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不语
……
丁明在车外守着,时间早就超过五分钟,已经快四个五分钟了,他不知道两人的聊天内容是什么,只知道停车场内,有其他眼睛在盯着他们的方向,并无恶意,像是保镖。
自打陈敬一事件后,付阮身边大换血,蒋承霖重新叫蒋家人跟着付阮,并不是监视,只是担心,而且就算付长康知道也没什么好说的,谁让付家自己出了叛徒。
看到付阮和付兆深上了同一辆车,还二十分钟都没出来,蒋家保镖一个电话打到小龙手机上,小龙顿时一阵心塞,他一没谈过恋爱的黄花大小伙子,愣是有种被人按头扣了绿帽子的错觉。
电话挂断,他什么都没说,事实上他从接通到结束,一个字都没说。
坐在后座的蒋承霖,敏感地问了句:“什么事?”
小龙思前想后:“……没事。”
他要是不停顿这几秒,蒋承霖还真就信了,可小龙竟然开始欲盖弥彰,蒋承霖好奇:“怎么了?什么事支支吾吾的?”
小龙不想说,怕脏了蒋承霖的耳朵,当然,也怕他承受不住。
第496章 不过是另外一个牺牲品
车内,付兆深和付阮依旧各居一隅,他想替她擦眼泪的手,终究没有碰到她,而付阮眼眶中的泪,早已消失不见。
从前他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留下,如今,她已经不再需要他。
付阮收回所有情绪,露在外面的,只有冷淡和功利:“你说这件事你妈知道,我妈知道,六叔知道,现在你XX了,我妈醒不了,六叔又不知道在哪,你怎么不直接让我去问付长康?”
付兆深听出付阮话里的讽刺,声音不高不低:“我妈这些年三缄其口,付长康也没证据我妈到底跟没跟阮伯母说过什么,更不知道我妈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回来后,他找我谈过一次,想让我把你抢回来,他已经对你起疑心了,觉得你会背叛他,跟蒋承霖走。”
说到‘跟蒋承霖走’时,付兆深明显声音更低,顿了顿,他看着付阮:“蒋承霖这些年也在查付长康,付长康知道。”
蒋承霖查付长康,这是事实,也是迄今为止,付兆深说出的第一句付阮百分百肯定的话,她不露痕迹:“你怎么知道?”
付兆深:“付长康自己说的。那么多年的事,他应该以为早就过去了,没想到还有人紧扒着不放,即便他知道大概率查不到什么,但你了解他,有人敢觊觎他的东西,他一定会在对方得手之前,先让对方消失。”
“付长康现在唯一不确定的,蒋承霖背后查他这件事,你知不知情。”
基于事实上的论证,总让人格外敏感和小心,付阮从小被教的工于心计,如今又突然得知,教她的人很可能就是害她的人,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她怕到草木皆兵,怕到看着面前的付兆深,都要掂量掂量,这是不是付长康给她下的另外一个套。
车内安静,付阮没有马上出声,付兆深主动开口:“你怕我跟付长康是一伙的?”
付阮也很直白:“你最好拿出证据。”
付兆深声音淡漠:“我不是你,你可能最近才发现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很早就知道,对于一个连自己身边女人都不敢给名分的男人,你指望他能多爱这些女人生的孩子?”
“在你之前,外界都以为付长康疼我,但只有少数人清楚原因,他早些年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发家之后很怕自己横死街头,有人给他算过,他的第一个儿子如果能顺利出生,不光会帮他挡灾,还很旺他,果然,我一出生,他做海运赚了一大笔钱,所以我的满月宴,他办的全岄州人尽皆知。”
“我一岁,他垄断岄州五个码头;我三岁,他开了自己的船运公司;我五岁,他想洗白,岄州正经的生意人都不敢跟他合作,怕被他吃掉,所以他一口气搞黄几家公司,借壳拓宽其他生意门类;我七岁那年,他跟你爸合开了长康。”
“从我出生开始,付长康的确一直顺风顺水,他特别信那个给他算命的人,连我的名字都是那个人起的。”
付兆深尾音带着浓浓的讽刺:“你知道这些事都是谁跟我说的吗?不是我妈,是芬姨,在我九岁生日,付长康大摆宴席那天,她把我拉到没人的地方,我以为她要给我惊喜,结果她告诉我,我就是付长康活的平安符和招财树。”
付阮没出声,她知道付兆深说的是真的,同样是从孙月芬口中传到她耳朵里,并且得到一些所谓付家‘老人’的默认。
付兆深:“我很小就知道,他对我好,不是因为他是我爸,我是他儿子,只是因为陌生人的一句话,我听见过他骂我妈,要不是你生了个好儿子,我早就让你滚了。”
“打从他打断我妈腿的那刻,他就不再是我爸,如果不是他,我妈不会死,她等到最后,都没等来敷衍的一眼,三十年情分,全是假的。”
付兆深侧过头:“我自己的仇自己报,跟你说这些,只是提醒你小心提防,他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但凡你漏出一点马脚…”
后面的话,付兆深没明说,车内一片死寂,良久,付阮主动道:“这八年里,你回没回来过?”
付兆深忽然牵起唇角,很轻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一定会问,之前封醒问过我,我说没有…”
微顿,他坦然道:“你跟蒋承霖结婚后,我还是听别人说,才知道你们两个结婚了,封醒说为了岁宁山庄,我打给付长康,问他为什么要让你嫁给不爱的人,付长康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刚开始我要回来,付长康派人在国外盯着我,不让我离开,但是三个月后,他又突然打给我,说你不喜欢蒋承霖,想让你们离婚,他让我去海城,我的确见过蒋承霖,也跟他说了一些我想说的话,我承认…我不想让你们在一起。”
付阮好想付兆深的答案是否定的,这样她就能判定他是个撒谎成性的人,可他意外地坦诚,这让她对他之前的所有话,都不得不抱着存疑的态度。
是真?是假?几分真?几分假?
付阮一下好像回到蒋承霖说暗恋她的那会儿,那时她就像现在这样,她怕被骗,更怕因为自己的盲目自信,被骗的更惨。
聪明人跟笨人的区别,只是前者更容易发现漏洞,但在发现漏洞之前,大家都是一样的,没人能看穿人心,也没人能保证次次赌对。
就付兆深目前所说,她找不到丝毫马脚,尤其是蒋承霖私下调查付长康,如果不是付长康说的,还能是赵家告诉他的?
付兆深侧头,看见付阮掩盖在淡定下的疑心重重,他露出心疼之色:“阿阮,如果你真的喜欢蒋承霖,我祝福你。”
付阮瞳孔微微颤抖,抿着唇,她一言不发。
付兆深:“说心里话,我不是没想过跟你把误会解开,重新开始,但你要是…爱上别人,我也开心,我不能为你做的事,有人为你做也是好的。”
他努力表达真心实意,可声音却在微微发抖,付阮咬着牙,让自己铁石心肠,可如果,如果付兆深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也不过是众多的牺牲品之一。
付兆深低低的声音从旁传来:“阿阮,对不起,二十岁时跟你说了那么混蛋的话。”
第497章 合作,一起报仇
付阮沉默良久,不辨喜怒:“现在说对不起还早点,什么时候确定你说的是真的,我给你道歉。”
她口吻依旧不近人情,但付兆深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付阮不再跟他针锋相对,就代表这件事还有的谈。
付兆深:“除了我妈去世前的这些话,我的确一点证据都没有,你不是一定要信我,但一定要小心付长康,千万别在他面前露出一丝马脚,别妄想他跟你之间有父女情分,他只爱他自己。”
微顿,付兆深又补了句:“还爱听他话,一辈子受他指使的棋子。”
听到棋子二字,付阮很快想到付娢,付娢对付长康的评价也是如此,原本她以为付娢单纯地厌恶付长康拿她当筹码,可如今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付兆深竟然也恨付长康,也想复仇。
面上不露痕迹,付阮道:“你这么冒然来找我,不怕付长康怀疑?”
付兆深淡定:“付长康现在还不能肯定你知不知情,我只能说,你在他那里,已经不是百分百被信任了,他之前应该想过拆散你跟蒋承霖,但你们现在还在一起,付长康心里很不满。”
“他本来就多疑,你现在对他而言,就是放在身边的定时炸弹,我怕他哪天突然睡不着,想对你动手,我跟他保证,一定会把你追回来,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付阮根本不想开口,只不咸不淡地看向付兆深的方向。
付兆深清冷面孔上,眼底的都不是讽刺,而是恶心:“他以为我妈死了,从此往后我无依无靠,只能依附他,他跟我说,这些年最亏欠的就是我,最想的人也是我,他年纪大了,付家早晚要给我来掌管,当然他也喜欢你,你比我们所有人陪在他身边的时间都长,如果我能把你娶回家,就是了了他最大的心愿和心结。”
付阮闻言,终于明白付兆深眼中的神情为何是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一个被他蒙在鼓里二十年,帮他冲锋陷阵的养女,一个被他一脚踹出国门,八年未曾养育过的儿子,为了自己,付长康真是什么梦都敢做,什么诺都敢许。
付阮差点把牙咬碎了,她生过比这还大的气,但从来没试过这么恶心。
这一刻付兆深和付阮的心情是一样的,他声音冷淡:“在付长康心里,只有他自己才是人,其余的都是工具人,兄弟可坑,伴侣可弃,儿女可利用,在他跟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你知道该怎么办…”
付阮侧颌咬肌隐现,半晌,开口道:“我们在车里坐了这么久,付长康一定会问你跟我说了什么,你想好说辞了吗?”
“如果他问起,我会说你心软,知道爸也不想再让我离开,至于为什么聊这么久……我跟你毕竟谈过三年,蒋承霖才跟你在一起多久,说白了你怨我妈,怪我当初没站在你那边,但现在我妈不在了,你也不是祸及他人的人。”
顿了顿,付兆深侧头看向付阮:“付长康就算再多疑,他毕竟不是我们肚子里的蛔虫,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同样他以为他了解你,但他没想到拆不散你跟蒋承霖,女人心思最难猜的地方,就是外人永远不知道她的心偏向谁。”
“只要你不表现出完全见不得我的态度,我就能让付长康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可能。”
付阮眼皮一掀:“你想让我跟你演藕断丝连?”
付兆深直视付阮:“你,我,包括蒋承霖,我们现在谁都没有当年的证据。”
没证据,这也是付阮不得不忍着恶心,在付长康面前演父慈女孝的根本原因,她不怕撕破脸,如果确定谁是害付长毅和阮心洁的凶手,她丝毫不介意搭上自己这条命去报仇。
对付阮而言,要一个人死不是多难的事,哪怕对方是付长康,以她现在的身份和能力,她大可踹开家门一刀捅了,或者不知不觉的在饭菜茶水里下毒,可这又能怎样?
她永远无法得到一个答案,更何况,付兆深说的就是真的吗?他未必就没有其他目的,真真假假掺在一起说,到底想让她跟他一起报复付长康?还是站在付长康那边,想让她跟蒋承霖分开?
付阮得承认,这些年付长康教了她很多东西,比如,永远不要轻易地相信一个人,她跟付兆深八年没见了,他倒是没有刻意打感情牌,她目前也看不出他的丝毫漏洞,但是没办法,付阮早就无法做到赤诚的看待一个人。
她要随时保持警惕,同时,也要抛砖引玉,想知道一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得让那个人‘有机可乘’。
佯装思忖犹豫,良久,付阮开口:“付长康间接害死你妈是板上钉钉的事,你的仇比我简单明了的多,你还在等什么?”
她在问他为什么还不报仇,付兆深听出付阮在怀疑他的动机,也不生气,他声音平稳:“我不想你一个人面对。”
付阮一眨不眨:“可怜我?”
付兆深望着她,五秒后:“……你就当我心里有愧,我们一起把事查清楚,到时你报你的仇,我报我的仇。”
……
车门推开的瞬间,丁明看了眼时间,整整三十五分钟,付兆深率先推开车门下来,另一侧没动静,丁明马上上前看情况,瞥见付阮好好地坐在车内,这才松了口气。
付阮没有马上下车,没别的原因,心累,她怀疑付长康,但是没有证据,付兆深马上就把口供送上来,到底是冥冥之中,还是阴谋圈套?
如果付兆深只为了当年那点事来找她,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让他闪开,她就没那拖泥带水的爱好,尤其蒋承霖根本见不得付兆深,让他知道,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蒋承霖,付阮还没等想明白付长康和付兆深,脑中突然冒出蒋承霖的脸,之前丁明说过,有人暗中跟着他们,是蒋家人,她没在意,那刚刚她跟付兆深在车上待了这么久,蒋承霖…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怎么还不给她打电话?
难不成先前在茶室,真生气了?
第498章 躲他
蒋承霖真生气了。
蒋承霖在装生气。
他知道她跟付兆深在车上待了三十五分钟,真生气才不给她打电话;或者装生气,也不能给她打电话。
蒋承霖可能还不知道?
付阮是理科生,遇事习惯把诸多可能在脑中排列组合,然后再按可能性的占比,依次排开,这种理性让她在生意场上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哪怕用来揣度人性,也是屡试不爽。
可放到蒋承霖身上,竟然失效了,付阮不是思考不了,是发现思考过后,心静不了,她在担心,担心蒋承霖真生气。
一下午,付阮搞三分钟正经事,就要想一次蒋承霖,有些人就是人不在,但是魂在,精神侵扰。
想到后来,付阮莫名心焦,好想发脾气,抄起手机,她差一点就要把电话打过去,问蒋承霖在搞什么,可是突然瞥见电脑旁的绿色仙人掌……整个人,刹那间就清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谈情说爱难道比理清真相还重要?
而且她到底在矫情什么,明明是她自己决定好不告诉蒋承霖,别把他搅合进来,她给他打电话,怎么解释跟付兆深同车半个多小时?
付阮对付兆深的话,只是未必尽信,但蒋承霖对付兆深,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信,报仇可以组局,前提是局里不能有情敌。
蒋承霖跟赵家那么多年拉扯,为她彻底撕破脸,如果再因为她得罪付长康…付阮自己都觉得,没脸面对蒋耀贤和林泓希,谈个恋爱而已,把人儿子往火坑里推。
半分钟后,付阮放下手机,舌底酸涩,她打开抽屉,里面铺满颜色各异的糖果,她拿出一颗,拆了包装放进嘴里,糖果也是酸的,她用牙齿咬住,却舍不得咬碎。
晚点时候,邓佩山进办公室,跟付阮对接最近的邀约时间,付阮临时选了一个:“就今晚吧。”
邓佩山点头:“我去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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