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蝉鸣时 第17章

作者:码代码的Gigi 标签: 都市情缘 婚恋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周倩点头如捣蒜,“难道没了吗?我还没吃饱呢。”

  “还有。但上完了你还没吃饱时,你就盯好了主厨看。他不忍心拒绝你,就会再做两贯送你的。”

  戴着口罩的主厨对她们笑了,“当然不会拒绝,必须让你吃饱了走。”

  “刚刚真的很感谢你,我站在那挺尴尬的。”吃饱了肚子,周倩也有了力气生气,想骂人。

  “平时不去专柜买东西吗?”

  “不会啊,专柜多贵呀,找代购买啊。”

  周旺财是厂里的老人,工资是之前林建华给他开的,每年还涨一点,加上过年奖金,一年税后能有近三十万。这算非常高的工资了。

  林夏问了句,“你爸平时不给你零花钱?”

  “他一个在工厂里上班的,能有多少钱啊,说不定比我都穷。”周倩说完才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在她爸老板面前抱怨工资低,“不是,我爸这人抠门还喜欢哭穷,我哪里会问他要钱。”

  “你爸这是要攒钱给你买房呢。”

  “不会啊,连辆车他都不给我买,怎么可能买房。而且他说了要攒养老钱,说不指望我给他养老。”

  这个老周,要么是真抠,要么就是把钱花在别的事上了。

  别的事无非四件:吃喝嫖赌。

  林夏收住,没有再问。

  周倩最后真快扶墙出,那个师傅真给她加了好几贯寿司,她能塞尽塞,最后那口蜜瓜也太甜了。

  电梯里只有她们俩人,周倩按了一层,又帮她按了B2的地下车库,最后不好意思地问出口,“林总,这顿饭多少钱啊?”

  “不用,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林总的话一如既往的少,她说不用时,周倩没敢再拉扯着问,就怕她突然不耐烦了。虽然她看上去人挺好,但很冷漠,不敢让人靠近。

  周倩出了电梯后,才想起去上网查了价格。商场的冷气很足,看到人均时,她震惊在了原地。

  她吃的是金子吗?

  程帆晚上倒不是应酬,是朋友间的聚会。一人带一瓶酒,喝酒为主。也难得这样聚,一群男人在一起有什么好聊的。

  聊完正事后,开始扯了闲篇。被问了句,最近怎么没看到文茜时,苏城叹了口气。

  “别提了,她正在家伤心呢。借着伤心的由头,我都给她买了俩包了。”

  “呦,这是怎么了,失恋了?”

  “真他妈的,怎么说......”苏城喝了口冰酒,“还没到恋的程度,就被人拒绝了。”

  “我靠,谁敢这么拒绝咱文茜,眼瞎了啊?”

  程帆坐在一旁兴致缺缺地喝着酒,他对八卦不感兴趣,一会找个借口先走了。

  苏城又叹了口气,“哎,这就是这件事尴尬的地方,人家还是公司的合作方。”

  程帆放下酒杯的手顿住,“李子望?”

  “你怎么知道?”苏城想起来,上次在婚礼上介绍他俩认识过,“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坐角落里的老刘插了嘴,“那个姓李的,跟老程家丈人合作了呗。”

  “一开始我挺支持我妹去追求他的,毕竟她真有点喜欢他,况且人家那条件也放在那。结果,人家非常委婉地直接就把我妹给拒绝了。”苏城越想越气,“我妹长得那么漂亮,我家有的是钱,他哪里来的脸拒绝她啊?”

  旁边的人跟着帮腔,“就是,他眼瞎。连咱文茜都看不上,他要求到底是有多高?那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不会是性向不符吧?”

  “谁知道?”苏城突然反应过来,骂道,“去你妈的,什么叫看不上文茜,这叫不合适。”

  老刘看着突然站起身,往门外走去的程帆,“诶,老程,你去哪啊?”

  “这还没喝几杯你就要上厕所?你肾虚啊?”

  程帆打开门,头都没回,“回家。”

第19章

  翌日,林夏随程帆去A市,司机来接了他们,预计两个小时不到的单趟车程,当天往返。

  林夏昨晚睡得一般,干躺着半个小时终于有了点朦胧的睡意时,回家的他开错了房门,还顺手开了灯,刺眼的灯光让她下意识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心中虽恼,但她还是压住火气跟他说,我要睡了,你能不能把灯关了,再把门关上。

  要不是这人是程帆,发不了火,不然她早拿着抱枕砸过去。

  估计他真喝多了,反应也迟钝了,看了她好一会,才按下开关,把门给带上。

  房间又陷入一片黑暗,屋子的隔音很好,任他在外边洗澡走动,卧室内都是一片寂静。积攒的睡意驱赶后,又陷入了反复积攒期。

  漫长而黑暗的夜里,一个人躺着,失眠也许是情绪变糟糕的前兆,所谓沉沦,不过是任由自己陷入情绪的泥潭,如同路人般冷漠地无视着痛苦,并不想要被拯救。

  睡不着时会想,她又是从何时起,对自己都如此漠然。

  刚被接回京州时,她有了辆自行车,独自在家门前的道路上学着骑。她学得很快,发现只要脚放在踏板上使劲蹬,速度足够快,车子就能跑起来。

  她兴奋地骑到了路的尽头,转弯时,车龙头偏离的角度太大,却没有减速。自行车骤然失控后整个人被摔在地面,懵了两秒才发现一条腿在水泥地上蹭破了皮,沙砾陷在模糊的血肉中,另一条腿被自行车压着,经历了强烈震感的屁股开始疼痛。

  当看到妈妈从院子里走出来时,原本只是酸了鼻子的她开始嚎啕大哭。想要妈妈抱她,哄她,妈妈身上的气息总是很好闻。

  妈妈走过来,将压在她身上的自行车抬起,却并没有帮她擦去眼泪。站着低头对她说,女孩子哭是没有用的,只会让人觉得你很好欺负。要哭就一个人躲起来,别让人看到。

  当被阿姨抱回去,用蘸了酒精的棉团处理着伤口时,她咬唇忍着疼痛,没有掉一滴眼泪,偷偷瞄着坐在沙发上的妈妈,妈妈是希望自己更坚强吗?

  事物发展的奇点总是事后归纳而来的,也许她的人生,从那一刻开始被定下了基调。

  被这样对待,她从不觉得有什么错,甚至无比正确。哭泣是软弱的证明,没有人会来哄她。伤痛就该独自吞下消化,只有更强大才不会受到欺负。

  她严重缺乏同理心,自己的伤痛发炎了都能用手撕开、让脓流出等待结疤,旁人只是流血擦破了皮,又何必大声呼痛。当选错倾诉对象时,喊疼都显得那么矫情而可笑。

  只是有点讽刺,造就这一切的女人,现在却躲在了美国不肯回来。

  或许又算不上躲,她年近六十,已是寻常人退休的年纪。前半辈子创造的财富足以让她享受一个安稳而富足的后半生。她也有削肉剔骨莲花化身的能力,重学了语言,融入了当地生活。

  程帆正在看文件,发现坐在一旁的她正盯着车窗外发呆,他忽然想起那天在他爸妈家,她说的话。

  “你爸是A市人吗?”

  “啊?”林夏转了头看他,“不是啊。”

  “那你上次怎么说你在A市长大的?”

  “我外婆家在A市,小时候在那呆过几年。”像是怕他再追问,她一次性说了全,“外婆很早就去世了,舅舅一家移民去了加拿大。”

  林建华和孙玉敏,双方家庭极其普通,甚至算得上是贫穷。从农村走出来,白手起家,一同创立了建林集团。

  一个家族里,只要有一个人发了,便能托举整个家族,某种程度上能改变他们的命运。舅舅家独女被孙玉敏资助去了加拿大留学,毕业工作后决定留下。在孙玉敏的帮助下,舅舅和舅妈也跑去蹲了移民监。

  “好吧,还想带你回去看一眼。”

  “一个破落的村庄,现在都不知道还在不在,有什么好看的?”林夏从包里掏出了墨镜,“你下次换个贴膜,阳光太刺眼了。”

  太阳在他这一侧,程帆放下手中文件,胳膊撑到了她腿上,偏移了身子去感受她那侧窗外的光线,并不怎么刺眼。

  随着他的动作,头侧在了她的胸前。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未系上,粗硬的头发扎到了娇嫩的皮肤上,有点疼。

  她戳了他的肩膀,“头过去点。”

  两人离得极近,程帆看了戴着墨镜、一脸冷意的她,突然很不爽,“这么讨厌我碰你?”

  昨天他到家挺早,不知道她在不在家,主卧没人,他就进了次卧打开灯看了一眼,她已经躺到了床上,看样子是还没睡着。他想说,时间还早,要不你过来睡?或者我洗完澡来也行。

  结果她一脸的不情愿,在他开口前,就先把他请了出去。

  结婚之初,只是偶尔深夜回家时,才分了房睡。

  到现在,只要晚上他不在家,她从不问他几点回家,就睡到了次卧,一副不想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样子。

  跟他一起睡,有这么为难吗?

  程帆冷了脸色,手从她的大腿上离开,直起身子,对前边的司机说,“老杜,明天去给车换个膜。”

  “好的。”

  林夏觉得莫名其妙,看他又拿起文件低头看,一副把她当空气的样子,她也懒得解释,干脆闭了眼养神。

  司机老杜看了眼后视镜,这辆车的后座宽敞,程总和林总端坐在两侧,谁也没理谁。

  哎,幸亏没在车上吵起来,不然他这司机当得多尴尬。不过他还真没见这两人吵过架,可能都顾面子,还得等到回家再吵。

  他给程总开了好几年的车,看程总这脸色,估计心里不痛快。

  A市分公司负责人贺林早已到达工厂,从程总助理获悉这一次程总的夫人也会一起来视察工厂。

  下午两点多,车子驶入厂区,贺林从大厅走出来迎接。他从未见过程总的夫人,不知要搞何种规模的接待仪式。程总不是个喜欢排场的人,不知他夫人是否要点排场让她觉得被重视了。他问过助理戴奕,戴助理说,你可别弄巧成拙,什么都不要搞。对了,别叫人老板娘,叫林总。

  车平稳地停下,贺林刚想上去给人开个车,结果车后边两扇门同时打开,两个人各自从车里走了出来。程总还“砰”的一声把门给摔上了,贺林听的都心疼,这么豪的车,爱惜点不行吗?

  程总一言不发地走在前边,戴着墨镜的林总跟在后面。两人身型高挑,一副冷漠的气场。

  “程总下午好。”贺林再对着后边的老板娘打招呼,“林总好,我是工厂这的负责人贺林。”

  林夏摘了墨镜,“你好。”

  走入大厅,正中间是个沙盘,是整个厂区的模型图。

  贺林引着林总来到了沙盘前,向她介绍着,“左边这一排是研发实验室,中间的小房子是办公楼,右边这一整片,是厂区,也就是前边的这一大片空地。”

  林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外向看去,被一排车和蓝色的铁皮挡住了视线,看不到空地。

  “一会带你去看。”站在身旁的程帆终于说了句话,“贺林,先带她去看下生产线。”

  “好的,程总。”

  另一个员工给林夏拿来了防护服,生产线的门前是一个除菌室,林夏随着指引站在了出风口让其吸附身上的灰尘。

  车间里边白色地面异常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摆着若干台精密的仪器,显示屏上一堆参数,工作人员并不多,这一个车间里不过三四个人站着。

  面积很大,贺林走走停停,指着显示屏上的图案给她讲着整条生产线的流程,他讲得太过专业,林夏听的不是很懂,但还是装懂地点了头,听完后问了句,“这一条线要多少钱?”

  贺林伸出了一个手掌,“五千万。”

  林夏内心乍舌,这只是其中一条生产线,外边空地上的厂区还没搭建好,这一共得投入多少钱。

  程帆平时挺低调,车就那么三四辆,衣服是她帮忙买,基本款买全了照旧补货就行,家里那么多手表都是他以前玩剩的。上次还从优衣库买了个轻便大容量的书包说出差方便。唯一讲究点的可能就是茶和酒,都不说酒了,他一块茶饼都抵得上一个铂金包。

  跟开工厂比起来,吃喝玩乐根本花不了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