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不语
主管跟在后面,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付阮算是付兆深的家属吗?等警方走完程序,是要联系她给付兆深收尸吗?
停尸间位置一直挺紧的,最长也不会留半个月。
但这个疑问,主管终究没有问出口,因为他无法从付阮和蒋承霖脸上,看出丝毫喜怒哀乐,尤其蒋承霖,他的重点始终在付阮身上,来这一趟,只是陪伴。
果然,付阮临走也没跟医院打招呼,说后续怎么处理,就像她来时说的那样,来看一眼。
从很冷的地方又回到温热区域,付阮上车前,把外套脱了还给许多:“谢了。”
许多:“没事嫂子。”
付阮和蒋承霖坐进车里,许多关门,车前后有隔音板,蒋承霖拉着付阮的手道:“我让人查是谁做的。”
付阮面色无异,口吻如常:“不用,查到是谁又能怎么样,你还想替他报仇吗?”
蒋承霖打量付阮的脸,想了又想,还是想问:“你还好吗?”
付阮当即侧头看向蒋承霖,车子已经启动,路灯光从窗外照进,付阮眼露不悦,又是平日里易怒的付小姐派头。
开口,付阮问:“你什么意思?”
她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性格,直截了当:“觉得我对付兆深余情未了?”
蒋承霖可太熟悉付阮的这股跋扈劲儿,不仅熟悉,还特喜欢。
心情一下变得很好,蒋承霖也实话实说:“别这么敏感好不好,他毕竟不是陌生人,我怕影响你心情。”
付阮余怒未消,不冷不热:“确实不是陌生人,甩过我,害过你,他妈还害过我妈。”
“付长康二审判定后,付兆深和蒋承彰之间肯定要有所动作,就看谁先动谁,这个当口,说蒋承彰死了,你能忍住不飞去夜城亲眼看看?”
蒋承霖听付阮这话,已能百分百确定,停尸间里的就是付兆深,他私心不想付阮来见某些人最后一面,可付阮就是要见最后一面,这样以后才能睡得安稳。
付兆深跟蒋承彰合伙,等同与虎谋皮,很多事由不得他选,但更多的选择,都是他自己做的。
付阮跟付兆深之间的感情,早在九年前他抛下她,带着周桢远走国外时就结束了,往后的很多年,都是她耿耿于怀的执念。
而这份执念,也在跟蒋承霖的斗智斗勇下,渐渐变得微不足道。
听说付兆深死的那刻,付阮着实意外,她发呆的那几秒,仿佛又回到岄大的木棉树下,她跟付兆深对面而立的画面。
曾经记得那样深的画面,可她却突然看不清对面人的脸,而那张脸在她看见冷柜中的付兆深时,又跟记忆中木棉树下的少年重叠了。
人终究是要变的,是不是同一个人都无所谓,他们用十几年的时间,在彼此的生命中画上过刻骨铭心的一道,有些人活着就能淡忘,有些人死了才能停止。
付阮没为付兆深掉一滴眼泪,就像她再也没为付长康红过眼,回家后,蒋承霖给她煮了姜糖水,怕她受寒。
付阮端着大碗坐在餐桌旁,家里所有灯都开着,灯火通明,她喝了几口后,突然拽过身旁的蒋承霖,亲他的嘴。
蒋承霖眼带诧色:“干嘛?”
付阮理所应当:“喜欢你不行吗?”
蒋承霖半推半就:“付小姐看上的人,不行也得行啊。”
付阮视线扫过蒋承霖的眉眼,鼻梁,嘴唇,忽然间蹙起眉道:“你上学时就不能有点出息,拼命把我追到手?”
蒋承霖一瞪眼,付阮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道:“我是不好追,但你现在也追到了,说来说去还是那时候不够喜欢。”
蒋承霖反PUA高手,没顺着付阮的话进行自证,而是道:“一个才喜欢我没两年的人,质问一个喜欢你十几年的人,姜糖水都捂不热你的冷心冷肺。”
付阮一手揽着蒋承霖的脖颈,另一手随便拍了拍胃:“我能送你孩子,你行吗?”
蒋承霖抓着付阮的手往下移,按在她小腹上:“这里,我的孩子不是胃胀气。”
付阮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曾经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家了,后来付长康说付家就是她的家,所以她拼尽全力,哪怕刀尖舔血,也要保住这个家。
可现在付阮才发现,家是灯火通明,是一碗粥,一份汤,是让她开心的人,是蒋承霖。
第825章 迟来的道歉
付长康还没死,付兆深就在天水楼里被人连开四枪,当场死亡,这件事几乎在当天晚上就传遍岄州上游圈。
有人说是付长康干的,也有人说地址选在天水楼,是付阮故意灯下黑,但无论是谁,都无所谓,付兆深注定孤家寡人,没人会替他报仇。
蒋承彰没有马上出国,想试探一下蒋承霖和付阮的态度,看他们究竟知不知道他和付兆深是一伙的。
正因为蒋承彰没有马上出国,他才会在付兆深死后不到四十个小时,登上全网热搜,被夜城警方堵在家里,当场抓获。
付阮和蒋承霖的手机差不多同一时间响起,蒋承霖这边是许多打来的,说:“四哥,你看下网上新闻,蒋承彰被爆经济犯罪和买凶杀人,还有他涉嫌害死蒋承文的证据,夜城警方已经把他抓了。”
付阮这边是封醒打来的,封醒说:“我收到付兆深发给我的邮件,时间是今天,应该是定时发送,你看你收没收到。”
付阮挂断后检查手机邮箱,没有,顿了几秒,她起身去书房,打开电脑,登录她很多年前的一个私人邮箱,这个邮箱是她上小学五年级时建的,一直用到她大学毕业,只有亲近和熟悉的朋友才知道。
账号登录,上面果然有一封未读的邮件,显示时间,上午十点整收到。
付阮点进去。
【阿阮,我是付兆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用这个邮箱,用不用都没关系,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我已经解脱了。】
【对不起阿阮,我知道这三个字于你而言一点用都没有,所以我活着的时候,始终无法说出口,对不起我当年没有选择相信你,对不起我带着害阮伯母的凶手一起逃了八年,对不起我没有在你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
【我妈到死前都没有跟我提过阮伯母车祸的真相,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我妈是无辜的,她一定在替付长康背黑锅,所以我编了个谎,企图把所有事都推到付长康头上,这样也许你能原谅我当初的盲目选择。】
【在国外这些年,我遇到很多人,蒋承文和蒋承彰就是其中之一,赵萍茹偏心蒋承文,蒋承彰一忍再忍,早就动了杀心,蒋承霖手里有关他们兄弟俩的证据,是我和蒋承彰商量过后,故意泄露的,等的就是有朝一日,如果蒋承霖以此要挟赵家二选一,那蒋承彰就能顺势除掉蒋承文,并且把错推到蒋承霖头上。】
【我动了想杀蒋承霖的心,当我知道你喜欢他的那刻,我也付出行动了,当我知道你不再喜欢我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我身上流着付长康的血,骨子里就带着劣根性,小时候你说我心软,连个虫子都不敢踩,但我现在连杀人都不怕。】
【付兆安是我让蒋承彰杀的,他在夜城的背后合伙人就是蒋承彰,他不知道我跟蒋承彰更早就认识,他想杀你,我就把他杀了;付婧的枪也是我叫人给她的,我想让她杀了付长康,就算杀不了,也能让付长康知道,他众叛亲离,不会有好下场。】
【我收买了付长康身边保镖,宋正侨和他女朋友在国外中毒,也是我指使他们做的,然后栽在蒋家保镖头上,但宋正侨不是我的人,他也不是付长康的人,你要小心点,还有人在背后指使宋正侨,挑拨付戚两家的关系。】
【我私下替你查过,没找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你除了蒋承彰,我手里有他很多把柄,如果我突然死了,四十八小时内,他的所有罪证会出现在国内各大媒体和警局手里。】
【蒋承彰跟蒋承霖毕竟是亲兄弟,你动手除他,身份尴尬,天水楼那次,我知道蒋承霖对你很好,他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我不会再动他,我希望他保护你。】
【对不起阿阮,我很自私的想要替你做最后一件事,哪怕我知道你有很多种方式解决这件事,不过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提这个请求,你会不会觉得我死了还要绑架你,但我求你保护我姐,别让赵家人伤害她,等到风头过去,你让我姐夫把她带回海城,作为条件,往后余生,再也不见,阿阮,希望你幸福,开心,忘了所有不开心的事,以及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人。】
这是很长的一封信,付阮一直往下拖着进度条,拖着拖着,拖不动,没有再见,戛然而止,信到结尾,就像付兆深死的那天。
蒋承霖来到书房门口,看着坐在电脑前的付阮,走近,他余光瞥见电脑屏幕,那是一张被点开的照片,照片里是一颗巨大的木棉树,有几层楼那么高,上面缀满木棉,动漫里都不敢这么画。
但它就是真的,这是岄大最著名的那颗木棉树,无数学子,主要是情侣,都在这棵树下打过卡。
付阮靠在椅子上,平静开口:“付兆深发的,删了吧。”
蒋承霖弯腰操作电脑,照片是邮件下最后加的一张,他一眼没看邮件内容,点击删除,永久删除。
转身,蒋承霖靠坐在桌边,看着椅子上的付阮说:“什么时候回趟岄大?”
付阮抬眼问:“干嘛?”
蒋承霖:“我要去木棉树下跟你求婚。”
付阮扯起嘴角,嫌弃:“歇歇吧。”
蒋承霖一脸正色:“我认真的,这样你再想到那棵树,脑子里出现的人就是我。”
付阮:“这么小心眼?”
蒋承霖说:“我想你以后想起的所有人和事,都是开心的。”
付阮沉默片刻,缓缓勾起唇角:“找个机会,约上全真和乔旌南一起回岄大。”
第826章 遇甜则甜
付兆深心思缜密,早就给自己留了后手,他不怕死,只怕死后没人垫背。
发给媒体和警方的证据,是他事先整理好,每天都要手动取消的定时邮件,如果他四十八小时没动,邮件就会自动发出。
同样,付兆深发给付阮和封醒的邮件,也是定时发送。
区别对付阮的很长一封信,付兆深发给封醒的只有寥寥数语:【阿醒,希望你日后的生活风平浪静,无波无澜,活出自己,为自己而活。】
简短的一行字下面,是一个文件包,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些老照片,是付阮和封醒十几岁的时候。
那时付兆深也还小,他喜欢摄影,三人出去玩的时候,付兆深总会带上相机,付阮和封醒都不喜欢拍照,这些照片都是付兆深借着拍景的契机,偷拍的。
封醒看着屏幕上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跟付阮在一起太久,以为付阮从出生就长现在这样,其实她还是有青春期的,那时付阮也酷,但是对外人,私底下她笑容蛮多。
反之封醒的脸,一如既往地冷,无论哪个角度,什么时候,哪怕付兆深拍照的时候,他正在海边弄烤串,脸上的表情也是这些串死有余辜的冷漠。
封醒一路看下去,上百张照片,里面不是他就是付阮,其中一些场景,他现在还记得,可是从头看到尾,一张三人的合照都没有,不是没拍,是付兆深没发。
付兆深只想给封醒留个纪念,并不想让这份纪念里多个污点。
封醒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得知付兆深死讯的那刻,他有刹那间的意外,紧接着便是死一样的平静。
意料之中。
付兆深不仅站在了付阮和蒋承霖的对立面,还跟蒋承彰与虎谋皮,他孤身一人,机关算尽,走到现在已是极限,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就算一动不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泥潭里陷。
封醒知道,付兆深不怕死,人活一世,不是被最信任的人欺骗,就是欺骗他最信任的人,他活成他最讨厌的样子,睁开眼,每一天都是煎熬。
死了好,人生唯一的一个重启键,就是死后的一了百了,至于下辈子…谁知道呢。
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封醒正要再抽一根烟出来,余光瞥见主卧走廊方向,出现一抹身影。
蒋承希穿着封醒的白色长T,光着腿,披着黑色长发,睡眼惺忪的出来找人。
封醒合上电脑,下意识用手散了散周围的烟,起身往前走:“怎么醒了?”
蒋承希走近,抱住封醒的腰,贴着他胸口,软声道:“做噩梦了。”
封醒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抚着她后脑,轻声说:“又梦见鬼了?我都说睡觉之前别看恐怖片。”
蒋承希闭着眼睛回:“不是鬼。”
封醒问:“那是什么?”
蒋承希没有马上回答,封醒自顾道:“梦见我死了?”
蒋承希反应很大,当即睁开眼,往旁边认真道:“呸呸呸!说出来就破掉了。”
封醒觉着好笑,勾起唇角道:“我今天怎么死的?”
蒋承希咻得抬起头,拧眉看向封醒,她生气,但完全不是付阮那种给人强大压迫感的氛围,而是娇憨。
封醒从来不怕硬碰硬,但他受不了蒋承希一睁眼就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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