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司匹林啊
赵南霜低头看相机。
几个男生看向这边,笑着打趣周迟译。
“译草,你不是不喜欢被人倒追的吗?”
“我说过?”
“说过!拿我的脑袋担保!你说没意思。”
“那就补充一句,她除外。”
第27章
虽说是友谊赛,但上了球场,就没有不想赢的。
南艺算是一支明星球队,队员都是大一新生里已经小有名气的人,现场有粉丝来应援,整齐响亮的口号气势十足,当然也很养眼。
南航是一所军事院校,学生的身体素质都是拔尖的,日常训练上课都在一起,更容易熟悉彼此,他们显然比南艺这支刚组起来的球队成员更默契,配合度更好。
赵南霜在相机取景器里看到周迟译投进了一个三分球,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淌,他只是随意地擦了擦。
球再次传到他手里,没有掩护,对方一对一拦他,他一跃而起,强有力地隔人暴扣。
漂亮啊,周迟译。
掌声和喝彩声震耳欲聋,在球馆里激起一阵一阵的回音,南航已经领先五分了,赵南霜听着旁边的同学唉声叹气,泄气般地说南艺这群帅哥都是绣花枕头,忽然意识到她这个主赛场的摄影师多少有点失职,连忙清除私心,把镜头转向其他人。
南航的老师站在球场边咳了几声,球员们心领神会,但这着实有点为难他们,军人都有血性,哪有不好斗的,毕竟是友谊赛嘛,为了南艺老师的面子,在最后稍微放了点水,南艺没有输得太难看。
赛后有聚餐,已经定好了位置。
球员们去洗澡换衣服,有同学来收拾场地,赵南霜搬过去的那一箱水已经被他们分着喝完了,周迟译走过来,把一个黑色的包塞到她手里。
她像是抱着一个烫手山芋,小声问:“你干嘛?”
“帮我拿着,”他说得理所当然。
“我一会儿不去。”
周迟译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不去?”
“去去去!南霜怎么能不去,这场球赛她也出了一份力,结束后还要给大家拍合照呢,”陆止止用手肘碰了碰赵南霜的胳膊,“反正也要吃晚饭了,在哪里吃不一样。”
周迟译去更衣室了。
周围有很多人往这边看,赵南霜不太自在,“我还有小组作业,明天就要交了。”
“晚上熬夜做!”陆止止真是恨其不争,她现在就是皇帝身边那个操碎了心的太监,“追男人就是要一鼓作气,一拖再拖,就会再而衰,三而竭。那些都是他的同学,你刚好趁机打入内部,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跟他的朋友搞好关系,如果他在学校跟别人暧昧,会有人给你通风报信。”
她拿自己当反面例子:“你看我,如果寇庄路哪天跟别人滚上床了,滚了又滚,我头顶绿到发光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寇庄路在国外的生活丰富精彩,他到哪儿都不会闲着。
赵南霜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以前心比天高,觉得阶级这两个字就是放屁,”陆止止笑了笑,“我本来是想去陪他过生日的,查机票的时候看到价格就放弃了,当时我就下意识地想,我这样来回一趟花的钱,我妈得卖多少斤水果才能赚回来啊,我心里清楚,所以不会妄想。你和周迟译不一样,你们在同一条起跑线,你只落下了一点点距离,稍微逼自己一把就能追上。”
赵南霜不是胆小怕事的人。
陆止止猜测:“或者,你是想钓着他?像放风筝一样,松一下,紧一下,但他好像不吃这一套。”
“我已经很直白了,是他钓着我。”
“你怎么他了?”
赵南霜不吭声。
“暧昧期其实挺上头的,”陆止止叹气,“就怕上头的只有你一个人,没有正式在一起,你连吃醋的身份都没有。”
陆止止不去聚餐,回宿舍看杂志剪视频了,她现在一门心思搞事业。
降温后,南川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
天色渐暗,路灯亮起来,赵南霜坐在篮球馆外面的长椅上等周迟译,他的包不重,里面放着纸巾、手机、耳机和水杯,有打火机,但没有烟,还有一件连帽卫衣,出门要用到的东西都有。
远处传来热闹的说笑声,赵南霜回过神,抬头看过去,周迟译走在最前面,他只穿了一件T恤,风一吹,薄薄的布料就贴在腰腹上。
赵南霜把那件卫衣拿出来递给他,“穿上吧,别感冒了。”
“我就算感冒了,也是被你传染的,”周迟译就这样站在她面前,把卫衣兜头套在身上。
他话里有话,赵南霜听得懂,脸颊隐隐发烫,低着头把他换下来的球衣往包里塞,“都过去多少天了,你赖不着我。”
“什么?”周迟译没有听清她刚才在嘟囔什么。
其他人要过来了,赵南霜先走为快,周迟译拿起背包斜跨在肩上,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顺手拿过了她的相机,又换了一个新镜头,天天背着这么重的东西,难怪别的女生拧不开瓶盖,她能搬一箱水。
赵南霜悄悄侧首看他,他刚才背包的时候把卫衣帽子罩在鸭舌帽上,没有拿下来,被帽子挡着,侧脸只露出鼻梁。
聚餐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不止是球队成员,还有一些组织部门的学生会干事,男生比女生多,大概是周迟译那句“她除外”给了旁人错觉,他们把周迟译旁边的位置留给了赵南霜。
赵南霜刚坐下,就听见对面的大高个笑着问周迟译:“译草,可以叫嫂子吧?”
其他人心照不宣地把目光投向赵南霜,周迟译没有说话,大高个便朝着赵南霜举起酒杯,“嫂子,我替大家说声谢谢,今天也辛苦你了。我们干了,你随意。”
赵南霜:?
她只是去洗了个手而已。
“不用客气,是我应该做的,还有,别这么叫我,”赵南霜在外面是不怎么喝酒的。
她尴尬地看向周迟译,想问他怎么回事,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赵南霜,”周迟译低声叫她的名字,“你跟谁学的这一招?”
“……我怎么了?”她茫然不解。
周迟译把手机放到赵南霜面前,她低头看聊天记录,几分钟前,群里的老师说南艺的赵同学赞助球队每人一双球鞋,已经送到学校了。
赵南霜没做过的事,不会往自己身上揽,“不是我,我没有。”
她补充道:“下午那箱水也不是我送的。”
但很显然,解释不清,毫无说服力。
“好心人学雷锋一般都是不留名的,第一次见留别人的名字。”
“你爱信不信。”
大排档生意好,耳边闹哄哄的,赵南霜没心情吃饭了,等着他们吃完,拍完合照就走。
有人吃到一半就喝多了,走路都在晃,周迟译只在最后喝了一杯啤酒。
拍合照的时候,赵南霜虽然情绪不高,但还是耐心地等大家慢悠悠地从店里走出来,男生在一起喜欢开玩笑,你推我一下,我给你一拳,磨蹭了十来分钟才拍好。
一个跟赵南霜关系还不错的学生会干事叫她:“南霜,一起走吧。”
周迟译走到她身后,“你们先走,我送她。”
一辆车坐不下,总是要再叫一辆出租车的,这么多人看着,赵南霜不想让人误会他们在闹别扭,就没有当众拒绝。
在车上,谁都没有说话。
下午赢了球的时候,他心情还不错,现在沉默无言大概是因为她,但又不是她让那些人叫她嫂子的。
十分钟不到,车就开到了宿舍,赵南霜推门下车。
她冷淡地说了句:“我到了,你回去吧。”
“站住,”周迟译啧了一声,“赵南霜,给谁甩脸色呢?”
一个跑腿小哥骑着小三轮车过来,周迟译拽住赵南霜的手腕,把她拉到旁边,小哥从后面抱出一大束玫瑰花放在地上,准备打电话。
看着应该是999朵,赵南霜心想:哪个女生搬得动?
下一秒,她的手机就响了。
接通后,电话里的声音和跑腿小哥的声音重叠,“同学,您的东西到了,麻烦您到宿舍门口取一下。”
“我就在你旁边,”赵南霜心里烦躁,她最近是不是撞邪了。
小哥左右看看,笑着把花捧到赵南霜面前,“同学,是你啊。”
赵南霜满脸无奈,“是不是送错了?”
小哥确认订单,“导演系的赵南霜同学,没错吧?”
“……是我。”
“那就没错,给您放在这儿了啊。”
赵南霜:“……”
周迟译看着那束鲜艳的玫瑰花,忽然就笑了,“别跟我说,你也不知道送花的人是谁。”
“我就是不知道,”赵南霜真的不知道。
每次都是这样,要么是外卖要么是叫跑腿,送到就走了。
“少跟我玩儿这一出,”周迟译的情绪没什么波动,“陆止止说追你的人一大把,我没当回事,不是不信,是知道你不是他们一顿饭一束花就能追到手的人。”
他很少抽烟,几乎不抽,刚才在大排档有人给他递了一根,他一直拿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
听到打火机的声音,赵南霜才看过去,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深邃的眼眸挺冷漠的。
暑假在山庄,夏梦跑去找他,他觉得烦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
“水不是你买的,球鞋不是你送的,我也信,”周迟译抽了口烟,“但在背后当海螺姑娘替你撑面子的人实在不怎么样,运动后喝冰镇的水容易导致胃部痉挛,打球的人一般也不爱穿那个牌子。”
赵南霜愕然。
他什么意思?
他以为是什么人在追她,为她在球队装面子,所以又是送这个又是送那个?
周迟译平静地说:“你当着我的面把这束花扔了,我就当做没有看到。”
他只有两分钟的耐心。
赵南霜没有动。
“不扔也行,你今天也别睡了,就在这儿等着收各种各样的花吧。”
离开前,周迟译低头咬破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