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雾
有些凉意,比秋夜里的风更冷。
“就算我不想,你还是会抱的对不对?就像你一直做的那样。”
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要他想要就够了。
所有的旖旎消弭在这一刻。
这一招沈烈早已经领教过,上一秒滚床单抵死缠/绵,下一秒她就能语调冰冷说分手。她一向很擅长。
陈静安安静地眨着眼睫:“其实在这五个月里,我的确有想过你,我不是不敢承认,我想会不会是我太狠心,太决绝,只要我能跨出那一步,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沈烈,我真的有想过,挺多个夜晚,也会失眠。”
所以她玩命地练习,拒绝去想令她动摇的念头,但在夜里躺在床上,静下来无事可做的时候,那些念头仿佛无孔不入。
但现在,她挺庆幸的。
沈烈眼里的暗色浓郁,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看不见,也碰触不到。
陈静安视而不见,继续道:“其实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这一次,彻底断了我残余的那点念想。让我知道你还是你,是一开始逼迫我的那个混蛋,你含着金汤匙出生,在你眼里,我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你没玩够,舍不得丢掉的玩意。”
沈烈眸光微动,轻嗤一声:“陈静安,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我要真拿你当个玩意,你现在就不是在这里,你人该在浅湾,困住一个人不难,有的是手段跟方法,你要真是拿来取乐的东西,你现在应该躺在床上,只要我想,你就得一件一件脱光衣服。”
“所以我还需要谢谢你吗?谢谢沈先生能让我出房门,让我离开京城参与巡演,到现在还能有幸站在这里,对你口不择言,以下犯上。”
陈静安一口一个沈先生。
礼貌有加,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伤人。
沈烈盯着她,困惑那张他刚吻过,柔软甘甜的唇,说出的话怎么会如刀锋利。
“你倒不用如此作贱自己。”
“不是我作贱自己,是你在作贱我。真的,你让我觉得,一个普通人就不配拥有尊严,不配得到尊重,没人在意他的思想情感,他只是一个符号,从生下来就被标记低人一等,就要被你们这些人玩弄。你觉得我说的话难听吗?只是听到就感觉不舒服吗?”
沈烈很少感觉到像现在无力,声音低下去:“你来教我。”
“留在我身边,教我什么是尊重。”
“我不要。”
“只要你想,肯定会有大把人愿意,但不是我。”
陈静安直面着他,轻声道:“你不是问我生日那天许的什么愿望吗?我当时,许愿我们能够平和的圆满的结束,但蛋糕太大,第一次没能吹熄蜡烛,我就有感觉,这愿望大概实现不了了。”
有些事是有征兆的。
开始不如她愿,结束时也一样。
“所以是在生日前就已经想好了?”低沉嘶哑,像是卸掉所有力气。
就像是回旋镖,来来回回,钝刀割肉。
“是,跟你在一起的每天,每一天,头顶就像是悬着一把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即便是现在?”
“是,我没办法忘记以前的事。”
她现在还能跟他说,无非是仗着他对自己还有点喜欢,什么时候这点喜欢没了,她还能剩点什么?
“陈静安,我从来没这么喜欢一个人,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一次。”
沈烈清楚自己是个混蛋,没什么怜悯心,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喜欢便要抢过来,用点手段也无所谓,生意场上如此,这段感情更是。
起初或许只是掠夺,很难说,到最后有没有真心。
陈静安移开视线,冷意冷情:“所以呢,你喜欢,我就该喜欢吗?”
“好问题。”沈烈轻呼出口气,也笑,“的确,我喜欢你,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时间变得好缓慢,一分一秒都格外绵长。
空气里氧气变得稀薄,连呼吸的觉得困难,煎熬痛苦。
陈静安闭眼,说出最后一句:“沈烈,就这样吧,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伤人。
处于高位的人,怎么会容许被轻贱成这样。
沈烈只是望着她,仿佛将她洞穿。
沉默好久。
直到腰上的力道消失,他放开她,轻笑一声,便又是斯文清隽模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另有其人,他替她整理着乱掉的外套,一点点抹平褶皱,到最后,别过耳边的碎发,指腹擦过耳廓,小心翼翼,温柔入骨。
做完这些,才算满意。
“这样,你的生日愿望是不是实现了?”
作者有话说:
加更到!
经此一役,沈总追妻方式就拨乱反正了,祝大家端午安康,假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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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释怀◎
当天晚上, 陈静安再一次失眠。
看时间已经很是深夜,阮灵在身边睡得安稳,她起身,撩开窗帘, 一条小缝隙, 视线里始终有身影在那, 猩红一点,明明灭灭。
他在底下抽许久的烟。
第二日一早, 人已经不在, 只是桌面上放置的烟灰缸里,挤满烟头。
陈静安跟阮灵赶飞机很早退房, 推着行李出来。
视线匆匆一撇,保洁阿姨已经开始工作, 将烟灰缸里的烟头清理掉, 重新换上, 光洁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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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静安继续完成巡演。
从京城离开到下一站, 演奏越来越卖力。
中途跟阮灵通过视频,她无意提到上次酒店的早餐,她问过其他同事,公司给的票里包含的早餐只是简单的套餐,再想吃点什么, 就要自掏腰包, 然后就不再继续说了。
两人心照不宣,那应当是沈烈的手笔。
巡演结束, 陈静安回到江城, 是休息, 也是因为春节将至。
照例吃过团圆饭, 到快午夜时去桥边放烟花,她朝着手里呵气取暖,恍惚间有些懒散音调在耳边响起。
“是不是应该抱一下?”
她倏地回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春节过后,京城民乐乐团公布招新,陈静安整理好简历发过去,经过笔试面试,层层选下来,最终拿到入团名额。
报道后,团里组织迎新聚餐,新人算加上陈静安也才四个,其中两个硕士,两个本科。
聚餐时,学姐钟欣坐在陈静安身边坐下,直到她酒量差,替她挡掉不少酒,别人笑她护犊子,她大咧咧地笑:“我直系小学妹,还是小孩呢,我不护她护谁?”
一顿饭吃下来,陈静安滴酒不沾,杯子里一直是橙汁。
“谢谢学姐。”
“跟我客气什么,以后有学姐在,不会让你吃什么亏。”
钟欣又道:“说起来,你运气还挺好,你还记得以前团里什么样子吧,设备都旧成那样都没钱换,现在好了,团长拉到投资,资金充足,场地重新装修,又将能换的全换一边,那叫一个阔气。”
“什么投资,肯投这么大一笔?”
“惊讶吧,我刚开始听到也是这个表情。”钟欣笑笑,“沈氏集团,你对这些不了解,应该不知道,但你只要知道你从小到大必定会用他们家产品就行了。”
“……”陈静安愣住。
钟欣也没在这问题上多说,问:“我记得你那位男朋友,是不是也姓沈?”
“你那位小沈呢?怎么没见到?”
“分手了。”
“怎么分手了,我感觉他还不错,你们两个看起来挺般配的。”钟欣有些意外。
“不太合适。”陈静安握住杯子喝了点果汁。
钟欣看她不太愿意提,也没有问下去,笑道:“没关系,学姐以后给你介绍更好的。”
“学姐,暂时就算了。”
“明白,想先搞事业!”
再次见到沈烈,已经是一个多月后。
因为冬春换季的缘故,周正卿先是患了场重感冒,咳嗽十天半个月不止,久病不愈,到后面又牵扯到老毛病,身体捱不住才给陈静安打电话,想让她送自己去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住院在所难免。
周正卿还想着开点药就好。
陈静安皱眉板着脸:“医生都让您必须住院,如果您一定要违背医嘱的话,我就要跟师兄师姐们挨个打电话,让他们都回来劝劝您。”
“行,我住院。”周正卿竖起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很吃这一套威胁,当天在医院里住下。
陈静安团里的事结束,便来医院陪护。
周正卿嘴里埋怨,既然已经请好护工,就不必来回浪费时间。