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司匹林啊
陆止止知道他们受伤的时候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往医院赶,下出租车就看见蹲在门口的eleven,赵南霜在它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陆止止走到她面前,她才回过神。
“周迟译还在手术室吗?”陆止止往门诊楼里看,“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赵南霜站起身,双腿有些僵硬,“没那么严重。”
“可是你看起来很严重,但是好像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陆止止的目光落在赵南霜脸上,“盛离始终都不是你和周迟译之间的障碍,你耿耿于怀的是当初周迟译没有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他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慢了一拍,几分钟的迟疑,几年都追不上,所以你一直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下过去的事,也觉得没有理由为了他再争取一次,这不就是理由吗?你比他的生命和热爱都重要,还要怀疑什么?”
赵南霜低头看着地上的雨水,“这段时间,我很累。”
陆止止说:“你在抗拒本能,当然很累,抵抗爱意本来就是一件极为辛苦的事。”
就像她,她很想陆淮,但也清楚孙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和亲生女儿在一起。
“南霜,你之前太着急了,你急于从周迟译的圈套里逃出去,于是快速地让自己试着开始接受一段新感情,你真的要选择江寻吗?你真的不爱周迟译吗?这或许,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周迟译用真心编制的罗网,赵南霜又怎么逃得开。
“护士在叫你,快进去看看吧,”陆止止握住赵南霜的手,很快就松开,弯腰捡起狗绳,“eleven,你今天跟我回家。”
出租车司机还等着,陆止止没有耽误太久,在暴雨来临之前把eleven带走了。
伤口缝合好后之后,周迟译就被护士带去病房打消炎针。
窗外电闪雷鸣,没一会儿,大颗的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病房里就只剩下风声和雨声。
手机不在旁边,也没有时钟,时间就好像被无限延长了。
如果这场雨留不住赵南霜,那就停在这里。
不知道过了过久,外面传来敲门声,周迟译在混乱的雨水声中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赵南霜推开房门,直直地对上周迟译的目光。
他这是什么眼神?
她只是去医院内部的超市买了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比如毛巾、牙刷这些,又不是跑了。
周迟译的右手在输液,手心朝下放在被子上,翻过来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赵南霜把东西放下,拿了把椅子坐到床边,仰头看了眼药瓶。
她脖子上有伤,拉扯到伤口,痛感更强烈了。
周迟译只能看到贴在伤口上的白色纱布,她被刘成伤了两次,和去年相比,这次算是轻的,“知道疼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往刀口上撞。”
他们根本没有被绑架过,周迟译是糊弄刘成的,为了减轻刘成的警惕心。
赵南霜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左臂,“你好意思说我?”
“我打了麻药,现在没什么感觉,”周迟译还是那副自由散漫的劲儿,没有把这一刀当回事,“趁麻药还没失效,帮我换一下衣服。”
他扎针之前,护士帮忙换了上衣,病号服的裤子还放在床尾。
赵南霜也没说不行,她只是问:“你的司机呢?”
周迟译晚上喝了酒,“我让他留下配合警察,节省时间。”
她又说:“要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周迟译不紧不慢地道:“我爸在国外,我哥要陪老婆陪女儿,这么大的雨,他如果来医院,茜茜肯定也要跟着来,茜茜看见我躺在医院准哭,奶奶年纪大了,一着急血压就高,还是瞒着她比较好,所以今天晚上只能是你在医院照顾我。”
他顿了几秒,继续说:“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反正只是流了几滴血,死不了人。”
赵南霜:“……”
他怎么这么多话?
赵南霜掀开被子,“你能起来吗?”
“扶我一下,”周迟译抬起右手,他看向盆里的毛巾,“如果能帮我擦擦,更好。”
赵南霜也知道他的衣服上沾了血,在来医院的路上,他出了很多汗,应该是很不舒服,“那我去接盆热水。”
她先把毛巾洗了一遍,端了一盆水放在椅子上,弯着腰,动作小心地解着周迟译身上那件病号服的扣子。
扣子刚解开了一颗,寇庄路就来了。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来。
赵南霜连忙站直身体,后退两步。
是司机告诉寇庄路的,他联系的赵南霜之后直接来了医院,“我可是第一时间就来关心你,你就算不感动,也不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吧。”
周迟译真是想骂他。
“我没死,你可以走了,记得把门带上。”
寇庄路看了看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周迟译,又看了看低眉顺眼的赵南霜,啧啧两声,“你们继续,我去医生办公室。”
赵南霜叫住他,“你是不是挺闲的?”
“我可干不了伺候他洗澡换衣服的活儿,别指望我,生理创伤可以交给医生和护士,要抚平他心里的伤口,还是只能你来,”寇庄路笑笑,“他挺能装的,有些话你得反着听。你别看他这么可怜,其实心里高兴坏了。”
赵南霜:“……”
“你又被抹脖子了?”寇庄路看了眼赵南霜脖子上的纱布,“这脖子跟着你,还真是挺遭罪的。”
周迟译听得眉头直皱,“她本来就伤口疼,你再把她说生气了,我跟你没完。”
“是你女朋友吗?你就这么护着,”寇庄路走出病房,“你们继续吧,一会儿水凉了。”
房门关上后,周迟译闭了闭眼,“你别理他,我也烦他。”
赵南霜没生气,她把空调温度调高,继续解他的扣子。
她的动作很轻,这个过程注定很漫长,周迟译可以尽情地看她,他确定她哭过,眼角还是红红的。
擦洗上半身比较简单,下半身……
她是会解皮带的,周迟译也不催她,反正这瓶药还有一半。
赵南霜换了盆水,“你能不能别看着我?”
周迟译说得直白:“我想看。”
下一秒,赵南霜就把干净的毛巾扔过去,盖在他脸上,“不准把毛巾拿开,如果你的右手扎着针也那么灵活,我就默认你可以自己脱裤子,不管你了。”
他的眼睛是被遮住了,但嘴巴还能说话,“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奇怪吗?”
“脑子里想点干净的事。”
“护士让我想想最想做的事,转移注意力,麻药退了会很疼。”
“那你就想着吧,”赵南霜开始解他的皮带。
接下来的几分钟,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当没听见,用热毛巾擦完一遍才去拿盖在他脸上的干毛巾。
病号服的裤子算是好穿的,但也需要他配合。
“你动一下。”
“这是不是你第一次给我穿衣服?以前都是我伺候你。”
“你很想被擦过脚的毛巾塞住嘴巴吗?”
“不想……嘶!”
“麻药失效了?”赵南霜顿时如临大敌,“我看看是不是出血了。”
周迟译的声音很低,“嗯,失效了,得换一种止痛药。”
赵南霜准备解扣子,手被他握住,下一秒就被拽着倒在他身上,不等她说话,温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这个吻很轻。
她却推不开,也不想推开。
周迟译问:“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赵南霜有些恍惚,“是吗?”
“我觉得是。”
“……那就是吧。”
窗外的雨势丝毫不见减小,声势浩大。
这是场及时雨,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第81章
雨后气温骤降,早上医生们来查房,都说比今天年前下雪的时候还要冷。
周迟译待在温暖的病房里,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他就觉得这场雨挺好。
八点半,护士准时来给周迟译输液,刚才被他支走,去买早餐的赵南霜也回来了,她想着他可能吃不惯医院食堂里的病号餐,是去外面餐厅买的。
周迟译握住她冰凉的手,往被窝里带,直接伸进衣服里,贴着他的皮肤。
护士还在旁边,赵南霜不轻不重地掐了他一下。
“这些是口服药,”护士从托盘里拿出一包药,“是饭前还是饭后吃,都写清楚了。”
赵南霜接过,“谢谢。”
护士看着她,“你去年也在我们科住过院,夏梦来医院看你,你还帮我要过她的签名。”
赵南霜点点头,“他住院期间,要辛苦你了。”
“应该的,”这是周迟译的责任护士,量完体温,按例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赵南霜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放好小桌板,慢慢拆饭盒。
周迟译看她在打哈欠,她昨天晚上在沙发上将就着睡了一晚,没睡好。
“你吃了吗?”
“我都已经去餐厅了,还饿着回来,我傻吗?”
周迟译挑眉,“既然你吃饱了,那你喂我吧。”
他刚才还能把她的手摁在被窝里,这会儿又抬不起来了,赵南霜故意说:“你好像挺有劲儿的,可以自己吃。”
“刚扎上,一会儿回血了,护士又得再扎我一次,”他没用留置针,“你就心疼心疼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