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司匹林啊
去就去吧,反正就只是吃顿饭,把他当空气就好。
江寻没有开车,要么坐赵南霜的车,要么坐周迟译的车,周迟译不坐副驾,既然他愿意当司机,那就让他当,于是赵南霜让助理先回去了。
周迟译这辆车,在南川有很多人都认识。
赵南霜刚走到车旁,周迟译就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坐前面。”
“我坐后面。”
“堵车,坐前面舒服点。”
她不想,站着不动。
江寻开口打破僵局:“南霜,你容易晕车,坐副驾吧。”
赵南霜这才上了车。
车里寂静,周迟译也没有打开音乐,为了阻止赵南霜像刚才那样旁若无人般和江寻叙旧,把他隔离在她们的世界之外,他先跟江寻聊上,“江总有什么想吃的吗?”
江寻倒也随性,“我不挑食,也不忌口。”
“你不常回国,在国外的时候应该很想念家乡味道,我和南霜带你去一家开了二十多年的老店,尝尝南川菜。”
“谢谢。”
周迟译侧首看了赵南霜一眼,她在打哈欠,有点犯困,聚餐的时候应该也没吃什么东西。
他打转方向盘,继续没话找话,“江总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江寻说:“南大,但我只在南大待了两年。”
“和我哥是校友。”
“是的,很荣幸。”
过了一个红绿灯,周迟译又问:“江总的工作那么忙,不知道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和你相比,我不算忙,至少可以自由调节休息的时间,”江寻坐在左侧,从他的视角,能看到赵南霜在低头回消息,“至于我会在国内待多久,我还不确定。”
他也不确定赵南霜会不会跟他走。
车在地下停车库停下,赵南霜的消息还没回复完,周迟译绕到副驾给她开车门,下车后,她心不在焉地跟着他走,电梯停在三十六楼,她才发现这家餐厅是他们以前经常来的,那时候奶奶不喜欢她和南佳见面,她总在生日的前一晚偷偷跑出来,周迟译和周时延喜欢来这里吃饭,他们兄弟俩就成了她最好的借口。
她十八岁差点错过表白机会的那天晚上,也是在这家餐厅。
今天就是跨年夜,餐厅里客人很多。
周迟译来这儿不用提前预约,经理每天留的包厢,就是给他们这样的客人留的。
服务生过来的时候,周迟译直接让她把菜单递给江寻,他熟练地说了几个菜名,“这些都是她爱吃的,江总的口味我倒是不清楚,你可以听听他们的推荐。”
江寻何等敏锐,当然看得出来这家餐厅不仅是他们以前常来的,而且对他们来说还有特别的意义。
三个人吃饭,不用点太多。
江寻合上菜单,“再加两道招牌菜吧。”
“好的,”服务生礼貌地问,“周先生在这里存了酒,请问三位需要吗?”
她说的是周时延。
周迟译看向赵南霜,“想喝点酒吗?”
赵南霜摇头。
她是真的要戒酒,酒后糊里糊涂睡到别人的床上这种事,如果再发生一次,就说不清楚了。
周迟译又问江寻:“江总呢?”
江寻说不用,“你要开车,南霜也不喝,我一个人喝没什么意思。”
“也好,她累了,我们简单吃完,早点回去休息,”周迟译让服务生直接上菜。
今天客人多,上菜的速度比平时慢。
这两个人性格不同,朋友圈也几乎没有重叠的部分,工作性质更是差距大,竟然也能聊起来,江寻不奇怪,他平时应酬多,遇到什么样的客户就得说什么样的话,反常的是周迟译,私底下到哪儿都是别人舔他,他心情好的时候会给对方面子,陪着说几句场面话,如果觉得烦了,或者对方触碰到了他心里的那条警戒线,直接冷脸让对方下不来台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而此时饭桌上的话题都是他主导,江寻则处在被动方。
赵南霜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江寻的目光跟着她,注意到了餐厅里的那面照片墙,应该有五六百张,贴得很满,被一整块玻璃封起来了。
周迟译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道:“那些都是往年的跨年夜服务生给情侣拍的照片,也有我和南霜的一张。”
江寻记起了这家餐厅的位置。
那年他和赵南霜被困在电梯里,她的焦躁不安不是因为被困,而是急着去见她的心上人,当时就是在这附近。
江寻黑眸低敛,“你说的是六年前的今天吗?”
周迟译没有否认。
江寻陷入回忆。
“那天晚上下了雪,夜景很美,我们被困在电梯里,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新年初雪,但她一眼都没有看,她很着急,在电梯里来回走动,不停地看手机,希望能有一格信号,可以让她打一通电话或者发一条消息出去,我们在电梯里被困了将近一个小时,她不在意自己是否安全,更不管还在楼上的赵总会不会担心,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连一个小时都不愿意等的人。”
这个故事里,江寻是一个局外人。
他平静的话语却重如千斤,压在周迟译的心头。
“我曾经,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她义无反顾地跑向你。”
他不想再做局外人。
“如果你给了她同样热烈的感情,如果你让她在那段感情里永远都占首位,我不会夺走她的幸福,但很遗憾,你没有珍惜。”
第70章
赵南霜在洗手间接了通电话,从她离开餐桌到回来坐下来喝茶,前后也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但气氛有点不一样了。
倒也不是尴尬,说不上来,江寻神色如常,周迟译也没什么异样,但有一种两个人都不想惹她生气而刻意维持的一种浮在表面的虚假和谐。
估计旁人也觉得这是三个不应该坐在一起吃饭的人硬凑在一起。
上菜后,江寻给她夹菜的同时,周迟译刚夹的那两只虾仁也放到了她的盘子里。
聚餐要以大部分人的口味和喜好为主,那家餐厅的菜确实不是赵南霜很喜欢的,她吃得少,图个热闹的氛围。
虽然很晚了,但明天不用早起,她可以陪着再吃一些,相比起来,周迟译都没她拿筷子的次数多。
江寻说他订好了酒店,行李都在房间里,距离柳桥公馆不算远。
“明天想去逛逛超市吗?买晚饭需要的食材。”
“好呀,”赵南霜算算人数,“我妈和宋叔叔也要过来,还有夏梦和止止,如果隔壁的吴奶奶愿意,我也想请她吃顿饭,她很照顾我,经常给我送吃的。”
江寻也对周家那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印象深刻,“应该的,你一个人在国内,我和赵总不能常回来,有人替我们照看你,我也很感谢她。”
“也是满满一桌了,有阿姨帮忙,不会让你太辛苦……”赵南霜突然想起一件事,“算了,吴奶奶应该不会来,我们改天再单独请她。”
虽然只在一起吃了顿早餐,但江寻看得出来,老太太很喜欢她,“为什么?”
赵南霜朝着坐在对面的周迟译抬了下下巴,“他也是明天过生日。”
“那就改天,正好也给我留了时间学习一下适合老人吃的菜品。”
“嗯。”
两个人有说有笑,周迟译再一次成了多余的人,他给她夹的虾仁,她到最后都没吃。
饭后,周迟译先下楼取车。
赵南霜准备结账的时候,服务生告诉她,周迟译下楼之前已经结过了。
他其实没吃几口。
不是心情不好就是胃口不好,或者两者都有。
车停在路边,他的车很好认,车窗玻璃开着,随意搭在车门上的那只手夹着根烟,在夜色里燃着点点火光。
他只有在极为烦躁的时候才会抽烟。
赵南霜收回实现,“我们打车吧。”
“不用过去跟他说一声吗?”
“我在微信上说。”
外面太冷了,她感冒还没好,吹了冷风又开始咳嗽,江寻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照顾着赵南霜上了车。
十分钟后,周迟译收到了一条消息。
【窗外大雨:我和江寻已经走了】
算起来,这还是半年来她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
第二支烟还没抽完,车也停着没动,周迟译从这条消息往上滑。
因为工作关系,他能联系亲属的机会少之又少,重新加上联系方式之后,无论他说什么,她多半都是不回复的。
很快,时间就跨越到了六年前,他们最后的聊天内容是关于那些家具,他有事要回学校,她说她第二天早上过去签收,后半夜她做噩梦了,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声音没有记录,但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在宿舍阳台哄她睡觉,热得满身汗,被蚊子咬过的地方痒得人心烦,后半夜直接失眠。
江寻先把赵南霜送到家,出租车再往酒店的方向开。
洗漱完,赵南霜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租房信息,准备关灯睡觉之前,听到了狗叫声,好像是eleven,应该就在院子里。
她下床打开窗户往下看,果不其然,eleven坐在院子里,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赵南霜披了件外套下楼给它开门。
eleven没有立刻跑进屋,而是扭头往院子外面看。
赵南霜听到了车的引擎声。
等车开远,周围安静下来,eleven才慢慢地走向她。
寇庄路刚回家,只开了灯,连衣服都没脱,就又被叫了出去了,等他到了地方,推开包厢的门,周迟译已经喝上了。
“南霜又不理你了?”寇庄路打趣道。
否则,这哥不会在休假第一天不去找赵南霜,而是找他喝闷酒。
寇庄路把外套随意扔到沙发上,坐在周迟译的对面,往桌上看了一眼,酒倒是好酒,“不至于半夜跑出来借酒消愁吧,你又不是第一次求欢被拒绝。”
周迟译接住了他扔过来的烟,抽出一根点上,打火机的火光照着他冷漠的眉眼,“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