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川川
那是《明烛天南》的剧本围读会,在制片人的郊外别墅里。
简正习惯早到,站在主屋门廊外抽烟。
保姆车在院子里停下,沈止初下了车走过来。天冷,她穿着扣得严严实实的牛角扣大衣,肩颈处围着一条宽大的格子围巾。
他首先看到了那一双清亮的眼眸,像毫无感情的珠子,看着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简正掐了烟,伸手,“你好,我是简正。”
沈止初略顿了下,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另一手指腹摁着围巾上缘下压,露出了略翘的鼻尖和淡色的薄唇。
她冰冰凉的手与他虚握了下,“你好,我是沈止初。”
她那时的嗓,和此刻在电话里叫他“师哥”,是一样的。
淡漠而疏离。
-
手机震动时,沈止初正站在傅予沉腿间。
火苗燃亮,烟头抵着烟头,像是在接吻。
他的眼神能攫人心魄。
那一瞬,沈止初漫无边际地想,傅予沉这样的人,无论追求谁,都不会有任何难度。
建模般的一张脸,身上天然有种高位掌控者的意兴阑珊,越是这样,他专注看人的时候,就越让人觉得危险。
她的手伸进口袋里,手腕却被傅予沉攥住。
他不让她接。
默然对视了几秒钟,沈止初不知是不耐还是生气,冷冷叫了声,“傅予沉。”
这声音,从耳膜灌进来,涌入四肢百骸,让傅予沉的心都麻了一瞬。
他松了手。
沈止初看到来显,面色有明显的迟疑,过了几秒钟才接起来。
听到简正的声音之后,她下意识想退后几步,离开傅予沉的控制范围。
傅予沉的手却牢牢握住了她的侧腰,“不许跑。”
简正听到了这一句,犹疑地问,“……你跟他在一起?”
沈止初没有回答,只说,“师哥,什么事?”
“哦,是这样,港岛这边,有几家经纪公司对你都很感兴趣,知道我们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就托个关系,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意向。”
他没明说,没说是元德的老板周灵雁托他来问的,他怕她想要避开他,怕她不想和他同属一家公司。
沈止初指尖摁着按键,不动声色调低了手机音量。
“……你现在在港岛?”
“嗯,就在港文的二楼。”简正笑了笑,“月珍前辈也在。”
“帮我向她问好,”沈止初道。
接电话前点燃的烟,一口也没抽。
傅予沉从她指间将烟取走,送到唇边狠狠吸了一口,而后拧身把自己那支没抽的烟,和那根被她含过,被他抽了一口的女士烟,一起摁熄在置物箱上的烟灰缸里。
“你有什么想法吗?港岛这边虽然片酬可能少一些,但以你的条件,肯定能接到不少高质量的本子。”
“……我考虑一下吧,谢谢师哥。”
简正笑着,“那我等你电话?”
“好的。”
挂断之前,简正说了句,“等一下。”
他斟酌措辞,终于问出口,“……你还好吗?他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沈止初答得很快。
听这回答,很明显聊的不是正事儿,开始闲扯起来了。
傅予沉不耐烦了,“有完没完?”
沈止初礼貌地说了声,“再见师哥,我挂了。”
挂断电话之后,她垂眸看着手机屏幕,有点愣神儿。
傅予沉将手机从她手里抽出来,滑了几下,调出微信。
沈止初反应过来,伸手去抢,“你干什么!”
臂长优势,傅予沉伸直胳膊拿远了,快速点了几下,“让你加个好友,这么难。”
沈止初漠然地看着他。
“简正又找你干什么了?”他还拿着她的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
“……邀请我去港岛玩。”她当然不会跟他说实话。
“他还没死心吗?”倒不是傅予沉在乎这么一个情敌,只是,“他的电话你就接,我打电话你就拉黑我?”
“沈止初,你这几个追求者中,我的待遇是最差的,盛安甚至能畅通无阻进你的卧室,我却连你的家门都不能进。”
傅予沉看着她,“那两个居心叵测的人你不防,你防着我?”
沈止初回视着他,口吻平和,“因为只有你会对我动手动脚。”
这确实是事实。
第一次见面,他就把她拉到怀里,吻了她的眼睫;第二次见面,他吻了她的鼻尖,她落入了他的怀中。
可这话,听起来却怎么都不像是真实的理由。
“不让我进家门,就能拦住我碰你了吗?”傅予沉的手始终握着她的侧腰,距离不远不近,却是不让她逃离的姿态。
这无边无际的黑夜像是他的帮凶,把她堵在他腿间。
沈止初条件反射想逃。
傅予沉控着她腰的那只手蓦然收紧。
她静了静心,语气平淡地问,“那么,你要这样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直到你愿意让我干。”傅予沉不紧不慢地回答她。
第15章
风好像停了一会儿。
沈止初说,“给我一支烟。”
无法逃离,她不如在这失控的边缘,好好地抽一根烟。
别墅区太静了,她住的这栋在尽头,没有车辆经过。
柯尼塞格停在别墅大门对面,旁边是一株法国梧桐。
路灯昏黄,在树下,这么近的距离,隔着升腾的烟雾,仅能依稀辨认彼此的神情。
烟已经燃了。
沈止初直起身子,抽了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口烟。
确实很淡,第一次抽的人也不会被呛到,入口有草莓香气,迷惑人的气味,让人忽略了尼古丁的危险。
傅予沉夹着烟的那只手却搭在大腿上,没有抽。
她那张瓷白的脸像夜中的一捧月色,清亮的瞳仁在昏暗中也很清晰,莹莹地看着他。
睫毛长而浓密,却不给人多情的感觉,只让人觉得她把世间的一切都拒绝在眼睫之外。
薄唇含着烟。
傅予沉的视线落在那唇肉上。
淡色的,让人想用指腹狠狠揉一揉,狠狠亲一亲。
她还站在他腿间,看向他的视线却是冷冷的,仿佛在时时刻刻提醒他:她会与他待在这别墅大门外,并不是自愿的。
傅予沉兀自垂头笑了声。
人确实是在他怀里了,可指.尖还是难耐。
他把烟衔到唇边,拾起腿上的毯子,将她裹住,而后拽着毯子边缘将她往前拉了拉。
没有可以再往前的距离了。
她的大腿侧面贴着他的。
不太妙的姿.势。
沈止初面色却毫无波澜,像是要专心把这根烟抽完。
傅予沉有种预感,她抽完这支烟,就要用那冷冷的语调说:我要回去了,你走吧。
顿了一秒,他将烟从她指间抽走,扭身摁熄在烟灰缸里,“抽烟对身体不好。”
烟被抽走,沈止初也没什么反应,她转开视线,望向车后的法国梧桐。
隔着毯子,傅予沉的手牢牢握住她的侧腰,像在DOWN的那一晚一样。
他说,“沈止初,别让盛安再到你家里来,知道吗?”
“对上我的时候,那么伶牙俐齿,一见到他,怎么就蔫了?”
“……我说了,他是我的老板。”
“我也说了,我可以保护你,不用把他放在眼里。”
像是预料到她将要说什么话,傅予沉道,“你那么聪明,谁对你更好,你感觉不出来吗?”
沈止初觉得他讲的话像天方夜谭,“你是说,你和盛安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上一篇:阳台陶渊明
下一篇:九零年下岗后成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