某个特定元素时,那个元素,就是主要原因。

  付阮来之前,三人互踢皮球,谁也不想接,谁也不想让,如今付阮一句话,直接把蒋承霖和戚赫微摘出去。

  戚赫微觉得付阮说的不无道理;

  付长康没想到,在他和蒋承霖之间,付阮选择讲道理;

  蒋承霖看着一眼不看他的付阮,知道她的潜台词:【爱的就是你】

  不爱他,怎么会帮理不帮亲?她可是出了名胳膊肘朝内拐的人。

  三人心思各异,付阮目光越来越冷:“有人不想付家‘朝戚暮蒋’,横跨两条巨轮,现在还敢明目张胆地把脏水泼到我爸头上,我爸已经不管公司好几年,说他还不如说我,我没办法接受付家遭受这种质疑,你们要是信得过我,这件事我来处理。”

  蒋承霖忽然不痛快了,如果‘救’他的前提,是付阮自己下水,那他宁可不从脏水里出来,可还不等他出声否决,戚赫微率先开口:“我信得过你。”

  紧接着付长康也发了声:“我要是连你都不信,满世界也没人能信了。”

  最后,付阮看向对面的蒋承霖,两人不是第一次在谈判桌上对视,可却是第一次,付阮不带任何情绪的问他:“你信我吗?”

  蒋承霖看着付阮漆黑的瞳孔,这双眼睛,他昨晚还吻过。

  付阮用无数次的实际行动向他证明过,她不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更不是大棚里扣出来的温室花,她未必会飞,但一定会咬人;她漂亮,但一定不娇柔;她有本事揽事,就一定有本事善后。

  短暂沉默,蒋承霖张开丰润嘴唇,回了三个字:“我信你。”

  谁也没想到,烫手的山芋,最终会落在‘旁观者’手里,毕竟付阮是最后一个来的,可却是第一个扛锅的。

  既然后已经有人善,没坐多久,戚赫微起身告辞。

  茶室里还剩下从前的一家三口,现在的…尴尬如狗,付阮左手边是付长康,对面是蒋承霖,空气中飘的都不是茶香,而是‘茶’香。

  不知过了多久,蒋承霖拿起茶壶,给付长康倒了杯茶,挺着腰板道:“伯父,您要是生气就骂我两句,打我几下都行,别再让阿阮跟我提分手。”

第492章 真真假假

  付阮也就是跟蒋承霖认识久了,知道他的路数,但凡换一个人敢坐她面前说这种话,她肯定一杯茶水泼对方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可蒋承霖的斜对面坐着付长康,付阮又觉得‘以茶制茶’,路子对上了。

  付长康抬眼看向蒋承霖,不冷不热:“什么叫‘再’?我以前让阿阮跟你分过手?”

  蒋承霖答非所问:“我知道伯父对我一直心存顾虑,我也承认,以前都是我做的不好,但老话说,人都是会长大的,谁也不能三岁就懂三十岁的道理,我愿意为以前的所有承担后果,同时也接受伯父对我未来的所有监督。”

  付长康不为所动:“阿阮在这,我们不妨把话摆到台面上讲,我是不看好你们两个又在一起,但我从来没强迫阿阮,不让她跟你在一起,我的女儿,我只要她开心,谁让她不开心,我就让谁不开心。”

  蒋承霖直视付长康的眼睛:“那您觉得阿阮现在开心吗?”

  付长康话锋一转:“接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谁会开心?”

  这话是事实不假,可从付长康嘴里说出来,活像是蒋承霖把锅甩给了付阮,蒋承霖心底暗骂老贼,付阮已经把话接过去:“我不是为他,宋正侨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做的,脏水都泼到门前了,别人查我不放心。”

  付阮明贬蒋承霖,蒋承霖没有丝毫怨气,只觉着窝心。

  付长康不知是瞧出端倪还是试探:“你用不着护着,我还能难为他吗?刚才当着戚赫微的面,我只能这么说,不然他说不是我,我说不是他,总共就这么三家,还能是谁?戚赫微会善罢甘休吗?”

  蒋承霖顺着付长康的调子唱,他佯装诧异:“原来伯父不是真的怀疑我,之前我都当真了,就差举手发誓。”

  付长康不咸不淡地瞥了眼蒋承霖:“你那句话说得好,冲着阿阮的面子,我也不可能把杀人刀递到你手里。”

  蒋承霖说这句话的时候,付阮不在,现在付长康故意又翻出来,摆明了想让付阮觉得他背后阴阳怪气。

  心里冷嘲,蒋承霖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伯父故意在保我。”

  付长康嗤声很淡:“是吗?”

  蒋承霖光明正大的吹捧:“还得是伯父高,我知道不是您,您也知道不是我,但这种话不能当着外人面说,我来的路上还在发愁,这事到底怎么搞,幸好有伯父掌控全局,不然戚赫微不会轻易善了。”

  别人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蒋承霖是兵来策反,水来建坝,见过蹬鼻子上脸的,没见过蹬鼻子骑头顶薅头发的。

  付阮有印象以来,付长康从未在外人面前吃过瘪,如果现在有个血压仪,付长康的高压肯定在一百八以上。

  瞧着差不多了,付阮眉头一蹙,护短道:“你少忽悠我爸,知道宋正侨诬陷,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蒋承霖看向付阮,坦诚且无辜:“我给你打电话,除了让戚赫微觉得我们在内部通风报信之外,还能起到什么作用?一屋子四个人,三个是一伙的,让剩下的那个怎么玩?”

  付阮一眨不眨:“如果今天被诬陷的是你爸,你还能这么不紧不慢地坐着?”

  蒋承霖被气笑,笑容里充斥着无语和无奈:“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付阮反问:“你知道别人诬陷你爸,你会怎么办?”

  蒋承霖:“关键现在不是你我两家的事,戚家一直在关注宋正侨的动向,宋正侨能救活都是他命大,他现在拖着个病秧子身体,打不得骂不得,吓他我都怕把他吓死,他要是死在我手里,戚家会怎么想?”

  付阮冲口而出:“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不想担风险。”

  蒋承霖一瞬沉默,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付阮,几秒后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付阮的发难是蓄谋已久,只不过爆发在一瞬间,瞧着蒋承霖那副猝不及防的失望眼神,付阮喉咙紧到发疼。

  她不确定蒋承霖看没看出她在演,她希望他不要看出来,如果蒋承霖一眼就能看穿,那就代表她演的还不够好,付长康也有可能会看穿。

  蒋承霖满眼失望,付阮是真的如鲠在喉,同一张桌子上,两人从剑拔弩张到沉默无言。

  付长康适时开口:“好了,自己人关起门来吵什么吵?”

  说罢,他破天荒的胳膊肘朝外拐,看着付阮,帮蒋承霖说话:“这种时候,他只能这么做,本来外面传付家要跟蒋乔绑定的风言风语就很多,还有人说我们几家要像当年吞掉温家一样吞了戚家,别说你跟戚赫征关系好,戚赫征进部队好几年,现在戚家是戚赫微做主,人心隔肚皮,你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付阮唇瓣紧抿,拿起桌边的茶杯,默默喝茶。

  蒋承霖靠在椅子上,拉着脸,同样不说话。

  付长康见状:“都干什么,还让我哄你俩吗?”

  付阮面无表情地开口:“没事爸,我一定把宋正侨的嘴撬开,还你一个公道。”

  付长康笑了:“我差这个公道吗?风言风语,脏水黑锅,我早就见惯了,你小时候我常跟你说,你混得不好,有的是人走过路过都要来踩你一脚;你混得好,有人做梦睡不着都想把你拉进泥沼;但你要是混得好又心狠,那帮人只会抬起头仰望你,会供着你,求着你,绕着你走。”

  倒了杯茶,付长康淡淡:“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一些无关紧要人的信任,什么用都没有,人只需要让自己在意的人相信。”

  付阮沉默,付长康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让她相信她没有倒霉到家,没有绝望到无路可走,让她相信,只要她信,她拥有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蒋承霖沉默,强忍着掀桌子的冲动,更要强忍着,想拿茶壶拍在付长康头顶的冲动,放他妈的屁,这些年他就是用这样的话,一次又一次的哄骗付阮,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手里最锋利的武器。

  莫名的,蒋承霖想起他从前骂付阮的那句话,小姐的身子,打手的命。

  那时他就很生气,为什么付阮从不在意自己,更别说爱惜自己,现在他知道了,付长康教她很多,唯独没教她,怎么爱自己。

第493章 生气,妥协

  三人一起出了茶室,保镖打开车门,付长康第一个离开,原地剩下付阮和蒋承霖二人,她试图缓和一下尴尬的氛围,但又怕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哪里有眼睛,正准备只要蒋承霖哄她,她立马顺势下坡,结果蒋承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公司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付阮一愣:“…好。”

  今天跟蒋承霖的人是小龙,小龙一副‘虽然我没看见包间里发生什么,但我就是知道你们肯定在欺负蒋承霖’的模样,一眼都没看付阮,跟着蒋承霖一起转身离开。

  付阮应该一秒都不停的上车,可她脚下生根一般,原地顿了几秒,看着蒋承霖的背影,为了搭配她,蒋承霖穿着件黑色短款外套,肩宽腿长,头也不回地坐进车里。

  付阮猛然发现,她很少看见他的背影,因为从来都是她先走,蒋承霖站在原地望着他。

  付阮又不是傻子,蒋承霖生气了,她知道。她应该高兴,看来刚才那段戏演的挺真,可她不高兴,付阮清楚体会到,心疼的滋味。

  跟捅破那张网,看见背后的真相相比,付阮以为自己会不计代价,不择手段,不讲情义,可如今蒋承霖只是留了个背影给她,他甚至没有黑脸,没有冷言,没有抱怨,可她已经开始自我怀疑,疯狂挣扎,甚至……开始后悔。

  付阮在压抑着叫住蒋承霖的念头,更要克制想跟他全盘托出的冲动,车门合上,小龙绕到驾驶席,绿色宾利很快驶离视线。

  付阮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车上,念头打消了,冲动也退去了,她凭什么告诉蒋承霖?凭他喜欢她?她就要把他拖到这摊浑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