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暮夕
去他的焦头烂额!耍着她玩儿吧?
虞惜想了又想,还是给沈述打去电话。
彼时,沈述正在他的办公室内接见江郁白,听到电话响他就站起来了:“稍等一下,江总。”
江郁白扯了下嘴角,觉得他这称呼可真刺耳。
沈述到外面走廊里接电话:“喂——”
虞惜:“你是不是故意耍我?”
“什么?”沈述还真没反应过来。
虞惜把报纸上的内容拍了照片给他发过去:“魏凌跟我说你最近忙着工作,我还以为你真遇到麻烦了呢!”
他知不知道她有多担心?合着两个人一起耍她!
沈述稍一思量就明白过来她在气什么,觉得好笑:“魏凌跟你说我遇到大麻烦了?”
虞惜一愣:“……他是没明说,但就是那个意思!”
沈述:“这么说,那还是你自己瞎猜的。”
虞惜:“……”倒打一耙!
“生气了!”
“我这边还有事儿,我回头再哄你?”
“你别来!”她把电话挂了,微信里给他发了个猪头表情包。
沈述心情愉悦,连看到江郁白的那一丝不快也没有了。
他收拾了情绪,重新回到办公室,将门关上:“不好意思,家里那位实在黏人,一天两头的给我打电话,都不知道体恤一下她老公。”
江郁白拿杯子的手一顿,表情有片刻的凝滞。
他过了会儿才看向沈述,似乎是不屑。
这种伎俩,实在是太低端了,像是幼儿园小朋友故意掏出一颗糖搁在对手面前炫耀,说“看,我有,你没有吧”一样直白低端又幼稚。
但是,他不屑不屑着又不屑不起来了。
低端是低端,但是杀伤力强。
他承认,他确实有被刺激到,随着时间流逝,那种不爽的感觉尤其强烈。
甚至超过了他事业上被沈述摆了一道。
“喝点什么?祁门?还是金骏眉?”沈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随便。”江郁白平淡道。
沈述点点头:“也对,要是没找好下家,别说祁门和金骏眉了,以后就是最次等的大红袍也未必喝得上了。”
他幸灾乐祸的劲儿不要太明显,暗讽比不过明嘲,江郁白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了。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冷笑道:“我还以为中恒的大老板气量有多大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你也太玩不起了吧?这么大费周章地对付我。”
沈述的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只是在他对面慢慢坐下,端起茶喝了口:“是啊,玩不起,家有娇妻,心里有牵挂,不能跟疯子一般见识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其实我还真挺怕你的。”
——怕你发起疯来。
这潜台词简直一目了然,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江郁白的表情有些僵硬了。
沈述还跟他笑了一下,虽然外表仍是风度翩翩的,可眼神里的挑衅直白到让他几乎忍不住。
他本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但事业上连遭打击,原本信誓旦旦从JSC跟他出来的几个高层全都一一离开了他,他一失势,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实在是烦躁到极点。
他索性也懒得装了:“说到底,你不过是嫉妒我,嫉妒我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
沈述稀罕地看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点了一根烟。
“你能不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喜欢的不过是你装出来的那个人设,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行。”沈述掸一下烟灰,用厌恶的眼神瞥他一眼,“你以为我为什么见你,为什么让你进这间办公室?”
江郁白神色怔忡,确实疑窦。都到了这种地步,沈述为什么还愿意见他。
他一开始以为沈述见他是为了打击自己,可如果他这样做,恰恰证明了沈述心里的不安和不自信,这是他反击的筹码。
可见面后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他不但没有刻意打压自己的意思,反而像是等着他专程过来演戏一样。
而沈述,就是那个冷眼旁观看戏且掌控全局的人。
这让他实在如鲠在喉。
而且,他确实不确定沈述为什么要接见他,这种不确定性加剧了他的颓势。
沈述早就看清了他的弱点和内心,他却不知道沈述的意图。
他本来想硬气一点,甚至想要讥诮沈述两句,可心里的失意是骗不了人的,事业和感情上连遭打击,尤其是看到沈述那张似笑非笑跟看戏似的脸,他就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从未有过的难堪和耻辱。
第45章 此后
“那你为什么见我?”江郁白平复了心境, 冷冷开口。
“很简单。”沈述看他,“孙颖夕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江郁白恍然, 终于明白沈述为什么还愿意见他:“你还真是爱虞惜啊。怎么, 你怕那个疯婆子对虞惜不利吗?原来中恒的大老板也不过如此。”
沈述好似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讥诮,反而问他:“你觉得爱一个人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吗?”
江郁白皱眉,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沈述看着他, 一字一句继续问:“你觉得承认爱一个人是一件难堪的事情吗?”
江郁白:“……”
沈述没有嘲笑他,表情严肃:“其实你是在意她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我不像你,连承认喜欢她都不敢。”
江郁白心里巨震, 有那么一瞬间, 一直以来心里的疑团好像被揭开了,心里的秘密暴露于光天化日下。
有那么一瞬间, 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其实沈述说的没有错,他心里一直都知道他做错了, 他后悔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他从来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有些事情一旦做过就无法回头。
而有一些东西一旦错过,就永远没办法再得到。
“你不是不相信别人吗?那就体会一下什么叫众叛亲离吧。你那些所谓的追随者, 所谓的战友, 一旦碰到利益相关的问题,跑的比谁都快。”
“还有,我不是喜欢她, 我是爱她。”
“听清楚了吗?我爱她。”
沈述站起来,不想再跟他废话了, 只是把早就准备好的那张A4纸扣到他面前:“把孙颖夕的事情都写下来,告诉我,我就放过你,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工作上我不再故意为难你。怎么样?”
江郁白顿了会儿才拿起那张纸,放在面前细看:“这是威胁?”
“不,是请求。”
江郁白愣住,不太理解地看向他。
沈述却笑了笑,语气里难得的坦诚:“希望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太太。哪怕你曾经有过一丝一毫对她的喜欢,或者有一丝愧疚。”
江郁白很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向来是心高气傲之人,至少,从来不在言语上落人下风。
论口才,还真没人说得过他。
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能面不改色指鹿为马。但是这一刻,他忽然就不想跟沈述争吵了。
心里有个地方缺了一块,提不起气来,心虚气短,无从反驳。
“我知道你和孙颖夕还有共同资产,也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放心,我说过放过你就不会去深究你那些事儿,我只要孙颖夕的资料。”沈述说。
江郁白握笔的手停顿了一下,这才抬笔写下。
他当然不会完全相信沈述,只挑一些尽量不会牵涉到自己的来写。
他也不是为了包庇孙颖夕,他也厌烦那女人,只是,两人曾经有过婚姻关系,也共同投资过一些产业,而且孙颖夕也知道他不少事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是他多年来一直忍受她的原因。
不是不愿,是不能。
所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事情,他都会慎重再慎重。
……
江郁白回去之后就递交了股权转让协议,离开了华科。
干净利落到让稽宏都刮目相看。
“就这么走了?”稽宏接过协议书,在手里抖了抖,认真看起来。
“是啊,走了,稽总再见。”江郁白对他微笑,抱起自己的资料离开,并不留恋。
华科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还留着给人当笑话吗?
天大地大,他哪儿都能去。以他的履历和能力,只要沈述不为难他,他很快就可以东山再起。什么风浪他没经历过?最困难的时候,他给人家擦过鞋,兜里只有五个硬币只能睡公园的板凳。
跟这些比起来,这不过是小儿科。人活着就有希望,哪怕像狗一样活着,也比死了要好。
而且他一直坚信事在人为,这世上没有努力做不成的事情。
回到住处,没想到孙颖夕也在。
“你来我这儿干什么?”江郁白眉头紧皱。
他跟孙颖夕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没什么感情,遑论她现在是沈述的眼中钉,除了拖累他半点用处都没有。
“我这不是听说你出事儿了,来关心关心你吗?”孙颖夕一副他不识好人心的样子,简直让他发笑。
可能是心情不好,他也懒得装了:“你以后不要来找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要不是两人还有共同的资产,他根本不想看到这个神经病女人,简直就像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
他已经打算另谋出路,去另一家业内Top企业工作。
对方之前就给他递过橄榄枝,他过去就是高层。
跟孙颖夕这种神经病搅合在一起,除了拖他后退没有任何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