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吱
何澍的身份, 财经新闻组组里只有方清漪知道。
方清漪语焉不详:“他要是能通过考试, 就能来台里工作, 只不过毕业生不都是要被外派吗?”
南城广播电视总台对员工要求严苛。历来新入职的员工,都会被外派到地方台磨炼几年,表现优秀的,才会被调回总台。
“也是,”王家俊话锋一转,“原来我喜欢的不是何澍,我喜欢的是免费劳动力——听话的实习生。”
“比起听话的实习生,我更喜欢长得帅的实习生。”边上同事笑眯眯地说。
“小蔡呀,你说这话你男朋友不会吃醋吗?”
“他听不到,没事的。”
“谁说他听不到的,我给他发微信!”小蔡的男朋友也是总台的,不过隶属于融媒技术部。
“嗷嗷嗷王哥,你不道德!”
“……”
“……”
办公室里充斥着他俩叽叽喳喳的笑声。
方清漪的手机铃声就是在这个响起的。
她分神捞起手机,瞥了眼来电信息,右手指腹都快要按住接听按钮了,却硬生生停住。她再度往手机屏幕撇去,这回,看清了来电人。她抿了下唇,起身,离开办公室。
电话那端的人很有耐心,漫长的等待音响了很久,都没有放弃。
找了个空办公室,方清漪把门反锁,才按下接听键。
等待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两相沉默。
“清漪,你在上班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上班了?真的很不好意思啊。”女人的声音,如江南溪水般潺潺润朗,沁人心脾的存在。
明知道是打扰,却还固执地不愿挂断电话。
方清漪心里兀自冷笑。
她不痛不痒地反问:“有事吗,陈阿姨?”
陈芝荷没被她的冷淡击退,反而更温柔亲密的语气,说:“许秋回国了,我给她办了个接风洗尘宴,你明天有时间的话,就过来一趟,好不好?毕竟,你们以前还是那么好的朋友,不是吗?”
方清漪抓着手机的手心,收紧,用力到泛白的力度。
她低垂着眸,眼神笔直又冷峭。
空间里涌动的是压抑的沉默。
陈芝荷语调仍是轻松的:“清漪,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方清漪说:“在的。”
陈芝荷:“明天晚上,来家里吃晚饭吗?”
方清漪说:“好。”
陈芝荷满意了,叮嘱她认真工作,随即挂断电话。
方清漪靠在空寂的办公室墙上,望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安静盯了许久。许久后,她吐出一口浊气,后背用力地抵墙,撑起她弯折的腰,起身离开办公室。
许秋的接风洗尘宴办得尤为热闹。
方清漪一点开朋友圈,密密麻麻都是有关她回国的消息,众人聊的沸沸扬扬,讨论着明天的接风洗尘宴要送许秋什么礼物。自然,后者那类的朋友圈,是屏蔽了许秋发的。
但没屏蔽方清漪。
方清漪不知道,陈芝荷为什么会邀请她。
她和许秋曾经是好朋友没错——只是曾经,谈何现在。
在陈芝荷嫁给许秋的父亲之后,方清漪和许秋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明天的接风洗尘宴,怕不是场鸿门宴。
但方清漪还是去了,甚至还带了份礼物。
她打算自己开车过去,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昏暗地下室里,是高跟鞋清脆声响,随即,一声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引起了她的注意。鸣笛的车子,堵着她车位停的。
车前两道光柱刺眼,因为她的注视,司机机灵又体贴地将车灯改为近光灯。
司机下车,迎了上来:“方小姐,容总在车里等您。”
方清漪蹙了下眉:“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司机油盐不进:“刚来。”
方清漪知道从司机的嘴里问不出什么,容屹身边的人,嘴巴估计比石头还硬,打听不出任何有效信息。还不如问容屹。
“但我有事外出。”
“去许家吗?”司机说,“容总也要去许家。”
十月中旬,南城已是秋凉露重。
地下停车场的温度比室外温度更低一些。
周遭似有阴风袭来,方清漪露在外面的皮肤,在某一瞬间,掀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所以。
方清漪上车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派人跟踪我?”
“我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容屹神情冷淡,与平日无异。
这话不由让方清漪想起国庆,二人醒来那天的对峙。
容屹禁锢她,不让她走出房间,像是要把她变为他的私有物。
好在他后面还是放走了她。
他确实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要不然,也不会放走她。
然而容屹的下一句话就是:“是我让陈芝荷邀请你的。”
方清漪双唇翕动,用力压住内心的烦躁,问他:“你想干什么?”
容屹淡声:“很无聊。”
方清漪莫名。
容屹说:“许家的万盛集团过阵要和霍氏合作,所以许总邀请了我们。大哥是请不动的,原本这种场合都是二哥出席,但他最近忙着追女人,没时间出席。最后,只剩下我。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种无聊的场合,所以让陈芝荷叫上你。”
“齐聿礼呢?”
“请得动他的人叫南烟,我又不姓南。”
“……”
“而且,许家那大小姐,不是你朋友吗?”
“……”
“她叫我私生子叫得很顺口。”
“……”
方清漪顿了下:“你该不会记仇记到现在吧?”
容屹语气又冷又沉:“叫我私生子的多了去了,我要一个个报复过去,得报复到猴年马月?”他不耐烦了,“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心眼?”
“没有。”方清漪无奈,失笑,“我和她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现在可以再联系。”
“你是真听不懂我的话还是装听不懂?”
“装。”容屹阖着眼,神情寡冷,承认了。
方清漪无语。
容屹身上那股趾高气昂的劲儿上来,理不直气很壮地说:“我无聊,让你陪陪我,就这么不情愿吗?”
方清漪很想问他,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让你这么要求我?
但她问不出口,倒也不是问不出口,只是不舍得说这么伤人的话。
容屹身上有种很奇特的能力,不管二人之前闹掰成什么模样,他总能若无其事地来找她。
“我出场费很贵的。”方清漪打趣道。
“我出得起。”
方清漪忍不住笑,财大气粗的,还以为他是哪儿来的土暴发户。
安静的车厢里,稍微有点儿动静都会听得一清二楚。
方清漪离容屹又那么近,她忍不住笑,容屹也忍不住,声音有些发闷,说不上是赌气还是委屈地撒娇,“我很有钱的,方清漪。”
方清漪其实更偏向于后者。
——他在撒娇。
“嗯,我知道你很有钱。”顿了顿,她叫上外人给他的一贯称呼,“容四少爷。”
“……”容屹扯了扯嘴角,“虚伪。”
像是在骂她的讨好行径,但声线语气里没有任何的责怪冷漠。
有的人笑着骂她,而有的人骂她的时候除了说的内容是骂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排斥她的。
也只有容屹了。
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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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发生了太多事。
方清漪差点儿订婚,而陈芝荷结婚,成为许秋的继母。许秋无意间知晓方清漪和陈芝荷的关系,内心纠结又挣扎,最后选择出国深造,逃避眼前的一切。方清漪与她多年好友,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她断了联系。
好友的生母成了我的继母。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
时隔五年没见面,方清漪难免心底戚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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