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不语
蒋承霖看着付阮泪眼婆娑的模样,万语千言,偏偏不敢露出心疼模样,付阮可不需要别人心疼,在她的意识里,心疼她就是骂她不行。
连叹气都只能在心里,蒋承霖凑上前,想吻她的唇,没想到刚凑一半,被付阮伸手推开脸:“问你呢,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没有亲到付阮,倒是被海风迎面吹了脸,蒋承霖下意识舔了下嘴唇,一副悻悻模样。
几秒后转脸看向心焦的付阮,蒋承霖目光清澈又真诚:“一看你就没养过狗。”
付阮:“……”
蒋承霖:“小龙和许多养狼狗,狼狗身上都有一个通病,你对它好,它就对你死心塌地,别说你没伤害它,就算你不小心弄疼它,只要你道歉,它马上就雨过天晴。”
看着付阮,蒋承霖勾起唇角:“我又没做伤害你的事,你怎么会突然‘离家出走’?”
两人目光相对,一个通红,一个黑白分明,半晌,付阮眉头一蹙:“你骂谁是狗?”
蒋承霖眼尾一弯,笑出声:“能抓到重点就行。”
付阮竭尽全力绷着脸:“我没跟你开玩笑。”
蒋承霖眼角眉梢招桃花,笑意盈盈的看着付阮:“我笑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喜欢跟你开玩笑。”
付阮再一次被当面暴击,沉默以对。
蒋承霖抬起手,擦掉付阮脸上未干的泪痕,纠结再三,低声说:“心疼不等于可怜,我…”
他话未说完,付阮猛地凑近,下巴一抬,狠狠地吻在他唇上,蒋承霖停顿两秒,而后扣着付阮后脑,用力回吻。
海上海风依旧,远海暗潮汹涌,近海杂扰纷纷,一如这世界,生来就无法平静,人人都想岁月静好,人人都在鸡飞狗跳,都想避风,没几个想当港。
付阮吻地很凶,待到心里这股火撒出大半,她主动退开,偏头看向前方,声音平静:“你是不是觉得我又蠢戏又差?”
蒋承霖帮她拢了拢肩膀上的外套,闲话家常:“别给坏人开脱,被骗就该骂骗人的,哪来那么多聪明人,谁能保证从小到大一次当都没上过。”
付阮声音无波无澜:“见过一次当就上二十年的吗?”
蒋承霖:“好歹还有人在你身边,不停地给你洗脑,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我还不是自己劝自己,喜欢你这么多年?”
“这不是蠢,是聪明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只要我开心,我可以相信地球是方的,海里有怪物,世上有鬼,月亮里有嫦娥,我妈受邀去母校办讲座,主题是科学,也不耽误她出国坐飞机前拜观音和弥勒佛。”
付阮脑中出现那副画面,忍俊不禁。
蒋承霖:“上当受骗只能说明心善,但你戏确实一般。”
付阮闻言,笑容消失,几秒后问:“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蒋承霖:“不用担心,你在付长康面前演得很好,我都当真了。”
说罢,蒋承霖紧接着跟了句:“但我没生气啊,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偏向我,故意把我摘出去。”
付阮想骂他不要脸,没张嘴。
蒋承霖:“你戏不好的是见完付兆深之后,不给我打电话,一个人跑到海上约饭局,不管付兆深跟你说了什么,你的反应都太着急了,怎么说呢…”
蒋承霖仔细措辞:“没有弹性,略显生硬。”
付阮:“……”
蒋承霖:“还好我能给你兜住,以付长康对我的了解,我来找你是正常的,但我要是跟你闹掰,这就不正常了,哄好你才是我的正常操作,但凡今晚我们闹掰,付长康对你的怀疑只会更多。”
付阮缓缓侧头,看向蒋承霖,眼底神情复杂,说不上是被挑衅,还是想打人。
海风吹着蒋承霖的头发和衬衫,付阮一把扯下自己身后的外套递给他:“你都查到什么了?”
蒋承霖拿起外套,重新披在付阮身后,“伯母的事查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查不到,一定有人提早一步擦了所有痕迹,我让人去查伯父当年的意外,尤其是黄炳森身边。”
黄炳森,这三个字付阮一辈子都不会忘,他是杀害付长毅的凶手,这点阮心洁当年也肯定过。
蒋承霖:“黄炳森当年被付长康杀了,连带他身边几个重要的人都先后出事,这些年下来,病死的病死,坐牢的坐牢,我让人把他身边所有还活着的人都敲了一遍,他家司机急用钱,说黄炳森当年没想对伯父动杀心。”
“但黄炳森一周之内接连被人砍了两次,他怀疑是付长康,直接去找付长康谈,说这事到此为止,他不会找伯父麻烦,也让另一头别找他麻烦,付长康当时就掏出刀,捅了黄炳森三刀,要不是司机开车接应,黄炳森当晚就死了。”
“司机说,黄炳森坐在车上,手机响,付长康打过来的,黄炳森不小心开了外音,司机听到付长康说,我大哥要你的命,你今天不死,我也让你活不过月底。”
第501章 你是付阮
付阮脸上的眼泪被海风吹干,之前心里和身上都是凉的,但外套里有蒋承霖身上的温度,她不光体温在逐渐回暖,就连心,也在慢慢回温,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坠崖坠到一半,忽然被人伸手用力拉住,
抬眼一看,那个人比她更怕她死掉。
沉默片刻,付阮主动问:“你不想知道付兆深跟我说了什么吗?”
蒋承霖:“不是伯母的事,就是伯父的事…也可能两者都有,不然你跟他在一起三十五秒都待不了,更别说三十五分钟。”
付阮眉心微蹙,假意不快:“我真的好讨厌你这副胸有成竹的口吻。”
蒋承霖:“我说了我聪明,你又不爱听。”
付阮:“付兆深说周桢临死之前告诉他,在黄炳森之前,付长康就想让我爸帮他走私,我爸不同意,他怀恨在心,所以从中怂恿黄炳森动手,然后他再杀了黄炳森。”
蒋承霖惯会挑重点:“周桢是怎么知道的?”
付阮:“早年付长康身边有个保镖叫阿六,我也有印象,小辈喊他六叔,付兆深说六叔跟周桢关系好,担心周桢为赶我妈走做蠢事,就把这件事跟周桢说了,提醒她,付长康没什么人性。”
蒋承霖沉默片刻:“付兆深跟你说这些,下一句不会是他想替他妈报仇,你要给你爸报仇,你俩正好可以组个‘父仇者联盟’吧?”
“……”付阮更加烦躁了。
蒋承霖见付阮默认,不冷不热:“身在曹营,卧薪尝胆,声东击西,暗度陈仓,他这招反客为主确实可以,你以为他是回来跟你再续前缘的,其实他是回来约你一起大义灭亲的。”
“岄州好前任啊。”蒋承霖拖着尾音感慨。
付阮受不了:“想骂就直接骂,草XX爷不比这些四字成语有力道?”
说完,她又翻眼补了句:“正常前任就该像人间蒸发,所有的刻意出现,不是为了再续前缘,而是别有所图。”
蒋承霖笑了:“你这不是拎得很清嘛。”
付阮蹙眉:“谁告诉你我晕头转向了?”
蒋承霖:“你不晕会想着把我踢出局,自己单枪匹马跟他们和稀泥?”
付阮一哽,再次沉默,只是没有沉默太久,她开口,声音难得的平顺:“蒋承霖…”
蒋承霖抢先一步打断:“别求我离你远点,我耳根子没你想的那么软。”
付阮:“……”
蒋承霖:“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走吗?不是聪明,因为我信你。”
付阮眼眶一热,被海风吹得有些睁不开。
蒋承霖坐在她身旁,声音既温柔又强势:“有些事需要用脑子想,有些事,用心就够了,你信付长康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不会一直被他蒙在鼓里,发现是早晚的事,我只需要陪在你身边,让你随时侧头都能看见我。”
眼泪无声落下,付阮心里骂脑残海风太大。
蒋承霖:“我是讨厌付兆深,但那是你说中意我之前,你说中意我就是中意我,你不会骗我,我有这个信心。”
握住付阮冰凉的手,蒋承霖看着一望无际的黑色,不慌不忙地说:“不用怕,我陪你。”
付阮眼前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海,也看不到几欲吞噬人的黑暗,她只能感觉到干燥的温暖,从手掌一路传到四肢百骸。
开口,她轻声说:“我不想。”
蒋承霖握着她的手:“那就学着想。对所有人心存警惕,不对任何人抱有幻想,自己的事自己扛,遇到委屈不能声张,遇到对手不找人帮,朋友越少,软肋越少,给人留的余地越小,自己赢的机会就越大……这些都是付长康教你的,你都学会了。”
付阮咬紧牙关,左手紧握成拳,右手被蒋承霖握着,她不想,也舍不得用力,只能任由他结实地牵着。
提起付长康,付阮死命憋着,不想再为他掉一滴眼泪。
蒋承霖声音平稳有力,一如他的情绪:“我不评论他教你的东西到底是对是错,这些年你也获得了你想要的成功,某种意义上,你满足过,别觉得自己很差,如果你真的很差,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付阮看着前方,红着眼道:“因为我好看。”
蒋承霖无声勾起唇角:“这倒是真的…”
两人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蒋承霖再次开口:“别怕跟人并肩作战,你现在所有的不安和忐忑,都是你脑子里那套转了二十年的思维模式,人为什么会变,因为想法不同了。”
“爱一个人不是没事哥俩好,有事自己扛,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是畜生,只能共苦不能同甘的是流氓,付长康出身市井,从街头痞子一路混到富甲一方,他以为自己凭的是本事,在我看来,纯是不讲义气。”
“从前在你眼里,他是枭雄,他也试图站在一个枭雄的立场,去教你一些为人之道,但一个人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不会因为他的账户里有多少钱,发生本质改变,他的本质就是个地痞无赖,阴险狡诈,强取豪夺,他教你在濒死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向别人求救。”
跟付阮十指相扣,蒋承霖温声道:“既然恨他,就别用他的那套方式继续生活,我爸妈从小提醒我小心谨慎,但他们从来没让我不交朋友;他们让我自己的事自己做,没让我需要帮忙时不喊人。”
“开心就要说开心,你给出讯号,对方才知道自己做对了;不开心就要说不开心,说出来才知道是自己敏感还是别人做错;心里难受更要讲出来,你能忍疼,但你身边人没那么能忍,我心里会疼。”
付阮跟蒋承霖在一起也有一阵了,可两人很少这样并肩坐着,不聊生意,聊人生。
她从前总觉得自己哪都不比他差,后来发现自己跟他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蒋承霖说,她只是没学好。
闭上眼睛,付阮口中发出明显的叹息声:“唉……”
她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抵御流泪的冲动,她今晚着实流了太多眼泪,都不像她了。
蒋承霖像是会读心术,把付阮的头往自己肩膀上一按,理直气壮的说:“哭,你不是付四小姐,付长毅和阮心洁的女儿,想哭就会哭。”
此话一出,付阮瞬间崩溃,她听到很陌生的声音,半晌,她后知后觉,这是她自己的声音,她在放声大哭。
第502章 结婚
蒋承霖没哄付阮,还怂恿她哭,她哪是软肋他提哪,付阮十七岁后就没这么失控过,她以为这些年自己早已经长大,如今才发觉,长大的只有年龄。
她以为付长康在教她如何变得强大,现在才后知后觉,付长康只是在教她如何藏起伤,从来没教她,怎么治疗伤。
现在蒋承霖一把掀开伤口上的白布,她终于看清楚,那块位置从来就没好过,白布遮住的不光是伤口,还有她的眼睛,她生生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
付阮放声哭,哭到声音嘶哑,她想冲着海上大喊,可模糊的视线看到远处海面上的游艇,又忍住了,隔墙有耳,隔船有眼。
哭声渐止,蒋承霖掏出随身方帕给她擦脸:“心情好点了吗?”
付阮之前是闷,整个胸腔里像是堵了块大石头,她快要压抑死,可现在,她心是空的,不悲不喜,无波无澜。
开口,她声音发闷:“没感觉。”
蒋承霖:“没感觉就对了,你现在需要清空,空了才能重来。”
付阮:“你哭过?”
蒋承霖毫不遮掩:“什么叫哭过,我外号‘爱哭仔’。”
付阮实在不想在这当口笑,除非…没忍住,一下被扎中笑点,付阮闷声说:“我怎么没听过?”
蒋承霖云淡风轻:“十岁之前吧,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要哭,磕了碰了哭,看鬼片被吓了哭,连看见不喜欢的东西也能被气哭。”
付阮总结性陈述:“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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