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之央
只是?没想着他这么直白, 毫不拐弯抹角就点了出来, 那她俩小时蹲池子边傻子似的捞鱼岂不是?白捞了?
回?想着寒风阵阵的天气干这种蠢事,好气。
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无用功。
她撇了下唇,装作凶巴巴的口吻说?:“你尊重下我?的劳动成果好吗?装不知道很难吗?”
其实更多的还是?觉得?害羞,有一种暗地里对人好却被?放到?了明面上?表扬的害臊。
裴桑榆这人, 擅长?针锋相对,却无法处理对方感激的示好。
大约骨子里也有着那么一点傲娇。
“别气了, 心意收到?了。”周瑾川伸手捏了下她气鼓鼓的脸,“我?很开心。”
好多次看她这个表情?的时候就想上?手,这回?没忍住,终于用手指碰了碰。
意料之外的软,皮肤细腻得?能掐出水儿来。
裴桑榆气焰瞬间消了下去,绷着表情?,一动也不敢动。
察觉到?他的手指放了回?去,才微微地吐出那口压着的气。
他今晚,实在是?太奇怪了。
周瑾川敛着眼,又问:“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裴桑榆被?他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招架不住,小声说?:“不就是?买条鱼么,你是?不是?没人对你好过啊?”
“没有人这么用心。”周瑾川说?。
这是?实话,确实是?没有。
从小家里从上?到?下都是?严苛的精英教育,凡事以目的为先?,显得?功利性非常强。
身?边一起长?大的兄弟虽然真心实意,但到?底是?男孩子,心思没这么细,就算是?这两年状态不好也只是?时不时地拉他出去吃个饭聊个天。
没有人细致到?,会因为一条死掉的鱼而大费周章。
裴桑榆叹了口气,说?了实话:“不想看到?你难过,那是?顾余留给你的东西,是?最后一个念想了。”
周瑾川问:“这么在意我?的情?绪吗?”
“你不是?让我?把你排在第一位的最最重要的好朋友吗?学着点,看看榜样的力?量。”裴桑榆扬起下巴,如实说?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只是?在心里补了一句,别老是?把人当成替身?,想着也怪不舒服的,这话咽了回?去。
周瑾川:“……..”
周瑾川是?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觉得?自?己的动作几?乎已经算是?明示了,但看她眼底,真是?没有半分心动和旖旎。
再说?下去,大概只会打破现在微妙的平衡。
最终只是?无奈地笑?了下:“学到?了。”
两人四目相对,各怀心思,有那么几?秒钟都没出声。
裴桑榆迟钝地回?想起来,从口袋里拿出那条死掉的金鱼递过去,语气酸溜溜的:“那这个,你找个地方埋了吧,本来想偷偷埋在院子里,没想到?你眼睛那么尖。得?天天看多少遍才能一眼就认出区别啊。”
周瑾川接了过来放在茶几?上?,解释说?:“以前失眠的时候就会一直盯着看,你要是?看久了也能认出不同。”
“早知道我?就不去捞鱼了,手都泡皱了。”裴桑榆举起泡了两小时后皱巴巴的指尖给他看。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过来,意识到?像是?在跟他撒娇似的,莫名觉得?害臊。
她迟钝地反应过来,想要把手收回?去,手腕却被?周瑾川抓住。
指腹被?男生温热的手指抚过,像是?想要把皱褶一一抚平。
时间再度变得?静止。
裴桑榆缓慢地眨了眨眼,回?想。
以前周瑾川会对她做这么温柔的动作吗?不会。
他只会相当冷淡地拉开距离,说?:这不合适吧,裴桑榆。
这才是?周瑾川本川。
此刻的他,大概被?顾余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这种非同寻常的举动。
狗血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情?绪处于相当崩溃的边缘的时候,下意识就会寻找那个相似的替代品。
好烦,她甚至不想叫裴桑榆了。
裴桑榆抬起头,看向他,一脸认真地说?:“周瑾川,我?改个名字怎么样?”
周瑾川不明白她怎么思路突然跳脱到?了这里,松开她的手,问:“想改成什么?”
裴桑榆想了想,反正不能有YU这个音,就偏要不一样。
她灵机一动,斩钉截铁说?:“以后你就不许叫我?裴桑榆,叫我?裴桑桑。”
周瑾川听笑?,揶揄道:“户口本上?改名吗?”
裴桑榆摇了摇头:“不改。”
“那改名有什么意义?”周瑾川故意不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走。
“哎呀,你是?不是?呆子啊,到?底怎么考年级第一的。”裴桑榆气结,“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么。”
而且这个名字,专门针对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渣男。
周瑾川唇角微勾:“想让我?叫你的小名就直说?。”
裴桑榆绷着一张小脸,相当高贵冷艳说?:“不叫就拉倒,我?这次真的准备回?家了。”
“不是?家里没人吗?”
“骗你的,这你也信。”
裴桑榆把书包往肩上?一跨,就往着门外走,压根懒得?理人。
活该自?己同情?心泛滥,一晚上?给出租车公司疯狂贡献业绩。
“我?送你,裴桑桑。”
“路很滑,裴桑桑。”
“走慢点,裴桑桑。”
周瑾川慢悠悠跟在她后面,叫得?顺口,空旷的玲珑巷里,男生声音里笑?意越来越重。
裴桑榆:“……”
她一定是?脑子抽风了非要让周瑾川换个名字叫她,这下被?他抓着把柄,一次笑?三年。
她回?过头,咬牙切齿说?:“周瑾川,你的拽哥人设要崩了!”
周瑾川双手插在羽绒服外套里,下巴微抬,笑?得?肆意又张扬。
懒得?理他,裴桑榆一上?车,就扭过头看窗外的风景,直接断绝了与人交流的信号。
车内一片沉寂,倒是?车里的师傅先?开了口:“哎,帅哥,怎么又是?你?我?都绕着海淀跑一大圈了,怎么又去这个地儿啊?”
“找到?人了,现在再把她送回?去。”周瑾川解释道。
这个“又”字吸引了裴桑榆的注意。
她手肘撑在车窗上?,疑惑转过头:“你刚刚去我?家了?”
周瑾川嗯了声,慢悠悠说?:“你说?要回?家就消失了,我?只能先?去你家看看。”
师傅是?个话痨,无缝衔接上?话:“原来他找的人是?你啊,你哥哥可?着急了,说?家里小朋友走丢了,让我?沿着那片公路放慢速度挨着找。我?还以为是?个三四岁的小朋友呢,没想到?这么大了。”
……没想到?这么大了。
自?诩脸皮不薄的裴桑榆脸色涨红成了一片。
她别过头,压低声音,质问说?:“谁是?家里小朋友?!”
周瑾川瞥了她一眼,在关键字上?咬字很重:“你重点能不能放在’可?着急了’四个字上?。”
这就是?秋后算账了,毕竟方才他那样看着是?真的着急,是?一向游刃有余的周瑾川难得?见到?的模样。
裴桑榆哦了声,不自?在说?:“那我?们?勉强扯平了,不要再揪着我?没接电话这事当把柄。你找了我?几?个小时,我?就捞了几?个小时的鱼,大家都不好过。”
周瑾川唇角微微勾了下,相当大方说?:“行?。”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听着两人的对话,师傅感叹说?。
裴桑榆绷着一张表情?,心说?要不是?路上?不安全,高低让您转过头来仔细看看。
我?跟他长?得?哪儿像了?就好笑?。
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点,这一片是?在北郊的别墅区,跟海淀区不在一片,来回?就很是?折腾。
裴桑榆下了车,跟他一起慢悠悠走到?门口,还是?没忘了给人道谢:“你还得?再花半个多小时回?去,麻烦你了。”
“不敢再让你一个人回?家,以后也会每次送你。”周瑾川低声说?。 只是?里面还穿着睡衣,明明很滑稽的搭配,愣是?被?他穿出了一股随性不羁的模样。
裴桑榆看着想笑?,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小别墅二楼的窗口闪过一个身?影。
她反应极快,伸手就把周瑾川一把推到?了旁边的草垛背后。
时隔一个月,周瑾川再次体会到?什么叫断情?绝爱,下手真狠。
手臂直接撞上?粗壮的树干,差点真得?去医院开一个骨折的假条。
他绷着下颌,侧过头检查有没有擦伤。
“对不起对不起,主要是?看到?我?外公。”裴桑榆冲他做着口型,压低声音说?,“我?就进去了,你在这等一会儿,等那个窗边的人影消失了,你再悄悄走行?吗?”
周瑾川听笑?,扯了下唇,语气沉沉:“我?这么见不得?人?”
裴桑榆瞪大眼睛,仿佛他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声音压低得?几?乎成了气音:“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一看就觉得?我?们?俩是?在偷情?好吧!好了不说?了,我?进去了,拜拜!”
说?完,就像只猫似的,快速从大门溜了进去。
稍微一晃眼,就不见了身?影。
周瑾川站在那颗树后面看着她的背影,突然低着头笑?了声。
偷情?么,听起来好像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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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本以为好歹起了点细微的情?愫,被?裴桑榆直接灭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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