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司匹林啊
周时延没听清,“谁走了?”
“漂亮阿姨坐车走了,”茜茜安慰似地摸了摸eleven的头,“别难过,会回来的,如果你想她,我们可以给她打电话,别难过,好吗?”
周时延往外走,“你是说,隔壁的阿姨走了?”
茜茜点头。
“糟了,”周时延无奈叹气,“茜茜,你去告诉叔叔一声,不用做早餐了。”
“为什么?”茜茜铲起一点雪,把雪倒在路边,又在地面上戳了戳地面,“我很饿,我要吃。”
人都走了,做了也是白做。
周时延把女儿抱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雪,“叔叔的早饭不是给你做的。”
eleven还蹲在路中间,直直地望着前方。
茜茜换好鞋,跑进厨房,抓着周迟译的衣服借力,踮起脚尖,想看看锅里有什么。
周迟译抬起手,茜茜熟练地吊在他的胳膊上,两只脚都往上缩,跟荡秋千一样。
“小叔叔,你在给谁做早餐?”
“给你未来的婶婶,你去外面玩儿,一会儿烫到了。”
茜茜脆生生地说:“可是阿姨不在家呀。”
周迟译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十点,“她在睡觉。”
茜茜踩在他腿上往上爬,“阿姨走了呀,我和狗狗都看到了。”
周迟译顿住,“走了?”
茜茜越玩越起劲儿,“爸爸说糟了,什么糟了,糟了是什么意思?”
周迟译脸色变了,关了火,单手把茜茜抱出厨房,让阿姨看着,他连鞋都没换就出了门,直接去隔壁。
停在院子外面的车开走后,痕迹很明显。
客厅没人,卧室没人,浴室和衣帽间也是空荡荡的。
周迟译边往回走边打电话,系统提示对方已关机,他挂断后拨出了陆止止的号码,没有打通。
他立刻回屋拿车钥匙。
开车门的时候,eleven也要上车,周迟译就让它上了副驾。
陆止止过来接她,她很大概率是去了陆止止家。
雪天路况不好,老城区很多商铺都没有开门,但路已经修好了,车能开进去,周迟译在陆止止家楼下看见了赵南霜的车。
周迟译下车上楼,eleven留在车里。
孙赫刚起床,打着哈欠出门买饭,在楼道口撞到了周迟译,惊喜地喊了声:“译哥!你怎么在这儿?”
“来找人,”周迟译没心情多说。
孙赫以为周迟译是受家里影响,毕竟盛离的名字在热搜上挂了一天,他也在关注这件事,隔几个小时就上网看看有没有新的爆料,除了季旸,陆止止也和盛离有了关联词条,有人写了长文,条理清晰地讲述陆止止当年的事,各种细节,真是细思极恐。
盛离目前还没有任何回应,公司的负面消息影响也很大,损失不小。
车窗留了一条缝隙,孙赫看见车里有条狗,吹了声口哨,拉起羽绒服的帽子,小跑着去小吃店。
听到敲门声,陆止止起身开门,看到周迟译丝毫不觉得意外,“南霜刚睡着,你先回去吧。”
周迟译往屋里看,“让我进去看一眼。”
“如果她想见你,就不会天没亮就联系我,”陆止止牢牢地挡住他,“她在车上一直在哭,刚才吃了片安眠药,睡前让我吃饭不用叫她,等她自然睡醒,你就算有天大的事,也缓几天吧,她的状态真的不好。”
周迟译有些僵硬,“她一直在哭?”
“可能是有点难过吧,”陆止止不懂盛离为什么会觉得她们都很高兴,“要放下一些很难割舍的人或物,多少都会有点难过,人之常情,你不用想太多。她知道你会找过来,让我转告你,她不会再回去住了,那套房子随便你怎么处理。”
关门之前,陆止止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戒指放在她房间的化妆桌上,你记得收起来,应该挺贵重的。”
孙琴在厨房炖汤,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陆止止洗洗手,去厨房帮忙。
孙琴小声问:“天气这么冷,怎么不让他进屋喝杯茶?”
陆止止也知道周迟译可能还在门外,“喝完茶之后就会留下来吃顿饭,那吃完饭呢?”
孙琴长长地叹了声气,“南霜这段时间瘦了好多,我看着真是心疼。”
“她之前忙着拍摄,不适应那个环境。”
“吵架伤感情,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一般都是劝和不全分,南霜和小周认识这么多年,如果就这样断了,两个人都伤心。”
陆止止叮嘱道:“妈,下午南霜睡醒了,在她面前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问这些。”
“妈知道,”孙琴把焯过水的排骨下锅炖,“止止,你也能谈恋爱了。”
“……哦,”陆止止低下头。
一片安眠药让赵南霜睡到了傍晚,睡醒后头很疼,房间里光线昏暗,和早上她起床的时候差不多。
陆止止轻轻推开房门,“南霜,醒了吗?”
“嗯。”
“那我开灯了。”
赵南霜从床上坐起来,揉揉脖子,“几点了?”
“六点多了,”陆止止来看过好几次,“想不想吃点东西,我妈炖了排骨汤。”
赵南霜接过水杯,小口喝了小半杯,喉咙才舒服了一些,“等一会儿,我有点迷糊。”
“吃了安眠药就会这样,所以我都是熬不住了才吃一次。江寻给我打过电话,我说你在我这儿。”
“我晚点再联系他。”
陆止止看赵南霜的气色好多了,也松了口气,早上刚见到她的时候,其实也吓了一跳,“周迟译来过。”
“不用管他,”赵南霜听到周迟译的名字就觉得烦。
陆止止识趣地转移话题,“去洗个脸吧,家里冷,你多穿点,别感冒了。”
赵南霜点点头。
她穿好衣服去了洗手间,刚流出来的水是冷的,凉得透骨,也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从阳台望出去,外面还在下雪,各家各户都亮着灯,从隔壁飘来一阵饭菜的香味,是老城区特有的温馨。
电视机里在重播跨年晚会,孙琴和陆止止有说有笑。
赵南霜拿着手机去阳台,开机后给江寻回电话,她拢起外套,往楼下看,路灯亮着,飘飘而落的雪花被光照着,像细雨。
周迟译离开孙赫家,从楼道里走出去,灭了烟,仿佛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牵引着,他回头往楼上看。
eleve也停了下来。
第75章
江寻也在看雪。
南川最好的酒店,豪华套间的视野极好,可以看到漂亮的江景,漫天的雪落进江水里,仿佛不曾来过。
合作方送了他一瓶酒,酒香柔和,入口顺滑。
他想,如果此时赵南霜在他身边,这场雪会更美好。
人总是贪心的。
当物质层面的奢侈品已经不足以满足需求,就会追求精神上的奢侈品,比如自由和爱情。
前者难得,后者更难得。
江寻低声开口:“昨天晚上吓到你了,是不是?”
电话那边的赵南霜沉默不语。
江寻深知感情不能急功近利,如果会错了意,就会适得其反,他进一步,她退三步,连从柳桥公馆搬出来这种不算小的事,她第一个想起的人都不是他,而是陆止止。
“我道歉,是我太心急了。”
周迟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下她,江寻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带走她。
“酒后冒犯了你,我后悔了一晚上,”江寻笑着叹气,有些无奈,“但是南霜,我今年三十四岁了,已经不年轻了。”
赵南霜听得出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头更疼了,“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是不想结婚,还是不想跟我结婚?”
“都不想。”
她没有犹豫,这让江寻松了口气,“我可以等,你抗拒婚姻,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够好,不够让你相信我可以给你幸福的婚姻。或许,我们可以从正常的恋爱开始,我会努力学习,争取成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无论是昨晚赵南霜单独留下周迟译,还是她搬离柳桥公馆,都给了江寻一个信号。
对于盛离来说,出演《乐园》也许就能解开她多年的心结,然而她抓住的却只是泡沫,亲手打破她费了很多心思才造就的这个梦的人,还是她爱而不得的周迟译,不可估量的赔偿金已经不是最严重的后果,除了来自于媒体和粉丝的压力,她还要面临合作方的起诉,这些年精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因此倒塌,失去了周氏娱乐的庇护,等舆论平息之后,她即使还能在娱乐圈底层混,每一步也是踩在刀刃上,这些年她得罪过多少人,就会有多少冷嘲热讽,曾经真心喜欢她的粉丝一夜之间站在了她的对立方,细数这些年粉丝替她遮掩的很多事,并且这些黑料会伴随她一生,这就是最大的惩罚。
周迟译拔掉了扎在赵南霜心口的那根刺,但长年累月留下来的疤痕还在。
如果昨天晚上没能让她的伤口愈合,那么江寻就有机会。
江寻说:“南霜,我不会让你失望。”
“……你给我点时间。”
“我只是想要一个可以追求你的机会,这样也很让你为难吗?”
过了许久,赵南霜才勉强给了一个答复:“那我们一起过年吧,等助理找好房子,你来接我,这几天,我想跟止止说说话。”
江寻紧紧握住的手慢慢放松,玻璃窗上模糊地倒映出他唇角温和的笑意。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明确地求爱,开口之前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虽然只求到了一个还不错的开始,但至少他不再是旁观者。
“好,我不打扰你,你需要我的时候,随时联系。”
“嗯。”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