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念之
任性又肆意。
谢稚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认识类似性格的人。
暂时没答案就先不想了,谢稚很光棍地表示,主要也是她现在实在没多余的精力想了。
回到家的谢稚受到了周婉仪和陈管家他们的热情欢迎。
特别是陈管家,想到谢稚一个人在看守所待了好几天后更是心疼,这么一个小姑娘突然被冠上杀人的罪名,该多害怕啊。
陈管家已经完全忘了谢稚可是亲眼目睹分尸案还能帮警察破案的人。
只能说,在关心你的人面前,你不管有多厉害,他们都觉得你是受苦了。
那长辈觉得孩子受苦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当然是补补。
以谢家的财力,这补补的概念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谢稚到家当天就喝了一碗“十全大补汤”,里面用到的珍惜药材随便拿出一样到外面都是要被有钱人哄抢的。
虽然看着乌漆嘛黑很不祥的样子,但味道意外的不错,一点也不会油腻苦涩,就像喝了一碗鲜美的清汤。
陈管家也知道不能一下子补过头,所以倒没有继续揠苗助长,只是时不时给谢稚开个小灶罢了。
而谢天奕似乎也是一样的想法。
在食物方面陈管家承包了,他就试图在精神方面让谢稚开心开心,早点忘记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知道自家妹妹对包包首饰什么的兴趣度一般,谢天奕就让人去买了绝版的《福尔破案集》《古今十大迷案》等各种市面上不太容易买到的悬疑侦探类书籍,还给谢稚找了一个很难约的心理学老师,年后只要她有时间就可以去一对一上VIP课。
这份透着细心和支持的礼物让谢稚心里很是感动,决定趁着这两天谢天奕难得比较空,学一下如何做一个会撒娇的贴心妹妹。
可惜之前规划好的,从江城回来后请程钰封观霖去望记吃饭,同时从大厨那偷学几招给谢父他们做美食的事,现在只能无奈搁浅了。
明天就是除夕,望记也放假了,谢稚就算愿意通宵学习,人家也已经回妖族族地了啊。
据程钰透露,妖族和人族一样会过新年,到日子了只要没特别的事,在人间的妖族都会回族地和大家聚聚聊聊。
也算是族人之间一年一度的联络感情时间。
在这一点上,人妖两族其实没什么差别。
哪怕是封观霖现在还躺在床上,也会被程钰和赵少华抬回去。
他是狱主,必须出席。
想到死要面子的某人是以这样的姿态回到妖族,谢稚就忍不住想笑。
想想这半年来,她和妖族相处的还不错,又想到之前去族地遇到的那只可爱的狐狸团子,谢稚就准备了一些小礼物让程钰一起带去,也算是一点小心意了。
没想到除夕当天,封观霖发来语音消息:“为什么要送我一个萝卜抱枕?!”
语气充满了控诉和不敢置信。
他堂堂五爪金龙,又不是兔子,要这么个萝卜抱枕干啥,和他威武的形象很不搭好不!
像程钰就是霸气的豹子抱枕啊。
谢稚能说她觉得人参和萝卜长得很像吗?再说也没有人参抱枕啊。
但是考虑到封观霖现在是个伤者,她想想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可爱,和你很配。
封观霖:“……”
封观霖不说话了,他红着耳朵死死盯着被程钰特地放在自己枕边的萝卜抱枕。
一秒、两秒……十秒!
哼,哪里可爱了,不就是个萝卜吗?
见封观霖不再回消息,谢稚也没放在心上,马上又去回复其他人了。
除夕这天,给谢稚送祝福的人实在太多了。
在江城的姜悦颖姜姨和同学们不说,还有首都的室友们、郁娇娇等等,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来首都半年多的时间里,竟然也认识了那么多朋友。
“童童!快来快来!”
不远处,周婉仪朝谢稚招手,她手中正拿着一套红色为底,白色绒毛为边的新年服。
这是周婉仪特意提前让人定制的,不仅谢稚有,谢父和谢天奕还有周婉仪本人都有。
看到平常穿着正经严肃的爸爸和哥哥,今天都穿了一套很骚包,不是,很应景的红底鹤纹中山装,把人都衬托得喜庆又年轻时,谢稚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她十分怀疑就是因为这套衣服,谢父今年才会拒绝谢家的其他亲戚说要一起来热闹一下的提议。
谢稚的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了,本来她还有个叔叔的,不过可惜的是那位叔叔刚成年没多久就去世了,妥妥的英年早逝。
这也代表现在的亲戚和他们的关系其实已经有点远了,谢稚来谢家大半年也才见过其中几位。
这几人对她的态度都是客气又恭敬,毕竟那些亲戚都是靠着谢家父子吃饭,对待谢家现在唯一的大小姐,肯定是不会得罪的。
虽说按照一般豪门的想法,过年最是可以体现家族团结的日子,恨不得把七大姑八大姨全喊上,显得自己家族人丁兴旺,好像这样就能长长久久一直兴旺下去一样。
但谢父不信这个,人多吵闹又要应酬,以前谢稚没来,他和谢天奕也不在意,应酬就应酬了,就当工作。
可现在不一样了,谢父现在更喜欢和亲近的家人一起坐下来好好享受这个年。
至于会不会因此在背后被人吐槽不近人情什么的……
“来啦~”
谢稚笑着小跑过去。
大过年的,管那么多干什么,自然是自己开心最重要啦。
*
大年初五,谢稚再次回到江城。
只不过这次还多了谢父和谢大哥,因为今天是童母的生日。
上次回来的匆忙,中途事情也多,谢稚都没机会去给妈妈扫墓,这次肯定是要来看看的。
在谢父和谢大哥都送上花说了几句话后,两人很贴心地把空间留给了谢稚,自己则走到墓园不远处的车上静静等她。
谢稚也知道两人的意思,把手中妈妈最爱的向日葵小心放下,紧接着拿出手帕开始细细擦拭墓碑。
然后边擦边念叨,和妈妈,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只听谢稚先是祝了妈妈“生日快乐”,又说了一些过年发生的趣事,唠嗑了大约五六分钟,她突然停了下来。
不是没有话说,而是谢稚听到了脚步声。
轻轻的,却很有规律。
似乎每一步之间都计算好了时间,间隔必须一样。
谢稚抬起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头戴鸭舌帽,手捧向日葵的青年。
因为帽檐压的极低,远远的,谢稚几乎只能看到他半个下巴。
按道理墓园出现旁人来祭拜也是很正常的,可谢稚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男子的第一眼就没有挪转视线,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迈近。
最终,男子把手中的向日葵放在了童母的墓碑前。
“你好,请问你是?”谢稚轻声询问道。
在这个日子,又带着向日葵来祭拜,一定是妈妈的好友或者很熟的人吧?
可是谢稚对面前的人却没有半点印象。
而且他看着不像和妈妈同龄的人啊。
“谢稚。”男子微微抬起头,视线终于和谢稚对上:“我是你妈妈的朋友。”
谢稚愣住,不仅是因为这句话听着有几分耳熟,也是因为她发现男子的五官其实很平凡,属于丢在大街上都找不到的那种,但他的眼睛却极美、极美。
就连周婉仪那双被粉丝们称为星河之眼,多看几下可以为她去死的眼睛都比不上这双。
这双眼睛里,仿佛蕴含着星辰宇宙,与人对视时对方恐怕都不敢让呼吸声重一点,就怕惊扰了这对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眸子。
“抱歉,我不知道。”
谢稚突然一阵心悸,终于让她从愣神的反应中挣脱出来,眉心忍不住微皱,有些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她和妈妈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妈妈有没有同事外的好友自己还不清楚吗?而且如果关系真的那么好,妈妈肯定会介绍自己认识的啊。
“嗯,我知道。”
男子似乎并没有发现谢稚的警惕,视线转到墓碑上童文敏的照片,眨了眨眼睛再次开口道:“你母亲很爱你。”
这是一句没有语调的话,很平很平,似乎不是一个判断也不是一个事实,就是单纯的叙述。
谢稚:“嗯,我知道。”
以不变应万变,她右手慢慢放到背后,看样子是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会马上出手。
“她发现何斌抄袭了自己的文章后,很生气,就马上去理论了,但是何斌威胁她。”
“如果敢曝光,就拿你出气。”
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看着谢稚瞪大的双目,又重复一遍:“她真的很爱你。”
童文敏可以报警,也有很多其他办法,可是她不敢赌,不敢拿自己最爱的女儿赌。
万一呢,万一有什么地方疏忽了呢。
何斌这种人最是记仇,这种事也不可能关他一辈子,这人一旦一无所有,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哪怕谢稚受一点点伤害,童文敏都承受不起,所以她宁愿自己默默吞下这件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稚强压住愤怒的心情,把注意力放回男子身上。
她不觉得母亲会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人。
男子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又说了下去:“我知道时,你母亲已经生病了。”
“我就去研究这个病,但是我忘了时间。”
“她还是死了。”
男子伸出右手摸了摸冰凉的石碑,神情中带着一丝天然的懵懂:“我不开心。”
“她的手好冰,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