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第十二只兔
第53章 梦
尤里安拎着莫莉的提包上车, 莫莉想接过自己的包,尤里安看了她一眼,没有给她。
那个眼神和往常不太一样, 嘴角紧绷,眼睛里有强烈的情绪。
她缩回手,转头看着车窗外。
车子启动,警局的车自带的警用对讲机在公放报警信息,人声嘈杂, 似乎有很多人在这个下午报了警。
车子开出警局不远, 莫莉的视线被马路上相撞的两辆车吸引, 她一眼认出来, 其中一辆是尤里安的。
驾驶座车门被撞的凹进去, 天窗掀开, 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周围有好些人围观。
他们的车从车祸现场开过去。
在快要进入住宅区时车子停在路边, 尤里安降下车窗, 忽然开始在莫莉的手提包里翻找。
那枚小小的胸针被他拿出来, 莫莉小声说:“刚买的。”
尤里安听完直接扔在车窗外。
那一小瓶成分不明的酒溢出瓶子, 沾湿了纸张,他仔细阅读莫莉写在上面的东西, 一张张看完,一张张撕碎。
还有巴士车票, 几张纸币, 备用的手帕,都遭到他损毁。
莫莉惊愕又害怕, “你干什么?!”
“不然呢?”尤里安看着她, 眼神沉沉, “你想要我怎么发||泄,对你吗?”
血液干涸凝固在他的脸上,本来洁白的衬衫此刻皱皱巴巴,胸前是血迹和不知道在哪儿蹭的污渍,手臂肩膀的肌肉在衬衫下隆起,他的信息素肆虐暴涨。
他是一个能够一拳打碎钢化玻璃的强大alpha,现在无法排解情绪只是撕几张纸而已,为什么要害怕?
“你听我说……”
尤里安根本不听,他把包按在莫莉身上,脚下狠踩下油门。
车子停在门口,尤里安下车打开副驾座车门,“下来。”
莫莉不安地看着他,眼睫快速眨动。
尤里安探身进来,攥住她的手腕,还没有用力,莫莉就不得不跟随他的力气下了车。
她脚步踉跄,后来被尤里安一把抱起,双脚离地进了房子。
“碰”的一声,大门关上,窗户玻璃都在颤抖。
空气中粒粒微尘在阳光下浮动,玻璃瓶里的花她今天走之前才换了水,餐桌上换了新的餐垫,一切都是原样。
可是居住在房屋里的人,无法再回到过去了。
“莉莉……”尤里安低头看她,目光缓慢滑过她的脸。
他没办法质问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旦说出口,他会再重复一遍心惊到头晕目眩的感受。
他强压着翻涌暴怒的内心,尽量平静地、轻轻地说:“以后没有我同意,你不可以出门。”
他终于正大光明说出了这句话,他不想再掩饰了。
“没有获得同意的出行是不允许的。”
“没有获得同意的社交是不允许的。”
“你可以对我发脾气、恨我,没关系,我接受。”他做好了莫莉反抗他的准备,“来吧。”
可是莫莉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发脾气,她表情茫然之中带着担忧,“你今天很生气,我知道,我不会在意你说的话,等过两天就好了……”
尤里安伸手握住她的脖子,拇指摩挲着颈部动脉,轻轻按下片刻,就会让她感觉到晕眩。
“过两天?”他缓缓凑近,在嘴唇碰到莫莉腺体之前说,“你可以试试。”
莫莉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面目不清的女人轻轻啜泣,怀抱着婴儿恳求:“让我给她喂奶吧,等一会就要走了,她会饿的。”
“没有必要,他们说母亲最好不要过多接触婴儿,不能使他们产生过多母体的潜意识,听我说,她会幸福的。”
她变成了儿童,和周围人留着同样长短的头发,穿着同样浅粉色的衣服,他们每人发了一本绘本在看,忽然有人打开教室门,点了几个,“你,你,你,还有那边那个,都跟我过来,这个月的慰问团队来了,出来一起拍照。”
她被选中了,可她似乎听不懂周围人说话的意思,他们拍照时她蹲在地上玩,被老师教训过后哭着拍完了照片。
长大了一点,为了和当时最好的朋友一起留下,她在参加Omega学院入学考试时故意乱写。但最终因为成绩和过去相差太大,被认为没有参考价值,她被推荐进入了学院,她的朋友嚎啕大哭送走了她,车子走了很远还能听到她在说“不要忘了我——”
她的朋友叫奥林普,她没有忘记,进入学校后写给她的信全被退了回来,她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
她迎来与自己相配的命定之人,匹配率是罕见的百分之九十八,但她得到了“不允许出门”的命令。
这是她的终点吗?
她看过的书,画过的图,亲手打出金属戒圈,那些还没有被她拥有、在矿洞中被掩盖光芒的宝石。
梦境外,她毫无征兆落下泪,流入头发里。
她在充满尤里安信息素的虚空中下坠,什么也抓不到,尤里安的脸出现时,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尤里安的手指从她的额头滑下来,摸了摸她的嘴唇,说:“睡吧,我要出去处理一些事情。”
她太累了,甚至无法辨认此刻是黑夜还是白天,睁开的眼睛又不受控制地合上。
尤里安要处理的第一件事情,是找人加固了房屋的门窗,大门换了特质的门锁,一楼窗户加上了栏杆,确认没有问题,他才出门。
他在社区警局拿到了四名目击者的笔录,拿到了昨天画像师画出来的最终嫌犯画像,他看了很久,慢慢折起来放进口袋。
回到办公室为昨天引起的混乱写了报告,不出意外收到了停职一周的处罚。
临走前他对下属交接了工作,并说:“等我回来,新一任的总警司就要公布了。”
下属十分感慨:“没想到,居然会是我们监察名单上的贝里警长。”
尤里安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录音笔,“是啊,没想到。”
没想到,他一直留着的录音居然要派上用场,也没有想到,这样卑劣的念头居然是他想出来的。
他要沿着莫莉当天的路线重新走一遍。
在银行门口等着巴士时,有银行职员向他问好:“您好先生,需要帮助吗?”
尤里安本来不想回应,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银行门口到集市的巴士,每天几趟?”
“每天只有五趟,先生,错过的话,需要等很久。”银行职员说,“我们有几个同事需要搭乘这条线路的巴士上下班,每天下班需要很准时才能赶上。”
尤里安点头,“谢谢。”
银行职员却没有立即走,尤里安又看他,“我没有要问的问题了。”
“好的。”他笑了笑,“本来想向您推荐我们的贷款产品,但是看您很忙,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的话非常多余,尤里安分神去看了一眼他的胸牌。
结算员巴林·梅尔尼克。
这条线路的巴士容量很小,尤里安在车上无法直立,头会碰到车顶。他拿到和莫莉一样的车票,抬头看了一眼售票员,售票员却被他的气势震慑,连对视都不敢就匆匆离开。
终点站下车的地方离集市有一千米的路程需要步行,一路上没有特殊路标,他在酒吧招牌下停住,四周看了看,走向酒吧,尝试推开大门。
这里的酒吧非常简陋,门里面昏暗一片,没有客人,吧台里面打盹的服务生睡眼惺忪,问他:“先生,喝酒吗?”
坐在吧台旁可以看见通往集市的路。
“昨天,是你在店里吗?”
服务生清醒了很多,“您是警察吗?我已经被问过很多遍了,昨天酒吧只有我一个人,很忙,记不得有多少客人,我把记得的人都告诉昨天的警察了。”
“画像看了吗?”
“看了,先生,没有我觉得眼熟的。”
尤里安再观察了一圈,最终离开。
经过昨天混乱,今天集市门口多了几个警员在巡逻,集市里摆摊的人和购买物品的客人也少了很多。
其中有昨天和尤里安在警局里对话过的警员,连忙小跑过来行礼说:“室长您好。”
“我来随便看看。”尤里安一边走一边说,“这里很有名吗?每天就是这样的规模?”
“在社区内还是很有名的,平时比今天人更多一些,是一个完全自由的集市,不需要申请不需要备案,可以直接来摆摊。”
尤里安看着那些摊主,莫莉买过东西做了笔录的摊主都没有在。
“做笔录的那几个人呢?”
警员看着尤里安脸色说:“还留在警局里,我们队长的意思是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想起更多的事情。”
“留着也没什么用,差不多行了。”尤里安没有兴趣再看下去,转身就走。
在事件发生的现场其实是最没有线索的地方,那么多人,没有人会留意一个普通人,相反只会在意不合时宜出现在这里的莫莉。
她出现的那一刻,不用信息素,所有人都知道她是Omega,只是在忍着好奇而已。
直到有人戳破她自以为的秘密,变成话题让在场的人共同讨论。
那个混在人群中逃走的杂种,动用些权力,掘地三尺迟早会找出来。
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在来集市的路上,在巴士上。
莫莉为什么会知道这里有集市,为什么会准确无误走到这里来,是谁告诉她路线以及交通方式。
她认识的、能够联系的朋友里,没有一个是能知道这种平民集市的,只能是一个会来集市的平民阶层的人。
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她认识了谁?
作者有话说:
尤里安马上要进化到最坏版本了。
第54章 软禁
莫莉醒来的时候嘴唇干裂, 肚子咕咕响,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双腿还是虚软的,站起来时微微发抖,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走到穿衣镜前看了一眼。
前胸、肩颈都是红色甚至泛紫的痕迹,她抿着嘴把衣领合拢,扶着墙缓慢行走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