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蔓殊
藏月给予了顾鸿鹰一个抱歉的眼神,“他只是无法接受罢了。”
“接受什么?”顾鸿鹰蹙眉,不怒自威,似乎觉得自己女婿情绪忽然不对是这人闹得,所以也有些不悦,“你惹他了?”
“哪能啊……”藏月尴尬笑笑,“他以为烟儿今天能醒,但事与愿违,她短时间内,醒不了,所以自然就伤心了。”
顾鸿鹰恍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但得知自己女儿短时间内醒不了,他也心里不是滋味,“那什么时候才能醒?”
“不知道,没有特定时间,可能明天,可能明年,可能……”待到你们死了,她也不会醒,“会更久。”沉眠术本就是这种在时间长河中漫漫休眠沉睡的咒术,“当时因为弗朗西斯的事,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别说他,就连我都觉得不妥。”顾鸿鹰眉宇紧蹙,“不过按他那赖着我女儿的惯性……这消息等同晴天霹雳,看来得好一阵折腾了……”
说完,顾鸿鹰和藏月便快步追上秦无妄,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但当他们赶到放置顾烟萝沉睡的有氧床舱的房间时,已经晚了。
那道密封的气阀门,被秦无妄用消防斧“哐啷”劈开!
“你这保护我女儿的阵……似乎被他破坏了,要紧吗?”顾鸿鹰站在门口,询问藏月。
藏月摇头,“这阵,是烟儿教我的,意在防弗朗西斯,如今他已经死了,这阵也就可有可无了,只要沉睡期间,她持续呆在低温状态下,就没事。”
弥漫雾蒙白芒,布满法阵咒图,温度极低的房间内,铃铛衔接着红绳,发出阵阵刺耳的铃铛声。
秦无妄踩断红绳,疯狂的踢踹飞摆在地面的黑色罐子,破坏了整个困魂阵。
这里的环境,就像置身大冰柜中,连哈气都能成雾。
秦无妄眼眶泛红,压抑着心底的郁结,来到有氧床舱旁,低眉垂头隔着那道玻璃罩,望向了安静躺在里面沉睡如画般的美人。
“这是我这一个多月以来,离你最近的一次。”
秦无妄苦涩的凝着顾烟萝倾国倾城般迷人的容颜,嘴角弯起哀伤的弧度,缓慢而沙哑道。
接着,他按下了开启玻璃罩的开关,缓缓抬起手,伸入床舱内,掌心不住的摩挲着顾烟萝冰凉的脸颊。
好冷,透心凉的肌肤温度。
如果不是顾烟萝的肌肤还保持着活人的弹性和细滑,他几乎会以为,触碰的是一具尸体。
“烟烟……”秦无妄低语低喃,尾音透着委屈。
“藏月说你不会醒。”
“我想你了。”
“睁眼,看看我。”
“明天是儿子的满月宴,你得陪我。”
“不然,那些人会说我闲话,说你不要我,说你抛弃我,说你又有新欢……”
“……”
秦无妄等了又等,没有等来一句回答。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像石沉大海,坠入深渊,没有回响,没有回应。
心脏无法抑制的抽痛,喉咙发堵似的难以喘息。
最终,秦无妄放弃了。
他长睫敛下,凄楚的笑道:“好,你还要睡……那我陪你睡……”
说着,秦无妄不顾身后还有人在看着,旁若无人的挤入了那张仅供一人躺下的床舱内,侧过身,亦如从前般若无其事的躺在顾烟萝的身侧,枕着她的肩头,脸深深的埋进了她的脖颈间,浑身都在发抖,眼尾泛红,用尽全身力气的抱住顾烟萝,唇瓣不断在她的脖间落下一个又一个炽烈滚烫的吻。
没人有资格说他,皆有深爱人,倘若自己爱的人躺在那遥遥无期醒不过来,换谁都得崩溃。
日月更替。
顾公馆外的梧桐松林顶端映射着冰冷的月光。
当晚,顾家人陆陆续续回来,甚至为了小外甥的满月酒,百忙抽空回家的顾寒爵也来了。
直到晚上,秦无妄也没从顾烟萝沉睡的有氧床舱内离开。
谁劝都没用,甚至秦清抱着不停哭闹找爸爸的秦予卿下来,秦无妄也只是紧搂着顾烟萝,脸埋在她脖颈间,两耳不闻,全然无视哭闹不止的儿子,像聋了一样。
乱七八糟的地下室房间中,站满了顾家人,还有藏月,和闻风而来的德莱斯。
房间里回荡着孩子不安恐慌的哭声。
无论秦清怎么哄都哄不好。
顾鸿鹰:“清儿,先带孩子上去,这儿太冷,别又病了。”
秦予卿尚幼,体弱多病,而这房间的温度,直逼零下。
谁都看见秦予卿被秦清带离房间时,嚎啕大哭,伸着小奶手要爸爸的可怜样,只有秦无妄看不到。
“你这是要闹绝食?”
秦无妄几乎一天没怎么吃,顾鸿鹰愠怒走至旁边,低眸看着床舱内非得和自己女儿挤一起的俊美男人。
“你闹了绝食又怎样?不说话又怎么样?她就能醒?”
秦无妄不说话,就只是在心里回答。
能,闹了绝食身体会差,烟烟会心疼,她从来都最心疼他,心疼就能醒。
然而,事与愿违。
闹绝食身体差这招,在注射了C4后的秦无妄身上,再也实现不了了。
他一直抱着顾烟萝在零下的房间中躺到了翌日中午。
不饿、不冷、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的高,完全没有任何异常。
第774章 痴情
要知道从前的秦无妄,温度稍低都会发高烧转成肺炎重症,甚至要吸氧。
那个时候,顾烟萝必然会陪在他身侧,搂着他一起待在医院。
结果秦无妄一直躺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也没见自己温度上升,头昏脑热,甚至也不见饿,低温环境下的他甚至觉得抱着顾烟萝,躺在她身边异常舒适。
若非秦清火急火燎下来告诉他儿子出事了,他根本不会从床舱里爬出来。
“秦无妄!你儿子拉血了!赶紧送医院!都哭惊厥了,再不管要出事儿了!你想没儿子?”
“……”
秦无妄陡然睁眼,这才起身从有氧床舱里跨出来,弯腰替顾烟萝理了理身上的衣物,和被他弄乱的长发,关上玻璃罩后,沉默寡言眼神阴郁的转身迈步离开。
可跟着秦清上了四楼,回到儿子的婴儿房。
秦无妄看着抱着粉蓝色抱抱熊睡得正香,小脸上还残留泪迹,安然无恙的儿子。
他目光阴沉的瞥向秦清,瞳底闪着怒火,“骗我?”
秦清后退了几步,微笑脸,双手举起投降状,“不忽悠你你能从那底下出来?准备准备,傍晚就要开始接待宾客了,洗个澡,西装放你房间了,小家伙昨天哭着哭着,看你不理,自己也就不哭了,这孩子啊,果然就是不能惯。”
秦无妄觉得秦清过分,转身不理她,径自回到了自己和顾烟萝的卧室。
先前损坏严重的卧室已经被修好,床也购买了崭新的,摆设、地毯都换了新的。
在床尾的长凳上,还放着一套崭新的定制白色西装,甚至,还有一身女款的黑色珍珠长裙。
“宝贝虽然没醒,可我想着,还是得给她准备一套的……”
秦清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了长裙舒服的缎面。
“晚上的满月宴,你抱他下去,我就不出面了。”
秦无妄拿起那套秦清给顾烟萝准备的晚礼服,看了又看,似有什么打算。
“那怎么行?你不出面,我怎么和客人交代?”
“随便掰扯个理由,说我病重,身体抱恙,行动不便,烟烟得陪着我,不便出席,都可以。”
“……算了算了,也罢,随你开心吧。”
.
傍晚,陆陆续续有豪车驶入华丽的顾公馆。
翠绿的广阔草坪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跑车、商务车,不远处的停机坪甚至不断有直升机起飞降落送客人抵达。
秦清和顾鸿鹰盛装出席,站在顾公馆的门口迎宾。
每一个受邀前来的人,皆是帝国上流,豪门财阀。
宴会厅舞曲悠扬,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而秦无妄……
他独自一个人从无人的楼梯下至地下室,从有氧床舱内偷偷抱出了顾烟萝,把她带回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卧室内,然后锁起了门。
飘窗外隐约传入楼下悠扬的古典钢琴曲。
可这一切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灯光明黄的房间中,安静无声,秦无妄温柔的横抱着顾烟萝,将她平躺在舒软的床上,眼眶略微发红,注视着顾烟萝沉静妖娆的睡颜。
看着看着,他喉咙发堵,喉结上下滑动,握住顾烟萝的柔荑,苦涩而缱绻的在她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吻。
那条秦清为她准备的黑色珍珠晚礼服,异常华美。
是一字肩的款式,顾烟萝的肩颈极美,流线如天鹅颈般的线条,她穿一字肩的长裙素来好看。
不管她是醒着,还是沉睡着,今晚是他们儿子的满月宴,他总觉得,得做点什么来和顾烟萝一起庆祝。
所以,他开始解下顾烟萝的衣服,用温热干净的毛巾一点点,视若珍宝般的擦拭她的全身,然后替她换上裙装,用梳子轻轻梳理着她缎面般光滑亮丽的大卷发。
光晕下,顾烟萝浑身的肌肤有种象牙般雪白的细腻,毫无瑕疵,几乎不见毛孔。
替顾烟萝换好晚礼服后,秦无妄也穿上黑色丝质衬衫,套上西装裤,将马甲扣好,打好领带,最后旋身穿上银白色俊绝无比的西装,站在落地镜前,稍稍整理了下碎发,将额前发丝后拢梳好,然后来到床边,无声无息的在顾烟萝身旁躺下。
灯忽然就暗了。
只剩淡冷的月光从窗外斜洒入。
秦无妄侧躺着,温热的掌心握住顾烟萝冰凉的手,十指紧扣,俊欲的面颊贴近她细腻的脸颊,唇瓣贴在她的嘴角,佯装幸福,低声呢喃。
“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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