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司匹林啊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夜空中往下落,美得像童话。
这是今年的初雪,鹅毛大雪。
在餐厅里对着赵启明和江寻吹蜡烛切蛋糕的时候,赵南霜一心只想快点结束,没有许愿。
赛车场入口亮着灯,她进去之前,在路灯下许了个愿。
希望美梦成真,得偿所愿。
穿着工作服的年轻男人帮她开门,“您是来找人的吧?”
“他们还在玩?”赵南霜刚才还在想,她会不会又晚了。
“应该是最后一局了,”工作人员说,“跟我来。”
赵南霜最近刚拿到驾照,还没有单独开过车,以前也只是在看台上看过比赛,没有进过赛道。
工作人员递给她一条黑色丝带,“您方便自己系上吗?”
赵南霜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蒙住眼睛?为什么?”
工作人员说:“看不到,更有气氛。”
赵南霜以为有什么惊喜。
和许愿的那几秒钟一样,把丝带系在眼睛上之后,什么都看不清,她被带着工作人员往前走,视觉受阻,其它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锐,赛场里应该有很多人,有笑声,有欢呼声。
工作人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尖叫声响起时,一束光亮透过了黑色的丝带,不像是蜡烛的火光。
车灯?
丝带系得不紧,被风吹得往上滑,直接掉落在地,车灯太亮赵南霜睁不开眼,用手挡住后才勉强看清自己此时此刻正站在赛道中间。
她的脸被放大在电子屏上。
车的引擎声压过了欢呼声,赵南霜扭头往那边看,三辆车同时朝她开过来。
一百米,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越来越近!
只有最外圈的那辆车踩了刹车,刹车声无比刺耳,另外两辆车的车速没有丝毫减慢。
剧烈的心跳在这一瞬间超出了身体的负荷,赵南霜无处可躲,她小时候差点被超速行驶的车撞过,当时走在她前面的那个阿姨身体被车撞得飞出去,血淋淋地躺在她眼前。
小腿发软,赵南霜僵硬地跌坐在地上。
那两辆车这才停了下来。
短暂耳鸣,什么都听不清,恍惚间,她看到朝她走过来的人是周迟译。
视线渐渐模糊,她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融化的雪水,只觉得疼。
可是哪里疼呢?
脖子上的伤疤已经消了,脚上被石子划破的小伤口也已经愈合了,跑楼梯的时候都不疼,现在更不会,被困在电梯里也没有受伤,雪这么轻,落在身上都感觉不到。
其他人在看笑话,寇庄路在道歉,周迟译让他滚蛋。
周迟译挡住了刺眼的车灯,赵南霜没有动,“我放你一次鸽子,你就要撞死我?”
“谁要撞死你?”周迟译推开寇庄路,走到赵南霜面前半蹲下去,他看见她的时候就已经刹车了。
赵南霜挥开他伸过来的手,“你滚。”
“你自己要来的,让我滚?”
“对,我脑子进水了才会送上门给你当乐子,周迟译……”声音里的哽咽藏都藏不住,“你就是个混蛋。”
周迟译没说话,还维持着被赵南霜推开后的姿势,寇庄路站得最近,看见了,刚才赵南霜挥开周迟译的时候打到他脸上了,以她的脾气,应该是想直接甩他一巴掌,但忍住了。
“南霜,你别误会,迟译不知道,”寇庄路又道了一次歉,“你来之前是我跟这里的人交代的,怪我没有说清楚,他会错意了,之前经常有人这样玩,他以为你是来赢彩头的。”
一句对不起没什么用,寇庄路说:“你去开车,我和那个傻逼一起站在这里,给你出气,行不行?”
“滚一边去,”周迟译烦他。
寇庄路认识周迟译这么久了,分得出来他是真生气,还是单纯地心情不好。
他真生气了。
“好好好,”寇庄路识趣地往后退。
周迟译脱掉外套,给赵南霜披上,在她扔掉之前就她抱了起来。
寇庄路那个混蛋二号在旁边说周迟译跟抱女儿一样,他以前抱eleven的时候就是这样抱的,eleven会神气地从他肩上探出狗头,朝他身后的人吐舌头。
赵南霜被迫搂住他的脖子,哭得乱糟糟的脸埋在他颈窝。
滚烫的眼泪滴在皮肤上,周迟译顿了几秒,“怎么委屈成这样?”
他以为赵南霜不会吭声,就算开口也是骂他。
“因为我喜欢你,”她的声音很低,只有他能听见,“周迟译,我喜欢你。”
周迟译停下脚步。
“在你面前说这种话,我也觉得很丢脸,以为说不出口,但我被气糊涂了,脑子不清楚,反应已经这样了,就糊涂一次。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是什么意思,但我总在想你。周迟译,我和你当不了朋友,要么和我在一起,跟我谈恋爱,要么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你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
周迟译沉默。
他在餐厅等了她十分钟,赵南霜只等一分钟,足够了。
求而不得的爱情就像天上的月亮地上的霜,月亮碰不到,霜一碰就化,被拒绝了也好,趁早彻底断了她的心思。
凉风透骨,赵南霜清醒了,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用了点巧劲儿让他松手,她把衣服朝他扔过去,转身就走。
刚拐过转角,就被拽上来的周迟译拽住手腕。
没什么好说的了,赵南霜用力甩开周迟译的手,下一秒,脸就被他捧起。
炙热的吻压下来。
他竟然还敢……
在一群她瞧不上的人面前丢这么大的脸,那个时候的委屈比不了此时此刻的万分之一。
赵南霜气得踹了他一脚,他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牙齿磕到唇角,轻微的刺痛感让眼泪更加汹涌,她咬他,推他,双手都被他折在身后,呼吸也被夺走,她往后退,他一步步往前。
被逼到了墙角。
她喘着气偏到左侧,刚骂出一个字,周迟译的唇就又堵了上来,他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仰着头承受他的攻势。
她跟他较劲,还击,但和他比体力,落败的人只会是她。
她没力气了,不再挣扎,也不再咬他。
从这一刻开始,才算是吻。
两人身体紧贴,呼吸如火焰般滚烫,舌尖撬开她松懈的齿关,探了进去。
漫长的深吻将她的脾气消磨干净,耳边只剩下唇齿厮磨的暧昧声。
周迟译给她擦眼泪,“话说一半就跑了是什么毛病?”
她这不是第一次了。
赵南霜说:“我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毒成哑巴。”
“晚了,”周迟译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这个恋爱我非谈不可。”
她哼了一声,“你没这个机会了。”
周迟译想了想,“绝交三年就挺难受的,如果老死不相往来,我别活了。”
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赵南霜听懂了他的意思,一下一下落在脸上的轻吻就成了燎原的野火,眼泪止也止不住,但和刚才不一样,这场无声的拉锯战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她不知道是初雪许愿就会实现的传说成了真,还是他心里确实有她。
“袖子都被你哭湿了,”周迟译投降了,“赵南霜,你告诉我,你怎么才能别哭了。”
她哽咽地说:“你刚才犹豫了。”
“我没有犹豫。”
“你就是在犹豫。”
周迟译哭笑不得,“我那是高兴地昏了头,行吗?”
赵南霜头都不抬就说:“没看出来。”
“那让你听听,”周迟译把她往怀里按,贴在胸口,让她听他轰隆作响的心跳,“听见了吗?祖宗。”
听见了。
终于,不是她一个人。
赵南霜小声问:“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喜欢和爱不用挂在嘴上,但人都是贪心的,她想要确定的回应,想听他说,他喜欢她。
电话接通了,周迟译帮她把寇庄路骂了一遍,最后才说:“把车开到门口。”
这顿骂,寇庄路得受着,“要走了?你走了,最后一局怎么算?”
赵南霜还是闷闷不乐地,周迟译低头亲了她一下。
“这不是得哄哄她么。”
寇庄路把车开到门口,等了几分钟,周迟译才牵着赵南霜走出来,她应该是已经消气了,但只仅限于周迟译,对他还是没有好脸色,寇庄路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如果这会儿开他们的玩笑,就是往枪口上撞。
系好安全带之后,周迟译发了条消息出去才开车。
赵南霜发现路越来越偏的时候,情绪已经稳定了,手机里有一些未读消息,赵启明让她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她的朋友不多,所以新年祝福也不多,陆止止会等到零点再发,夏梦比较随性,说朋友组了个局,帅哥有很多,什么类型的都有,每一个都比周迟译会哄人,问她要不要去。
车停在一条偏僻的路上,旁边有一大片空地。
车灯亮着,雪还在下。
手机被抽走,不等她抬起头,周迟译就靠了过来。
最后一丝神思也被夺走了,除了渐渐粗重的呼吸,就只剩唇齿间的暧昧声。
许久。
脖子僵了,腰酸了,腿也麻了。
eleven跳下车,在空地上来回奔跑撒野,成叔把烟花搬到空地上放着,离开前,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