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小大力
程玉梅待她,根本不及单奚薇的千分之一。为什么有血缘关系的母亲却比不上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
沈千颜一想到此,失去单奚薇的痛感再一次袭来。
“你和靳仲廷在一起,以后吃穿不愁,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你弟弟争,他就算康复得再好,他都回不到以前了,你为什么不愿意让着他一点?”程玉梅想到儿子沈君成出车祸受的伤,就心痛难忍,“他已经吃了这么多苦了,你这个当姐姐的帮衬他一下怎么了?”
“你是想让我帮衬他吗?你是想让我将自己的所有心血都拱手相让!”
第137章 单恋
那日之后,沈千颜和程玉梅陷入了冷战。她完全不能接受,程玉梅利用她,把她当成工具人。
她想搬出去住,托了中介在外面找房子,可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称心的房子。
因为和程玉梅的冲突,沈千颜连带着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君成了。不过沈君成倒是和往常一样,进进出出仍正常和沈千颜打招呼,看起来似乎对程玉梅去店里的事情一无所知。
周一早上,沈君成突然拉住了沈千颜。
“姐,我问你个事儿。”
沈千颜心一紧,以为是她和程玉梅冷脸相对的相处方式让沈君成看出了端倪,她正斟酌着该怎么说起自己和母亲的矛盾,却听沈君成问:“你觉得女孩子生日,该送什么礼物好?”
“你谈恋爱了?”
沈君成立马涨红了脸:“不是不是,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沈千颜看他的脸红成这样,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朋友这么简单。
“送女孩子礼物,尽量不要千篇一律,最好能体现出你的用心。”
“比如呢?具体呢?”
“这就难说了,主要还得看你自己观察,看她有没有提过自己特别想要什么?或者她无意流露出来对某种东西很感兴趣的,你就可以从她感兴趣的点入手。”
沈君成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似乎还是摸不到门道。
“姐,那姐夫有没有送过什么让你特别感动的东西?”
沈君成喊靳仲廷姐夫已经喊习惯了。但沈千颜听到这个称呼心里却一阵隐痛,这几天靳仲廷没有联系她,好像默认了他们的分开。
虽然分手是她提的,但看到他真的抽身离去,她还是有一点难过。
“姐?”沈君成看沈千颜神色不太对,甩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没事。”“那姐夫……”
“他送的最多的就是鲜花,挺老土的,你别学。”沈千颜没告诉沈君成他们分手的消息,“你可以自己再想想,你女朋友喜欢什么。”
“不是我女朋友!”沈君成又一次红了脸。
沈千颜见弟弟这样容易脸红,笑了笑:“钱够花吗?不够我再给你转一点,谈恋爱的时候,男孩子主动一些。”
“够花。”
“嗯,那就是在谈恋爱对吗?”
“姐!”
沈千颜彻底笑了,“你再好好想想人女孩子喜欢什么,我先去店里了。”
“嗯。”
沈君成坐到沙发里,在网上搜索引擎那一栏打下「单恋的女孩子生日送什么礼物好」结果「哗哗」跳出几十条相关,他正打算一条一条研究,手机震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来自沈千颜的微信。
他点开一看。
好家伙,是沈千颜给他转得零花钱,这个月的零花钱比上个月翻了好几倍。
“谢谢姐。”沈君成平时是羞于表达的人,今天却忍不住给沈千颜发送了一个拥抱的表情包。
“乖,早日带弟妹回来。”
沈君成看着「弟妹」两个字,脸又发烫了。
其实这一切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沈君成喜欢的女生名叫仲苏眠,是锦城复健中心的医生。
去年冬天的时候,沈君成第一次遇到仲苏眠。可那时候他只顾着沉溺在自己可能残疾的痛苦里,根本没有注意到协助主任帮他复健的仲苏眠。
直到过了一周,沈君成仍因为不肯配合无法开展正式的复健课程,主任他们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好几次无果后,一度想要放弃他这单生意了,是仲苏眠把他关在复健中心的会议室里,劈头盖脸地痛骂了他一顿。
“你才几岁?美好的人生都还没有开始呢,就想着要放弃了吗?”
“意外已经发生了,伤害已经造成了,你无法改变过去,但可以改变未来啊!”
“你觉得你很惨是嘛?你去医院看看,去网上查一查,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比你伤得更重,比你更不幸的人,至少你还有钱能来这里进行高质量的复健,很多人他们遭受意外之后根本没有你这个条件来进行康复训练,你自己想想,老天虽然给你安排了磨难,但也没有对你赶尽杀绝,你到底凭什么自暴自弃?”
“……”那天她给他讲了很多的道理,一开始是心平气和地劝,后来是扯着嗓子的嚷,到最后见他还是一副半死不活没有生气的样子,她干脆爆出口开骂,骂得气势磅礴,酣畅淋漓。
那是沈君成第一次被女生骂哭。
是的,仲苏眠骂道他是对不起父母的懦夫的时候,他哭了。
仲苏眠见他哭,关闭了会议室里的灯,等他哭完后,她又开始新一轮心平气和地劝……
那天他们两个在昏暗的会议室里单独相处了好几个小时,等从会议室出来,沈君成已经打定主意重新振作,克服复健中会遇到的所有焦虑和痛苦。
康复中心大厅的灯光明亮,他擦干泪眼,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她。
那是一张辨识度很高的鹅蛋脸,眉清目秀的,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就是画中走出来的女子,完全无法将她和刚才会议室爆粗的女人联系起来。
她见他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沈君成就觉得自己的心被狙中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的笑容那样干净,原本以为姐姐沈千颜足够美了,这会儿却发现,仲苏眠有种不输姐姐的美貌。
“抱歉啊,刚才对你太凶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怕你自暴自弃,错过了复健的黄金时期。”仲苏眠对他说。
“你不用道歉,是我应该谢谢你。”
“不用客气啦,你后面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嗯。”沈君成郑重点头,“我一定会配合你们的工作的。”
*沈君成说到做到。
那日之后,他非常耐心地配合康复中心的医生完成复健的课程,再也没有甩过脸子。尤其在仲苏眠面前,他表现得格外积极。
仲苏眠也很有趣,时不时奖励他一个棒棒糖,或者上班路上给他个甜甜圈,总之,把他当成小孩子哄。
因为仲苏眠,沈君成爱上了复健,虽然那些复健项目都很痛苦,可一想到能看到仲苏眠,所有痛苦都化成了甜蜜。
沈君成第一次明确地感觉到自己喜欢上仲苏眠,是他从轮椅上站起来的那天。那是个普通的星期三,仲苏眠在给他上课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翻了一个水杯,水杯里的水还烫着,眼看要砸到仲苏眠的脚背,沈君成一个眼明手快起身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旁。
「嘭」的一声,水杯落地,在场的所有医生都愣住了。
沈君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旁边主任忽然激动地说了句:“君成啊,你站起来了。”
大家纷纷过来抱他,祝贺他,仲苏眠也像其他人一样,开心地拥抱了他,并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恭喜你有了质的飞跃,明天买个小蛋糕给你庆祝下。”
她明明只是抱了几秒就松开,很迅速也很公式化。但沈君成被她抱住的时候,却浑身酥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在那么多人的中间,她身上的香是独一无二的,像佛手柑的味道,夹杂着一丝茉莉花的清香。
第二天,仲苏眠真的买了一个蛋糕来。但蛋糕一点都不小,上面还写了字,「庆祝君成弟弟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那日沈君成亲手切了蛋糕,分给帮助他复健的所有医生。但是,他并没有觉得那么快乐,可能,是因为「弟弟」两个字让意识到在仲苏眠的心里,他一直都是那个闹脾气的小孩。
可明明,他们只相差三岁而已。
那天还发生了一件让沈君成更难受的事情,他的复健课程刚上完,仲苏眠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跑出去,去了十来分钟。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束红玫瑰。
办公室的所有人都起哄,说:“苏眠可真受欢迎,隔三差五就有追求者送花来。”
仲苏眠大概是习以为常,笑笑说:“嗨,长得漂亮有什么办法呢。”
大家都笑起来,没有人觉得她是凡尔赛,也没有人觉得她讨厌,好像大家觉得,落落大方地接受大家的赞美是一个美人的自我修养。
只有沈君成耿耿于怀,她那么受欢迎,而他只是个走路都还走不利索的残废,骨子里的自卑感再一次喷涌而出。
沈君成闷闷不乐一整天,直到临近仲苏眠下班,他才鼓起勇气问了句:“今天送花的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是之前的一个小病人的家属,为了感谢我之前照顾他家的孩子,所以送的花。”仲苏眠说。
沈君成心头笼罩的阴云瞬间散了大半,他一鼓作气,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那仲医生有男朋友了吗?”
仲苏眠叹口气:“每天这么忙,照顾你们这群让人操心的家伙已经让我耗尽心里,我下班回到家就想葛优瘫,哪有力气去谈恋爱。”
“找个男朋友照顾你不是挺好的。”
“呵呵,你确定不是我照顾他。”仲苏眠摆摆手,“我还是单着吧,一个人没那么多事儿,挺好的。”
*
沈君成知道仲苏眠没有男朋友的那天晚上,开心得根本睡不着觉。
之后,他更努力地复健,只想快点恢复,只想能快点缩短他和她的差距。虽然,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配得上她,但他还是想努力靠近她一点点。
上周复健结束的时候,他听到主任的助理医师和别人聊天,聊到仲苏眠马上要生日了,大家给她搞点什么节目好。
她的生日……
沈君成一下子就入心了,所以,也就有了今天他和沈千颜的一番对话。
思来想去三天,沈君成最终托制香的朋友特调了一款专属于仲苏眠的香水,打算在她生日的那天送给她。
复健中心的几个同事准备在仲苏眠生日的那天和她一起去唱K,沈君成听到后,立马凑到他们跟前问:“介不介意加我一个?”
大家都和沈君成很熟,也知道他平时仲苏眠带得多,和仲医生有很深的感情,当然是不介意的。
周六,仲苏眠的生日,沈君成特地向仲苏眠请了一天假,造成自己一天都不会见到她的假象。但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他就开始躲在房间里洗澡试衣服,试了好几套之后,才勉强选中一件白衬衫,让他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不刻意但又稍显正式。
沈君成卡着点去约定的KTV,可他刚走到KTV的门口,就看到了一个身材英挺的男人在给仲苏眠送花。
虽然远望过去看不清那男人的面容,但沈君成能看到,男人手里拿着的是一束红玫瑰,和仲苏眠之前收到的那玫瑰一模一样。
是同一个男人?
不是说只是复健孩子的家长吗?
沈君成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一切只是巧合?又或者,那天只是仲苏眠随口敷衍他的托词?
他看着仲苏眠和那个男人站在门口说了许久的话,两人之间的相处明显不自然,他一时也不知道这种不自然是好还是坏。
毕竟,相互喜欢的人相处,也会不自然。
沈君成在行道树后面等了一会儿,等到仲苏眠上楼,那个男人驾着法拉利离开,他才珊珊上楼。
这一路奔赴而来的欣喜,在看到那个男人之后消失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