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不语
门关上,沈全真赶紧挨个房间开窗,把除湿器打开,平时一个人住,安全第一,别回头没被刁民害死,再被天然气给搞死。
一通折腾下来,沈全真想给她妈打个电话,告诉她妈勤通风,走到客厅茶几处,刚要拿手机,欸?手机呢?
沈全真左右看了一圈,沙发上拿走靠垫也找了一圈,不由得摸了摸后脖颈,开始回忆,之前她就是坐在沙发上跟付阮打的电话,然后门铃突然响了,她就随手把手机放下了。
沈全真家小区门口,黑色私家车停了一长溜,有人来到黑色迈巴赫旁,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蒋承霖戴着眼镜的矜贵面庞。
来者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递过去,蒋承霖伸手接过,车窗再次升起。
沈全真的手机,屏保图如其人,是个不露脸的粉发女孩,对着镜头竖起中指,一副烦天烦地烦社会的叛逆模样。
蒋承霖仿佛已经听到沈全真骂人的声音。
修长手指轻点屏幕,上面显出数字解锁页面,蒋承霖拿起自己的手机,打给乔旌南。
电话接通,蒋承霖开门见山:“沈全真手机解锁密码是多少?”
“啊?”一个字,表达了乔旌南一万字的疑惑。
蒋承霖淡到极致就是理直气壮:“我让人拿了她手机。”
乔旌南翻译过来:“敢抢她东西,你疯了?”
蒋承霖波澜不惊:“别耽误我时间。”乍听是稳,细听是强忍的不耐。
乔旌南猜到蒋承霖想干嘛,之前他从沈全真那里出来,第一时间给蒋承霖打电话说了付阮的事。
比起付阮的‘神秘’,沈全真能怒到什么程度,确实不值一提。
短暂沉默,乔旌南说了六位数,蒋承霖很快说:“不对。”
乔旌南不假思索,又说了一串数,蒋承霖:“不对。”
乔旌南嘀咕:“还不对?”
蒋承霖抿着唇,没心情调侃乔旌南跟沈全真那点事,如果嘲讽乔旌南指望不上,那他叫人去偷沈全真手机,岂不是更大的笑话?
乔旌南连说三个都不是,蒋承霖:“还有两次机会。”
乔旌南一瞬紧张,像是猜不对就侧面证实了他跟沈全真走到头的事实,一面烦蒋承霖没事找事,一面又控制不住想证明自己的好胜心,沉默差不多十秒,乔旌南绷着一口气说:“180522.”
蒋承霖没说话,乔旌南问:“还不是?”
蒋承霖:“开了。”
乔旌南瞬间沉默,原来沈全真一直记着那一天,那天是她做手术的日子,也是黄梓橙给她发床照的日子,她用这天当解锁密码,是想每天无数次地提醒自己,千万别忘了那一天吗?
乔旌南用四年时间告诉自己忘记,可沈全真每天都在提醒自己记得,记得那天,身体上的痛,心里上的痛,每当自己忍不住想他的时候,问问自己,贱不贱啊。
事实证明,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那头乔旌南已经疼得不敢呼吸,这头蒋承霖已经挂断电话,因为他看到沈全真的通话记录里,最上面一个,显示着‘阮姐’,两人通话时长五十七分钟,就在不久之前。
静静地盯着屏幕,蒋承霖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良久,他轻轻点了拨打,而后把手机贴在耳边。
嘟嘟地连接声响了半天都没人接,蒋承霖极有耐心的等着,终于在第七声过后,里面传来懒散又随意的女声:“刚才谁来了?”
付阮的样子,化成灰蒋承霖都认识,可她从不曾这样跟他讲话,那种毫无戒备之心,可以放松到犯懒的口吻。
蒋承霖唇瓣紧抿,一声不吭。
付阮还没反应过来:“干嘛呢?”
蒋承霖还是不说话。
付阮沉默片刻:“…喂?”
“看来四妹身体恢复的不错,这我就放心了。”
蒋承霖声音温和,可再温和,他的声音也是从沈全真的手机里传出去的,意料之中,付阮那头沉默,只是时间不久,付阮声音如常:“四哥啊,有阵子没见,最近挺好的?”
蒋承霖淡笑:“托四妹的福。”
付阮:“这是哪的话,四哥自己硬气。”
蒋承霖皮笑肉不笑:“四妹也可以,一边叫许多去弄蒋承文出来,一边叫人打断蒋承文的腿。”
付阮完全不介意被戳穿,夸赞道:“跟四哥那十几刀比起来,我这简直小巫见大巫。”
蒋承霖:“四妹客气了,要不是你先让人打断蒋承文的腿,他也不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被人砍。”
两人风轻云淡地互相恭维,实际不动声色地互抓把柄,蒋承文出事那晚,蒋家和付家都在,付家派人打断蒋承文腿的时候,蒋家人暗中目睹,反之,蒋家人捅蒋承文刀子时,付家人也在隔岸观火。
两伙人都非常有默契的互不打扰,像是一个学校里不合的两个校霸,关上校门往死打,可一旦有外校生来‘踢校’,对不起您嘞,自求多福。
第125章 牵肠挂肚
蒋承霖并不认为付阮心里会有愧疚感,可他也没想到付阮好意思理直气壮地问:“四哥给我打电话,有事找我?”
一刹那没忍住,蒋承霖嗤笑出声,三秒后道:“我要说单纯的担心你,你信吗?”
付阮毫不迟疑:“为什么不信?四哥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蒋承霖:“天地良心,我跟谁亏心,也不会跟你亏心。”
这话全凭怎么听了,付阮肯定不会解读为蒋承霖对她肝胆相照,毕竟‘两肋插刀’的事他没少做,至于为什么好意思说不亏心,那是因为压根儿没长心,完全不在意,当然不会觉着心里亏欠。
脸上都是讽刺,付阮声音如常:“那我就谢谢四哥记挂了。”
蒋承霖:“一直记着呢,每一桩,每一件,记得清清楚楚。”
他还是温和到近乎温柔的口吻,可说的话分明意味深长,付阮也不是傻子:“四哥记这么清楚,打算跟我秋后算账?”
蒋承霖淡笑:“秋后就来不及了,距离阶段汇报还有四天。”
付阮不动声色:“你想什么时候算?”
蒋承霖随口说:“择日不如撞日。”
付阮:“医生不让我出院,四哥方便来医院吗?”
蒋承霖:“方便。”
付阮:“好,我等你。”
临挂断之前,付阮又说了句:“辛苦四哥叫人把手机拿给沈全真。”
蒋承霖:“一定物归原主。”
沈全真在家找到死也没找到手机,不得不怀疑到刚才那几个人头上,想打给物业确定一下,发现没手机,穿上鞋推开防盗门,刚要跨出去,一眼就看到一米外放着个精致果篮,一堆草莓上放着一部手机。
沈全真走近拿起,手机一亮,屏保是熟悉的图片,就是她自己的手机。
眉头一蹙,沈全真觉着这事儿太邪性了,手机丢不丢的不要紧,主要是回来了,还顺带着一筐她喜欢吃的草莓。
正迟疑着物业,警察和付阮之间先找谁,手机突然响了,上面显示,来电人‘阮姐’。
沈全真秒接,瞪着眼睛道:“我跟你说,我刚才遇到一个特别灵异的事儿…”
付阮打断她的恐怖故事:“蒋承霖拿的。”
沈全真脱口而出:“谁?”
付阮:“蒋承霖用你手机打给我,我接了。”
沈全真沉默片刻:“他怎么知道我手机开屏密码?”
付阮:“你那边刚挂,不到十分钟他就打过来,这么短的时间,现找人刷机都困难,你这个密码乔旌南知不知道?”
沈全真刚想说不知道,话到嘴边,明显迟疑,乔旌南以前不知道,但他有可能猜得到。
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儿,沈全真骂道:“他损不损啊,偷东西偷到我头上来,这次是偷偷摸摸,下次还不得找人把我绑起来屈打成招啊?”
付阮声音不辨喜怒:“我给你报仇。”
沈全真蹙着眉:“那他现在知道你没事儿,会不会疯狗一样咬着你?”
付阮:“事已经出了,赵家他也得罪了,再调过头来咬我,也只能多个敌人而已。”
沈全真瞥着地上的一篮草莓,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手机折回房子里,关上门道:“我刚说完他当个人,他转头就咬我一口,不怪他,他一直狗,是我错把他当人,我活该。”
付阮:“他实心实意想算计谁,我都不能次次躲过,这么想,你心情会不会好点?”
沈全真气得握拳,咬着牙道:“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专门克他的吗?”
付阮:“常在河边走,说不定哪天就湿鞋,有点耐心。”
沈全真:“我现在不想让他湿鞋,我就想让他从头到脚都浸水里,泡他个十天半个月,再给他捞出来。”
付阮脑中画面栩栩如生,忍俊不禁:“那还有捞的必要吗?”
沈全真:“捞出来警示后者,不当人的下场有多惨!”
不知道是沈全真骂完,付阮才觉着高兴,还是沈全真骂之前,付阮就没那么生气,蒋承霖偷手机,这操作有多离谱,就有多正常,他什么缺德事干不出来?
沈全真暴跳如雷骂了三十分钟,付阮所在的医院楼下,一排车队缓缓停下,墨绿色宾利后车门打开,一条长腿率先跨出,随即是蒋承霖那张戴着金边眼镜的斯文面孔。
医院门口都是付家保镖,神情戒备的盯着蒋家人,小龙跟在蒋承霖身后,迈步往前走,快到大门口时,付家保镖上前,抬手挡在小龙身前,小龙立马看向阻拦者。
阻拦者面不改色:“四小姐只约了蒋先生一个人。”
小龙沉下脸,除了睡觉洗澡,蒋承霖身边从不离人,付家欺人太甚。
蒋承霖倒是立马入乡随俗,淡淡说了句:“我自己上去。”
说完,他真的一个人往前走,付家保镖没拦他,蒋家保镖也没跟他,所有人都只用眼神粘着他,看他孤身一人,头也不回,大有孤胆英雄的既视感,两家人都在心里纳闷儿,蒋承霖怕不是疯了吧。
一路来到付阮所在楼层,两步一保镖,蒋承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某扇病房门口,保镖替他打开房门,他迈步走进去,穿过一个不长的小走廊,眼前是个客厅,客厅沙发上,坐着身穿白色背心和灰色休闲裤的短发女人,付阮抬起头,跟蒋承霖四目相对。
蒋承霖看付阮,第一眼看她脸,随即目光往下,在她上身停留不下五秒,之前都说付阮中枪,有人说是胸口,有人说是心口,乱七八糟的流言。
蒋承霖跟付阮通话的第一秒,理智就告诉他,这不可能是个中枪的人会有的状态,可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万一受伤了,只是伤得没有想象中那么重呢。
不亲眼看见,总归不相信。
付阮看蒋承霖,第一眼看他脸,随即目光往下,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大束红花,乍看还以为是玫瑰,细看,是深红色的郁金香。
走至茶几旁,蒋承霖落座的同时,把花放在沙发上,唇角勾起淡淡弧度:“早知道四妹的命这么大,我这些天就不牵肠挂肚了。”
第126章 我不中意你
付阮同款表情:“那我是不是要一命呜呼,才对得起四哥的时刻惦记?”
蒋承霖想都不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付阮刚要露出被腻到的表情,蒋承霖先声说:“不送蒋承文下去陪你,我心里过意不去,送他下去陪你,怕你心里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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